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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逐渐加深。仿佛有无数只虫子一起从墙角爬向光亮。虽然只是错觉,吊灯与烛台上的烛光却真的变微弱了。宛如世界末日的沉默笼罩室内,所有人都像人偶,或被冻结似地一动也不动。暖炉里柴火燃烧的声音也因而显得更大声。
施莱谢尔伯爵的一番话,对我造成极大的冲击。脸色大变的萨鲁蒙想必也与我有同样心情。
“施莱谢尔伯爵,你这话什么意思!”萨鲁蒙身体前倾怒斥道。
烛台上的烛火因他吐出的气息而摇曳,映在大家脸上的影子仿佛某种生物般蠕动。
“萨鲁蒙先生,我的意思就是我刚刚说的。杀害亚兰的凶手将城里所有的钥匙都拿走了。包括玄关、地下室、城墙塔——所有能通往外面的每扇门全被锁死了。古斯塔夫发现后,立刻告诉我,我也一一检查过,一楼的门的确都是锁上的。我们已被那名杀人凶手囚禁在这座城里。”
“你是说,凶手故意将我们关在这座城里?”萨鲁蒙瞪大眼睛,重复道。
“没错。更精确地说,其实只有两个地方没上锁,就是位在一楼的城塔门。但各位也知道,即使爬到展望室,眼前也只能看到溪谷。如果从窗户往外跳定必死无疑。总而言之,我们不可能逃得出去。”施莱谢尔伯爵说。
“真的吗?”萨鲁蒙对沙龙成员们大吼道。
“对,至少玄关是锁着的。我也有看到。”摩斯有气无力地说。
“是真的……”谬拉点点头,用低沉的声音说。
“为什么?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萨鲁蒙问。
“我不知道。我完全没有头绪。”施莱谢尔伯爵无奈地说。
“太、太过分了!”阿诺抱怨,“开、开什么玩笑!我来这里又不是为了遇到这种事!难、难道没有其他解决方法吗?”
“我不要!我们一定会被凶手杀光的!就像卢希安一样!没错!一定会这样的!”夏利斯夫人也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
“冷静点,安东瓦奴!事情不一定会变成那样。”兰斯曼脸色难看地对她说。
“你在说什么,兰斯曼!这是杀人事件!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我们要赶快逃才行啊!在被杀死之前,一定要赶快逃离这里!”
夏利斯夫人完全无法控制惊恐的情绪,站起来准备放声大哭。兰斯曼努力将她压回椅子上坐好。
“闭嘴,安东瓦奴!”
“不要!不要!什么嘛!兰斯曼!我们赶快逃好不好?一定要赶快逃走!我好想赶快回家!”夏利斯夫人将脸埋在兰斯曼胸前,激动地啜泣。
萨鲁蒙轻蔑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向施莱谢尔伯爵问:“难道没有备份钥匙?”
“很遗憾,我们没有备份钥匙。”施莱谢尔伯爵略微犹豫,缓缓摇头说,“每扇门都只有一支钥匙,所有钥匙都串成一串由亚兰保管。被夺走的就是那串钥匙。此外,我还有一个坏消息。”
“是什么?”萨鲁蒙瞪着伯爵的表情愈发吓人。
“凶手将融化后的铅从门的内侧注入钥匙孔,所有钥匙孔都因此被封死。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无法用铁丝之类的东西试图开锁。凶手的心机实在太过深沉。”
“怎么可能!”萨鲁蒙的拳头在桌面捶了一下,“只要把门撞开不就好了?”
“是啊!的确值得一试。”施莱谢尔伯爵冷静地点头说,“我们可以去地下室的置物室或一楼的武器房找些适合的工具。应该有会有斧头之类的东西,我们就用这些工具试试看吧!”
“等等!”谬拉插嘴道,“在那之前,我们应该先将现况厘清。如果随意在城里走动,或许很可能会正中凶手下怀。”
“没错。”萨鲁蒙稍微思考后表示,“如果凶手还在城里,我们就不该单独行动。不论去哪,一定要两人以上一起行动。”
“萨、萨鲁蒙。”摩斯语调僵硬地说,“你是说,凶手还躲在城里?骗、骗人的吧?凶手应该是从铁门外面将门锁上,直接逃走了吧?”
“你没听见伯爵刚才说的话吗?所有的门皆由内侧被铅封死。也就是说,凶手一定还在城里。”
“怎么会!这到底是为什么?”
“所以我才说,凶手要将我们全杀光啊!”夏利斯夫人甩着凌乱的头发,尖声叫道。我听到阿诺害怕得倒抽了一口气。
“不可能!”摩斯喉头的肥肉颤抖着,“一般说来,杀人凶手不是都会尽快逃离现场?这样岂不等于告诉别人‘快来抓我’吗?”
“照常理来判断,是这样没错。”萨鲁蒙发出一声讪笑,“但是,如果就像夏利斯夫人所说,凶手还没达到目的呢?如果凶手真正的目的——也就是杀光我们的计划——其实才刚开始呢?”
“别说了,萨鲁蒙。不要故意吓大家,这里还有女士在场。”谬拉迅速打断萨鲁蒙的话。
“我不过是陈述事实。”
“这样更不妥。挑起大家的恐惧,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虽然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当务之急,应该要先弄清楚凶手为什么想杀我们。”
“杀人的理由,随便想都有。凶手可能是反亚尔萨斯分子,也可能是对沙龙的某个成员怀恨在心,进而迁怒其他成员,所以才想赶尽杀绝。”
“那根本就是被害妄想症!”
谬拉与萨鲁蒙瞪着彼此,陷入一触即发的状态。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请等一下!”此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萨鲁蒙先生,谬拉先生,利用‘狼穴’如何?不是还有这条秘密通吗?”
施莱谢尔伯爵闻言,转头向古斯塔夫确认后,哀伤地摇了摇头,“罗兰德律师,很遗憾,那里也没办法。古斯塔夫已经去看过了,洞窟出口的铁门也被锁上,当然,也被灌了铅。”
“我不相信。”我听到这番话后,非常失望,顿感全身无力。
“我再去确认一次。”萨鲁蒙语气强硬地说,“古斯塔夫,主堡有几扇通往外面的铁门?”
施莱谢尔伯爵示意古斯塔夫回答。
“玄关有一扇,地下室有两扇——通往中庭的水井亭与打铁亭的地下室,再来是地下通道‘狼穴’的出口,另外,东、西两座城墙塔的方形阶梯上也有两扇通往城垛通道的门。”古斯塔夫像军人般站得笔直,毕恭毕敬地说。
“铁门如果无法出入,那其他的门呢?”萨鲁蒙随即说道,“我记得城墙塔的展望室不是有一扇面向中庭的窗户?能不能从那扇窗户垂下绳索之类的东西?”
“没办法。进入城墙塔的铁门也被锁上了。虽然在一楼与瞭望台各有一扇门,但都是打不开的状态。”古斯塔夫的表情显得有点难过。
“也就是说,如果想到城垛通道,就必须爬上城墙塔,但现在连城墙塔都无法进入,是吗?”
“是的。如刚才伯爵说的,现在能爬上去的,只有‘诗人之塔’与‘小丑之塔’两座城塔。”
“可恶!”
“除此之外,我必须向各位说明一件事,为了御敌,主堡所有房间的窗户都设置在面对溪谷的那一面,并嵌上铁条,所以……”
“这个我知道,那种窗户根本一点用都没有!”萨鲁蒙仿佛打从心底感到悔恨。
这么一来,能直接与外界联系的地方,只剩城塔展望室的窗户了,但那扇窗户面对两座古城中间的深谷,除非能像鸟一样飞翔,否则不可能逃得出去。此外,主堡里也没有电话或其他能与外界取得联系的方法。萝丝,比起愤怒,我反而对凶手缜密的心思感到害怕。
“能到五楼的瞭望台吗?”谬拉打岔。
“不行,谬拉先生。通往瞭望台的中央走廊上也有铁门,虽然钥匙孔没被封住,却也被锁上。而且,那里的窗户也与楼下一样,即使进去,也无法离开这座城。”伯爵回答。
“这么说来,凶手也可能躲在那里!”萨鲁蒙瞪大眼望着他。
“对啊!一定是这样!”谬拉也激动地回答。
“我们就从外面把那扇门封起来!我们可以利用家具作为路障。这样不但能将敌人关起来,同时也能自保。”萨鲁蒙握紧拳头,用力敲了一下桌子。
“可、可是。”摩斯满脸担心地打岔,“万一凶手不在那里呢?”
“到时再说。反正现在的情况也同样危险——如果凶手是躲在地下室的某个房间。”
还有,刚才夏利斯夫人的担心也是有可能的——凶手可能就在我们之中。
“伯爵,还有能与外界联系的地方吗?”萨鲁蒙回到原来的话题。
“完全没有。这座城是一座要塞,它的构造原本就是为了抵御敌人的攻击……”伯爵一脸疲惫地摇头说。
“没、没用了!什么都没用了!我们一定会像卢希安那样!我们一定会被杀的!”夏利斯夫人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喊。
“我、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阿诺一脸绝望地说。
“总之要保持镇定。”谬拉夸张地干咳了几声说,“我们必须冷静地思考,惊慌失措对现况并没有帮助。除了找出凶手是谁,我们也必须找出逃离这里的方法。一定有办法的。”
“先休息一下,稍后就动手在五楼架设路障,以及破坏玄关的铁门。”萨鲁蒙点头赞同,“架设路障由所有人一起进行,尽快完成;破坏铁门的工作则分组进行,每隔一小时轮班一次。先将铁门周围的石墙击碎,再破坏露出的铰链,这样门扇自然就会从门框脱落。第一组,就由我和……兰斯曼来做吧!”
“开玩笑!罗兰德比我年轻那么多,不然叫古斯塔夫也行啊!”兰斯曼脸色发白地反驳。
“你在胡说什么!罗兰德的伤还没痊愈,他的脸色这么难看,反而会碍手碍脚的,仆人们不但要准备餐点,还要照顾大家。”
“兰斯曼,拜托,你就去嘛!我好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夏利斯夫人抱住他,哭着恳求。
“好啦!我知道了,安东瓦奴。”兰斯曼无奈地点头。
“食物呢?”摩斯脸色发青地喊道,“还有食物吗?水和食物都还充足吗?”
“施莱谢尔伯爵?”谬拉一脸严肃地问。
“没问题。还能撑上一阵子。仓库里储藏了很多粮食,厨房的大水缸里也储了很多水。至少可以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