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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现出寸短的平头和毛茬茬的下巴,他的老脸腾地通红,恢复男声:“僧儿姑娘,我可不是故意的,只因、只因……”
他期期艾艾半天,没道出所以然来,冷不丁的露馅现眼令他的说谎功力大降。
玉僧儿一双妙目盯住他,忽然代他道出来,一语惊人:“只因你是那天下人寻而不得的明日么?”
他脸色剧变,本能地一把扣住玉僧儿手腕,将她扯进怀里,另一手迅速掩住她小口,同时向四周察看,还好,这是一间封闭的素净闺房,没有第三者在场,他心神稍定,低声盘问:“你怎知我是明日?”
玉僧儿娇慵地“倒”在他身上,没有丝毫的失态与不安,答非所问:“人家一早看出你是男儿身了!”
他作出恶狠狠的嘴脸,以让这丫头害怕:“说,你几时看出来的?”
玉僧儿压根没被吓倒,莞尔一笑:“虽说你扮得不错,可骗过寻常人,但怎瞒过僧儿法眼,家师所传的易容术乃天下一绝,你是班门弄斧哩,何况你破绽甚多,人家被你救下的当晚就识穿了。”
“那你干嘛不当时点破?”他很有些不服气。
“人家一来以为你必有苦衷,二来不知你底细,万一才出虎口又入狼窝怎办,只有先稳住你,还好你是个正人君子,一路朝夕相处、同宿同起也没有对人家起歹心,不枉作了僧儿一回恩公。”说到“同宿同起”四字,玉僧儿嫩脸微红,其时她与他隔着一层柔软的棉被,身贴身、面对面,鼻息相闻,芬芳的女性体香沁人心脾。
他直觉这是个温柔陷阱,强忍心动,将头离开玉僧儿远点。仔细回顾与玉僧儿之相处,确实有迹可寻,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想到被这丫头看了一路的风景与笑话,他手指加力:“哼,你又如何看出我是明日?”
玉僧儿轻蹙眉头,那小模样看得任何男人都会心软,他手指一松,玉僧儿清吐香兰:“人家虽知恩公是个男子,却不知你就是那鼎鼎大名的明日。直到恩公为救百姓负伤后,人家为你疗伤,洗净铅华,才发现你忒眼熟,看来看去,思来思去,再回想恩公自报家门叫日月派明月,才认出你就是官府挂榜通缉至今的明日!”
玉僧儿在他身上挪了挪,以一种舒服的姿势对着他:“本来僧儿当即就要报官的,虽说恩公救了人家,但小女子之命怎抵得上国命,你据和氏璧一事天下共闻,此关系大宋国运,僧儿断不能容你走脱,即便担上恩将仇报的恶名,也要将你送官,可是……”
这丫头一点不像被人挟持,倒像跟情郎说悄悄话,端的沉得住气,但真正让他佩服的是:一个青楼女子,竟有一颗爱国之心,难得难得!他一面在脑海里转着逃跑之念,一面不动声色问:“可是怎的?”
玉僧儿垂下妙目:“可是僧儿仔细细思量恩公一路所为:先救小女子于虎吻之下,再没有被人家美色所动,三救百姓于苦难之中,不堕侠义之行,僧儿只不明白你这样一个人儿,怎反倒不顾大义,做出损害国家之事?如此犹豫再三,报不报官因此耽搁,想等你醒来再说。”
他心道你现在在我手里,终究怕了,说出软话来,他看着她俏媚情姿,终忍不住摸上她的脸,故意露出轻薄之态,试探这丫头:“僧儿现在决定如何,是否打算以身相报?我明日可是个小淫贼哩。”
“按理说,恩公救了僧儿,僧儿就是以身相许也未尝不可!然……”玉僧儿娇羞满面,从玉齿里蹦出几个字,“僧儿还是要报官,因为你已自承是明日!其实僧儿倘在犹豫你是否真是明日,须知通缉榜像流传已久,而恩公一向神龙现头不现尾,那些衙门画匠你摹我画,已离恩公真人越差越远,若非僧儿有特别原因,亦很难认出恩公即是明日。万一冤枉了恩公,岂不害了恩公性命,官家牢狱一旦进入,哪管你真假,必出不来了。”
这丫头一口一个恩公,却一步一步收紧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他后悔得肠子打结,怎没想到这一层,只要自己来个摇头否认就万事大吉了,那天下相像的人多着呢。现在可如何是好,自己身上有伤,即便制住了玉僧儿,也逃不远的,再想到大宋狱吏的狠,一旦入狱好人也成了死人,他心底寒气直冒,强自笑道:“哈哈哈,僧儿一定安排妥当,早有人准备好,等着将我送官了?”
玉僧儿妙目如电,反问道:“明日,你不后悔救了僧儿么,不后悔救了百姓么?你本来可以从容离开的?”
他脑海里一片混乱:后悔么,不后悔么……他点点头,老老实实道:“是的,我后悔,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救你们,当然,我不会再承认自己是明日了。”
玉僧儿眼神亦乱,咬着唇道:“明日,我甚么也没安排,只因僧儿没有此事告诉任何人!”
“真的?”他追问,这不正是他希望的?
“僧儿怎会将不确定之事告诉他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玉僧儿没有骗他的意思,或许为了回报他的诚实。
他眼眸收缩,发出威胁:“那即是说只有你一人知道我是明日了,不怕我杀人灭口?”
“反正僧儿的命是你救的,你再取了又如何?”玉僧儿闭上双眼,那楚楚之态教谁能狠心下手?
在生死关头如此淡然,他不知她是真是假,却知道自己绝无杀她的念头,轻轻一叹,松开手:“杀了你,我也逃不了,你去报官吧。”
玉僧儿颤颤睁眼,目光迷离流转,再出惊人之语:“明日,杀了我,或是你逃身的唯一机会,这床板下有密道通往城外,在此只有我知道!”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第一时间生出好奇心:“还有密道,这里到底是何所在?”
玉僧儿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此乃妙艺坊设于德安的秘密分坊,叫玉红院,乃杜妈妈苦心经营,凡沾惹是非的姐妹,都会送来此处躲避。”
哈,狡兔三穴,乱世之中,连妙艺坊这类的娼家都留有后路,挺会挑地方的——铁城德安,他脱口道出心中想法:“我干嘛要杀你,可以胁迫你一起入地道逃跑么。”
玉僧儿没有起身,亦回答:“你做不到,因为僧儿一定会反抗,一定会叫喊,你虽有武艺,但能将我变成木头人么,除非是死人。”
他想老子没受伤或可做到,眼下就甭提了,玉僧儿一弱女子在这般情形下犹不卑不亢,着实可钦可敬。
这是一种浸入心髓的品质——她不分职业出身、不分高低贵贱,她深深存在于这个民族每个阶层的基因之中,谱写了这个民族生息不绝的光辉乐章,但这个品质在后世迷失了:一个不能称之为人的兽族,在这个曾经肆虐过的民族身上,在一个可耻的日子再撒了一把盐,而这些被撒了盐的脓疮,就是玉僧儿在后世的小辈们,这些小辈们忘了,身为中华民族的一分子,即便你的身体堕入了深渊,但你的灵魂绝不能,因为你的身上遗传着一种基因,她的名字叫“节气”!
他空有一肚子的坏心眼,可是在剥出高洁玉质的玉僧儿面前,不想也不忍使出,隧认命道:“你快点将我送官吧。”
玉僧儿亦悠悠一叹:“明日,你当僧儿是没心肝的人么,人家不知你从前如何,但跟你相处下来,加上方才见证,这‘好汉’二字,你担当得起。僧儿猜你必有常人不知原由,担上那天大罪名,这等国事不是我等小女子过问的。人家只会等你养好伤后再报官,以报你的情义。只要你留在玉红院一日,你便是僧儿的恩公,而且……”
他不再步步紧逼,默默不应,玉僧儿继续道:“僧儿会给你个公平的机会,待你康复之后,让你自行离去,然后再通知官府,至于你能否脱身,就看天意了。”
原来妙人儿还留给他这么大的余地,他乐得真想抱住她亲一大口,知己啊,红颜知己啊,老子若非妻儿责任压心头,怎地也要跟你温存一番,一偿那百日之恩。
他信心大增,看着玉僧儿绝色姿容,一时欲念横生:“僧儿,以身相报之说,还有效么。”
玉僧儿不期他冒出这话,羞得坐起来,玉面绯红,绞着双手,垂头不敢看他,嘤嘤私语:“你真想要人家么?”
那欲拒还迎之态诱人之极,他冲动地再次将她拉倒在怀里,玉僧儿并没有挣扎,他的脸贴住她温香的鬓角:“你后悔么,现在还来得及!”
却不等玉僧儿回答,他的手已伸进她裙内,他的脸上露出坏笑,就是要这丫头意乱情迷,才有利他的脱身大计。
屋内响起妙若仙音的娇喘声,正要紧关头,外头有人敲门:“红娘子,知府陈大人拜见。”
知府陈大人?定是德安知府陈规了,故人之兄也。他真不知该谢还是该恼这位陈大人,他已怕了再惹情债,本打算只逗逗这丫头,谁知对着如此一个妙人儿如何收得住手,就在即将一发不可收拾之际,刚好被不速而来的陈大人打断了“好事”,幸哉?命哉?
玉僧儿面红耳赤地坐起,嗔他一眼,整裙平髻,从容向门外应道:“烦请陈大人稍候。”
玉僧儿翩然而去,他犹恋恋不舍,连一城知府都赏面亲来,足见玉僧儿魅力之大,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么。他自醋意中生出一丝狐疑:她会不会说话不算数,就此向官府出卖自己?又自责多心,小僧儿应该不是这种人。
不想玉僧儿很快转回,一面带门一面道:“知府大人原来是要见你。”
见我?素昧平生的!他脸色微变,莫不是走露风声,官府前来查探?
“放心,是好事。”玉僧儿笑吟吟儿扶他坐起,轻言快语地交代,“明日,你已昏迷三日,红娘子是僧儿现在的称谓,而你,则是我哥哥红大。那陈大人日前派人送帖子来请你过衙门,要为获救百姓赏你呢,人家以你伤势未好挡回,今儿躲不过了,堂堂知府亲自登门,你怎地都要见见。”
他释然,又想起什么道:“我就这样见陈大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