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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纷纷掉下悬崖去,留在悬崖之上苦苦支撑的,都是各宗精英中的精英,不是长老级高手,就是第八次神魔大战后硕果仅存的前辈人物,叶秋儿也被马翼空抱下崖去。
谢惊鸿和宋子瞻虽然没有动,但躲在寒山碧身后的李无忧却还是看到了二人脸上闪过了惊讶中夹杂着兴奋的神情变化。
一个曾经代表着一个时代的传奇人物,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一直崇拜他的你的面前,那种震撼,如非亲临,实在是难以感受。在场诸人中,自以谢惊鸿、宋子瞻和太虚子的感受最深,他们都是在古长天和苏慕白消失之后,才得以名震江湖,如果说他们是当今江湖年轻人心中的传奇,那古长天就是他们的传奇,一个永远不能企及的传奇。
一些年轻人虽然不知道古长天是谁,但眼见他全身散发的那种逼人的气势,均知此人身上定然有着惊天动地的过去,一时皆是神为之夺。
尘封已久的双骄时代的风流,就这么不经意间扯了出来。怔怔望着场地中央的古长天,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难以平静。古长天自己仿佛也很享受这种阔别多年的受人尊敬的感觉,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聆听静谧中的旋律。
第一百五十五章
长夜无声,东方将晓。
但这种庄严而神圣的感觉,随即便被一个极端不识趣的家伙给破坏了:“哎哟,妈的,这哪里有茅房?老子要撒尿!”
“噗哧!”有人笑了起来,随即带来一片哄笑。古长天睁开眼来,随即发现方才自己笼罩在场中诸人身上的气势被这一阵笑声激荡一空,外围众人也都平复过来,再无人掉下去。他自重身份,不好意思再出手,当即唯有冷冷瞪了李无忧两眼,后者作了个我怕怕的神情,撇嘴道:“老子是想上茅房嘛……难道这也犯法?”
见古长天微微扬眉,寒山碧顿时吓了一跳,慌忙左手一把将李无忧拉到了自己身后,同时右手持刀朝胸前一横,却听“铛”地一声钝响,寒山碧手中短刀断作两截,同时整个人和李无忧一起不由自主地倒飞,正撞到神像之上,随即重重地摔落下来。
啊!众人大骇,同时一阵茫然。众人之中,太虚子和龙吟霄对寒山碧的底细最是清楚,此女武术双修,武功更是已达到圣人级,古长天不过轻轻一扬眉,她竟无法抵挡,就这么飞了出去,这是何等神功!
“怒目扬眉,一线伤人!”谢惊鸿和宋子瞻同时惊呼出声,但惊呼声里同时带出一股欢喜。这话落在众人耳里却更加茫然,唯有太虚子和任冷脸色倏然惨白。百年之前,当谢惊鸿、宋子瞻、太虚子和任冷都还未出茅庐的时候,天魔双骄纵横江湖,传说中古长天的绝技之一就是将视线都已练成实质的怒目扬眉。此刻眼见古长天施展这门神功,谢宋二人惊呼过后都是大喜——天下间终于又多了一个对手!
“很好!你们两个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古长天看了二人一眼,霸气逼人地点了点头,随即眼光锁定寒山碧,厉喝道:“寒山碧,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为了这个臭小子,偷了我的苍引出来不算,居然还搞得天下皆知,若非我及时出现,这绝世奇珍落到别人手里,你百死难赎!”
众人闻言皆是愣了一愣,难道寒山碧到此居然真的是为了李无忧而非奉了古长天的命?听古长天的话,众人也才得到一个重要的线索:原来苍引果然还在寒山碧身上,而在此之前居然是属于古长天的!
寒山碧正眸光似水地替李无忧点穴疗伤,闻言顿时皱眉,转身冷声道:“陛下,当日波哥达峰顶,你能脱困,全凭了无忧和我。你倒好,非但不知感恩,居然将破穹刀交给了萧如故,这不是要累得他兵败人亡不可吗?”
啊!再闻破穹刀之名,众人又是大惊失色。破穹刀竟然也是古长天给萧如故的?这个神秘的魔骄,一代魔皇,身上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李无忧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古长天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寒山碧竟然敢当众指责自己,顿时脸如寒霜:“大胆!就是你师父也不敢如此和我说话!你别以为你救驾有功,我就不敢杀你!”话一出口,才觉得太过严厉,语声放缓,又道:“阿碧,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感情用事。这天下的大计无一不在我掌握之中,又岂会独独漏了你情郎?你可知你如此胡闹,几乎坏了我的大事?”
“寒山碧一介女流,涉世未深,自不懂得你雄才为略如魔皇陛下你的心中所想。”寒山碧淡淡道,“只不过你将破穹刀交与萧如故,是想让他可以与无忧对抗,好让三国联军和萧军拼得两败俱伤,你好赢得时间重掌天鹰,同时大耗四国国力,以求坐收渔人之利,此事却是谁都想得明白,寒山碧虽然愚钝,却还不至于例外。不知陛下可曾想过,破穹刀上古神器,威力惊天动地,萧如故虽然只掌握了其中五成威力,却已是当世极流高手,谁又能保证无忧能够挡得下来?我若不窃苍引,他要死了,这莽莽红尘,你让我如何对那百年孤独?”
她语声淡淡,只如一道清泉,娓娓流转,但话中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刚毅决绝,刚毅之下,却是掩不住的似海深情。场中其余诸人,皆是当世风云人物,但除开龙吟霄和陆可人,无一不是年纪近百,谁又没有一段刻骨铭心缠绵?听到后来,都是一痴,听到寒山碧问那莽莽红尘,如何对那百年孤独,不禁都扪心自问:若非有他(她),我是否能独对这百年孤独?
古长天也是一愣,不知想到什么,一时竟忘记了反驳。李无忧身受重伤,心灵被破穹刀一激后,更是几乎陷入昏迷,迷迷糊糊中耳际传来寒山碧的话,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心酸,一时竟将破穹刀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却听寒山碧又道:“陛下你又知不知道,当日波哥达峰顶,无忧愤然而去,我当时不知,只道他当真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理我,你却不肯让我去追,当时我只恨不能赶上抓住他,一起跳下崖去,碾落成泥,永不分离!”
啊!正道诸人听到此处都不禁失色,心道邪道妖女想法果然狠辣异常,但随即却和柳青青等人一般心头一叹:“天下竟有这般痴情女子!”
古长天道:“李无忧当日假意激愤离去,是因他自己不肯归附我,却怕我妒他之才而杀他,哼哼,他自以为得计,却太也小觑我古长天了!若是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容不下,我如何敢放眼天下?他要走,我又如何会拦他?你若去追,岂不是让他弄巧成拙?你素来聪慧,才智过人,怎么偏偏于此事上糊涂了?”
众人都不知当日波哥达峰事,但闻得古长天的话,都是慨然而谈,魔道枭雄,胸襟气度,果然非常人能及。李无忧闻言大惊,神智顿时一清,当日我一番做作,可说天衣无缝,却不知竟然早被古长天看破,此人见识,端的是非同小可,今后相遇……一念至此,却顿觉好笑,自己今生今世都别想再与天下英雄争雄了,若真是遇到古长天,别人一个眼神就能要了自己性命,小不小心又有何不同?
寒山碧看了看眼睛似睁非睁的李无忧一眼,幽幽道:“陛下聪明属下百倍,难道不知女人一旦有了心上人,便会变笨很多吗?你们两人的钩心斗角,我事后也想通了,只是当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并未随着我明白而消解,直到今日之前,每次午夜梦回,偶一念及,便心痛如碎,唉,陛下也非无情之人,那等痛楚或者也能感同身受吧?”
一时天地无声,唯有那女子絮絮叨叨,但众人听来竟不觉厌,心潮随那女子的喜怒哀乐而动,浑忘了岁月短长。
寒山碧又道:“这近月来,我一直在月河村,却不敢靠近他,只能暗地里静静地看着。唉,在小孩子面前,他一直装得很快活,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却一个人独自望着南方发呆。我由此知道,他终究不甘平淡,不会愿意陪我终老泉林,我明知我在此的消息泄漏出去,天下群豪极有可能在谢前辈到达之前已然尽会于此,却别无选择。我也知道,若是正邪两道因此一役而被陛下你全数控制,天下人必然会更加唾弃我二人,但我还是没有选择,因为非如此他不会真的开心……”
李无忧忽觉面上一阵湿热,艰难翻身起来,趴到寒山碧肩上,将这女子轻轻揽入怀里,在其耳际柔声道:“阿碧,我们再也不分开。”寒山碧紧紧将他搂住,梨花带雨的脸上慢慢绽开微笑。
两人相拥一处,心下都是一片平和。一时谁也不肯破坏这温馨的气氛,不发一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古长天叹了口气,道:“罢了!我魔门中人恩怨分明,你们俩对我有大恩,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你们走吧!今后是敌是友,悉听尊便!”
寒山碧微微诧异,随即道:“多谢魔皇陛下宽宏大量。只不过你肯放我们走,别人却未必同意呢!”
古长天不屑道:“有朕在,谁敢说不同意?你,你,还是你?”他猛一扬眉,目光如电,连扫柳青青,任冷、文九渊、燕飘飘、太虚子和龙吟霄,最后又自谢惊鸿和宋子瞻身上滑过,柳青青、燕飘飘和龙吟霄先前被宋子瞻偷袭,已然重伤委地,此刻被他眼光一扫,完全无法抵挡,被眼光扫中如遭雷击,“乓”地翻了个身,又都吐了口鲜血出来,任冷和太虚子稍微好些,但也踉跄退了一步,但一直没有动手的文九渊虽有浩然正气护体,却依旧被震得退了半步,谢惊鸿和宋子瞻虽然纹丝不动,却依旧感觉到那实质的眼光落在身上的巨大压力。
一时众人谁也没有说话。只不过柳青青等三人是迫于压力无法说话,任冷和太虚子却是知道说也无益,而谢惊鸿和宋子瞻却认为没有必要说话。外围仅余的十余名各门弟子,却是慑于古长天的神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说发声了。
古长天回头,仿佛做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