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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秀莲确实是住在这家精神病疾控中心里的病人,而且我也认识她。虽然不是亲戚,但我们的关系却很亲密,她曾经一度以未婚妻的身份,住进了我的家里。
但在一年前,我所在的这座城市里,发生了一桩连环杀人事件,凶手至今尚未归案,警方甚至连嫌疑人都无从确定。
凶手一共杀害了十一个人,当然,这只是能够找到尸体的数字,就如冰山浮在水面上能够看到的那部分一样,至于冰山下是否还有隐藏着的庞大的冰块,就无从知晓了。之所以警方能确认那十一具尸体都死于同一凶手手下,是因为凶手在每个受害者的身上都留下了他独有的记号。
所有尸体的鼻子都被割了下来,两只手的小指也被切除了。而且警方在尸检时,还在被害人体内发现了氯胺酮的残留物。氯胺酮,是软性毒品病毒的主要组成部分,但在医学临床上往往是作为镇痛药使用的。
也就是说,警方怀疑凶手作案时,在被害人的体内注射了氯胺酮,然后在被害人清醒的时候割掉了其鼻子和双手的小指——氯胺酮能让被害人感觉不到疼痛,但却能让被害人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自己的鼻子和双手的小指被割下来。
也许,凶手就当着被害人的面,玩着一个鼻子、两截小指,然后再慢慢终结了被害人的性命。
不过,出于担心有人模仿这个连环杀手的犯罪行为,警方对这一系列案件的细节进行了严密的封锁,氯胺酮在尸体体内的存在,更是极度机密。我之所以会了解得这么多,是因为我当时的女友易秀莲,是这桩连环杀人案件唯一的生还者。
那一夜,因为一件小事——至于究竟是什么小事,其实我现在已经记不得了——易秀莲在我家里,与我大吵一架,然后收拾东西,自顾自出了家门。等我消了火气,便不断给她打电话发短信。但是我始终拨不通她的手机,发短信也毫无回应。
我有气无力地瘫在沙发上,生着闷气,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下半夜才被电话铃声惊醒。
电话是警察打来的,警察告诉我,他们在一处街心花园的绿化带里发现了晕倒在地的易秀莲,她的鼻子和双手的小指都被人残忍地割了下来。那个臭名昭着的连环杀手却未能完成最后的杀戮仪式——用一柄刮胡刀割断被害人的喉管。午夜时分,恰在那个关键时刻,在距离街心花园五十米的地方发生了一桩交通事故,一辆宝马车与一辆奔驰撞在了一起。两位车主都是有身份的人,于是各自拨打电话呼朋唤友想在街边来个私人了断。一时间,豪车云集街边,也有警车鸣着警笛赶往事故发生地。
也正是这阵警笛声,惊走了准备进行最后仪式的连环杀人狂。
易秀莲被注射了氯胺酮后,说不出一句话,也感觉不到疼痛,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凶手割掉鼻子和双手的小指,却无法发出呻吟。幸好当氯胺酮药效分解完毕之时,街心花园旁的街上还有闲人留在那儿看热闹,所以听到了易秀莲的呼救声,才通知了警方。
只可惜警方在易秀莲所在位置的附近,并未找到她的鼻子和两截手指,所以没办法为她驳接。而易秀莲在送往医院之后,很不幸,她疯了。
在清醒的时候,亲眼看到自己的鼻子和小指被人割去,这种刺激,绝对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警方无法对易秀莲进行正常询问,但从她支离破碎的下意识语言中,警方大致确认,凶手当时带着面具,而且面具上有许多长长短短的凸起物——长的是一根根手指,短的则是一颗颗大大小小的鼻子。所有手指和鼻子都散发着恶臭,凝结着黑色的干凝血液,而且手指的数量绝对不低于二十二,鼻子的数量绝对不低于十一。
凶手行凶后,带走了被害人的鼻子和双手小指,当做战利品,用强力胶粘贴在面具上。每次他作案的时候,都会戴上这个面具。一想起有人戴着这么一具恶心恐怖的面具,我就会感到一阵阵心悸,根根汗毛倒竖,背心渗出一道道汗液。
事实上,警方最初也怀疑过是我割掉了易秀莲的鼻子和双手的小指。毕竟按照警方的一般调查流程,一个女人遇害,最早被怀疑的当然就是她的丈夫或男友。
但事发那天,我却能证明自己一直待在自己的家里。
事发前一段时间,我所住的小区相继发生了十多桩失窃事件,于是小区物管下了大本钱,在每幢楼外安装了监控设备,甚至在每层楼的楼道上也安装了微型摄像头。其中有个摄像头,正对着我家的防盗门。而且,那些安装在楼道里的微型摄像头,是小区物管在深夜安装的,出于防范内贼的动机,物管并未通知任何住户。
正对我家防盗门的那个摄像头,可以证明当天晚上我一直待在家里,根本没有外出,所以才洗清了我的嫌疑。
3
言归正传,再回到精神病疾控中心。
进了疾控中心,我先来到易秀莲的住院病房。透过探视窗,我看到她戴着口罩,没有鼻子,坐在窗边,愣愣地望着防护网外的灰色天空。当她无意中抬起手腕时,我就能看到她那被割掉了小指的双手。
自从那桩事发生之后,她就不认识我了。我很自责那天的吵架令她出走,她才遇到了那桩惨事。偶然与必然之间是有着客观联系的,就如冰山浮出水面的那部分一样,正是因为隐藏在冰山之下的种种小细节,才厚积薄发,一次小小的争吵便令她出走。
更让我自责的是,时隔一年了,这居然是我第一次到这儿来探视她。
我呆呆地站在探视窗外,足足待了十多分钟,才幽幽叹了口气,转过身,走入了同一层楼的医生办公室。
医生办公室里,我一眼就认出了削瘦得仿若竹竿一般的李林奇。此时,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查看着病案。在他那张办公桌对面,摆着一张空椅子。
虽然我知道他并非易秀莲的主治医生,但我却装作并不知道这一点一般,径直坐到他对面的空椅子上。他抬起头瞟了我一眼,没等他说话,我就问道:“陈青云怎么样了?”
他蓦地一惊,眼神里似乎闪过了一种难以捉摸的光彩。
但我敢肯定,那绝非惊恐,也不是诧异,更不是内疚。而是——兴奋、激动、得意。
记得有一次我对一桩车祸事故案进行调查的时候,当家属得知死者曾经保了一笔数额不菲的意外险时,也露出过同样的表情。而那桩事故案也最终得到证实,是一场真正的意外事故,绝非骗保。
难道我猜错了,李林奇与陈青云并无瓜葛?
但李林奇听到陈青云的名字之后,为什么会感到兴奋、激动与得意呢?
“你是谁?”李林奇警惕地问道。
面对这个疑问,我只好解释道:“我是陈青云的高中同学,只不过我今天到这儿来,并不是因为他。我是易秀莲的朋友,准确地说,在她出事前,我是她的未婚夫。”
易秀莲在精神病疾控中心里,应该算是小有名气的病人,毕竟一年前所发生的那桩连环杀人案件,曾经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几乎一到晚上,市内街道上空无一人,所有人都担心自己成为猎鼻杀人狂的猎杀对象。
但自从易秀莲躲过魔掌侥幸生还之后,猎鼻杀人狂似乎就偃旗息鼓销声匿迹,一年内再也没有犯过案了。当然,也有可能他继续犯着案,只不过再也没让人找到过受害者的尸体。
听了我的解释,李林奇立刻说道:“对不起,出于对病人隐私的保护,陈青云的状况,我只能告诉他的直系亲属。至于易秀莲,很抱歉,我不是她的主治医生,请你找对面那张桌的薛医生……”
我讪笑一声后,站了起来,装作随意地朝李林奇的办公桌上瞄了一眼。
李林奇立刻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他桌上的病案。
我什么也没说,毫无表情地转过身,向那位薛医生走了过去。
对了,多年的私家侦探生涯,令我掌握了许多旁人无法企及的本领。
识倒字,就是其中一项本事。一心二用,则是另一项本事。
任何一本脚上头下的书放在面前,我都能毫无困难地立刻读出来。刚才我坐在李林奇对面,虽然和他进行着正常的对话,但我却可以凭借一心二用的本事,把他面前那页病案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短暂的一瞬,我已经看出,那页病案所涉及的病人,正是陈青云。
而病案的内容,似乎是陈青云所写的一份日记的复印件。
4
我最早发现体内存在着某种隐藏着的人格,是从那次参加“有诚必扰”情感现场配对约会节目时开始的。当时我站在圆形的舞台上,光头主持人示意大屏幕播放一段VCR,然后我看到节目组采访我的亲朋好友时录制的一段画面。其中一个女性好友,提到了我以前的一件糗事。
那一次,我和她,还有另外几个朋友在一家自助餐厅里吃饭,餐厅里有个小孩闹腾得不得了,他家长也不闻不问,只顾自己享用美食。那个小孩越来越不像话,竟然拿嘴去咬餐厅里的陌生人,咬得别人满胳膊都是血。有人向家长提出抗议,家长却蛮横无理地回敬:“你和小孩较什么劲?为什么要扼杀小孩的天性?难道你没有过童年吗?”
对于这种家长,大部分顾客只能选择敬而远之。而我则抹了抹嘴,从餐桌上取了一块扇贝的残骸,朝自己的胳膊割了一下,胳膊上顿时渗出了一丝血迹。随后,我走到那个顽童的家长身边,关切地说:“刚才你家孩子把我的胳膊咬出了血,你们最好把他带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我有艾滋病。”
那对家长顿时嚎啕大哭,而我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女性朋友在VCR里讲这个故事,主要是想体现我的幽默感。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事实上,我根本不记得和她们一起去过自助餐厅,也不记得自己拿扇贝割过自己的胳膊,更不记得曾经恐吓过那对家长。
后来我问过那位女性朋友,她却言之凿凿,称确实有这么一件事,还找到当时在场的另外几人,证实了这件事。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点也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