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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不觉得是好事了。所以,就要像这样,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凉水兑到热茶里,那才是为君之道,你懂了么?”
“我懂了。”邯翊大声回答。
顿了顿,又说:“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就像我想的断开天凡两界的法子,要怎么样才算是一点一点把凉水兑到热茶里呢?”
“还提这回事!”子晟断喝了一句。
邯翊低了头,脸上的神情却不甚甘心。
子晟叹了口气,说:“翊儿,天凡两界一断就万难再合。你不知天高地厚,说了也就算了。可是从今以后,这个念头永不能再存,知道么?”
邯翊抬起头,仿佛还要争辩,青梅赶紧轻轻一推他。
“是。”他终于点头,“我记住了。”
“翊儿,你聪明是足够的,只要能戒了焦躁的毛病……”子晟话没有说完,忽然心里一动,抬眼看着他:“这样,我给你个机会,叫你治理一块地方,你敢不敢去?”
“敢去!”邯翊兴奋地,挺了挺胸。但忽又露出困惑的神情:“父王要我治理哪里?”
“东府。”
“王爷!”邯翊未及答话,青梅先忍不住了:“王爷不是认真的吧?”说着,看了邯翊一眼,意思他还是个孩子。
“十二岁,也不能算小了。先帝申阇十二岁已经亲政,我十二岁的时候,也已经佐父王理北荒。书房虽然要紧,理政也是莫大一门学问——翊儿,想去不想去?”
这就不用再有怀疑了。邯翊往地上一跪,大声地说:“儿臣愿意去。”
子晟欣慰地一笑。抬眼见青梅似乎仍是不以为然,伸手握一握她的手,说:“你放心,东土民风淳朴,那里的官员也是我精挑细选过的,翊儿到那边不过坐个总,不会有事的。再说,顶多两三年也就叫他回来了,要这样你还不放心,每年让他回来个三两个月,那也行。”
这么一说,青梅又不忍心了:“那么远的路,来回跑多累!”
子晟笑了笑,转脸向着邯翊,正色道:“翊儿,你记住,你到那边就是坐总,并不要你真的发号施令。多听少说,你若敢独断专行,惹出什么事情来,国法家法都饶不过你。听明白了吗?”
邯翊磕一个头,答声:“是。”
“起来吧。”
等邯翊重新坐下,子晟又说:“你若是看中什么可以帮手的人,也不妨告诉我。反正你出发总还得一两个月,可以好好检一检。除了几位枢相,各部的官员随你挑!”
邯翊眉毛一挑,歪着头想了一会,慢吞吞地问:“那,另外的人呢?”
“哦?”子晟微感诧异地,“你看中谁啦?”
“小叔公。”
子晟神情复杂地看了邯翊一眼,慢慢地摇了摇头:“不行。”
“可是……”
子晟摆摆手,打断他:“你的眼光不错。不过此刻兰王还得留在帝都。这样吧,三年之内,你能好好地治理东府,不出差错,三年之后我就准你这一奏,如何?”
“是!”邯翊很响亮地回答了一声。
晚上子晟宿在坤秀宫。“王爷。”青梅一面把盏新沏的茶端到子晟手上,一面带着几分埋怨地说:“王爷,翊儿到底还是个孩子,那么远的路,他又从来没离开过我们身边,你真的就放心?”
子晟接过茶碗来,顺手放在一边,拉着青梅的手笑道:“来,坐这里,我们好说话。”停停又说:“翊儿不过去坐个总,也不用他管什么事,苦不着也累不着他,你尽管放心就是。”
“哪会不累?光是那么远的路……”
子晟笑了:“你还常说我会惯着孩子!”说着,敛去笑容,很认真地说:“孩子大了,也该历练历练了。青梅,翊儿是我天家的子孙,以后总要封王,独当一面,要是总舍不得放手,反倒害了他。”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青梅也不是不明白,所以嗫嚅着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气仍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忍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身边也没个特别得用的人照顾……”
于是子晟又笑了:“难不成你这做娘的还想跟了去?”
“唉!”青梅知道他是逗她,顺势说:“我倒也是真想——”
子晟“哈哈”大笑:“这你可骗不了我。你才舍不得呐!”
青梅故意绷着脸说:“你倒说说,我舍不得什么了?”
子晟却不说话,笑嘻嘻地,一双眼睛始终不离地盯着她看。青梅终于给看得红了脸,站起来说声:“我去看看她们备了什么点心。”就要往外走。
“哎,别走。”子晟叫住她,“我还有正经话要跟你说。”
青梅又坐了回来,问:“什么事啊?”
“就是翊儿去东府的事。”
是这件事,青梅立刻显出很留神的神态来。
子晟却不说话,沉吟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青梅,我让翊儿去东府,不光是为了东府缺人,也不光是为了历练他。”
青梅奇怪了:“那是为什么?”
“你别急,听我说。”子晟握一握她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给她力量似的,“这些话对你有点重,但是我不得不说,你得先答应我,不能着急。”
说得这样郑重,青梅也不由跟着郑重起来,她定了定神:“我不着急,王爷你说吧。”
子晟特意又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有宫女在窥探,方用异常低沉的声音说:“我是要安排翊儿离开帝都。”
青梅失声道:“为什么?”
子晟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了一下,跟着说出来的,却仿佛是跟刚才不相干的一句话:“青梅,如今我只有翀儿一个亲生的儿子,按说就该立他为世子。”
青梅的心一跳,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扯到这件事情上来,怔了好一会,才颇不自然地笑笑说:“好好的,王爷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来啦?”
子晟知道她想得岔了,于是跟她解释:“你别以为我提起立世子,就是有了什么事了,不是的。到了我这个地位,这件事不能不尽早打算起来。因为这不是我一个人,不是我们一家人的事情,这关系着我姬家大业,跟全天下人的身家命运,你想,是不是得好好地考虑过?”
青梅眨眨眼睛,带着几分局促地说:“可是,王爷你是知道的,这些事我并不怎么明白。”
“我知道你不明白,所以我才要说给你听。因为这件事情,我必得跟你商量。”
说到这里,子晟停了下来。青梅一时还领会不到话里的意思,也只好等着。子晟思忖了好半天,才说了句:“现在玉儿她们几个承幸之后,我都叫她们喝了药。”
这话,青梅听明白了。原来宫中有一种秘方,可以使得嫔妃承泽雨露之后,不会受孕。据说这方子本来是从行院来的,后来被风流公子弄出来做寻欢之用。青梅不由得要问:“那是为什么?”
“我实话告诉你,”子晟的声音有些阴沉,“我姬家八百年基业,历四十八位天帝,就没有一代没出过兄弟阋墙的事情!这些事情,或许你还不觉得,我却是从小就不知听了多少。我想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没有一个心里不怕这些事的,可也没有一个能有法子的。”
青梅悚然而惊。这些话以前也听说过,但却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得这样明白。
“你想一想,你是这样的性情,倘若将来卷进这些事情里,你争也不是,不争也不是。所以我想,反正你我都还年轻,以后必定还能有儿子,你这么宽厚平和,教出来的孩子必定也好,或许就没有这些事。何况就算只有翀儿一个,那也没有什么。”
子晟说得有些累了,端过茶来喝了一口。青梅却是听得呆了,她的内心震动莫名,此时方才觉得,天家不单夫妻与寻常人家不同,就连做爹娘的也不一样。
“其实这道理跟普通人家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子晟仿佛看透她心思似的,“小门小户过日子,家里好几个孩子的,倘使爹娘一碗水端不平,是不是也得吵架?只不过到了咱们家里,就不光是家里争,还不知道会牵扯到多少人。而且,位置只有一个,给了这个就不能给那个,是不是更得要好好地想过?你是他们的娘,我自然也要跟你商量过。”
这话说得很明白,于是青梅点点头说:“王爷刚才说的,我明白了。”一顿,又问:“可这跟翊儿去东府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问,子晟的神情又有点沉郁:“其实我这么多年看下来,翊儿这孩子极聪明,可是他的性情……”说到这里停住了。仿佛有什么悒悒难解的心事,默然半晌,轻叹了一声。
青梅赶紧说:“翊儿是犟一点,可是心地挺好的。”
子晟不响,过了会才说:“我不是说他的性情不好,只是,他要是我亲生的就好了。”
“王爷!”青梅是第一次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感觉十分意外,“翊儿这么多年,不都跟我们亲生的一样么?你看他跟我们,不就像是亲爹亲娘一样吗?”
子晟摇摇头:“那是因为他还小,还想不到别的事情上去。最近几年我在一边看着,这孩子的聪明只有比我小时候还强的,假如留在我身边调教几年,必定能成大器。”
“那不是挺好。”青梅插嘴说。
“假如他没有非分之想当然最好。可是他却是那样的心性,那样的傲气,再有了那样的才具,怎么可能甘心居人之下?到时候……”
底下的话子晟没有再说下去,但青梅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立刻变了。
“眼下只有先这样。”子晟说出自己的想法:“放他到东府去,那里地方也不差,配得上他的身份,离帝都远些,也就不容易起想法。留在帝都,就是他自己没有那么想,也可能有一干别有用心的人挑得他起了念,那时就更不好收拾了。”
“可是,”青梅一片慈母之心,想的都是一件事,“这么一来,翊儿就不能再回帝都啦?”
子晟一怔,随即笑了:“那自然不是。东府一去又不是回不来了,让他年年回来看你几趟——你又怕他累着!”说得青梅也笑了。子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