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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天,报纸上就出现了我的照片和相关新闻,详尽的描述了我是怎样把那三个歹徒咬成重伤的,只是对那三个歹徒的身份掠过不提,只说是入室行窃。为此小雨还嫌报道的不尽实,不满的好发一顿牢骚,真是个傻丫头,这么点道理都不明白,如果公开那些流窜犯的身份,不就等于跟老百姓们说:警察局的一帮人还不如一条狗么?
没想到,就是这一篇小小的报道,却如同向平静的池塘里丢了一颗大石头一样,激起了无数的浪花和波涛。大概是那个小白脸记者把打斗场面描写的过于血腥,又或者是照片把我拍太过凶猛,据说报道出来的当天就有很多市民打电话到报社,提出了一大堆质疑的问题,总结一下不外乎是:『这么凶恶的狗怎么能留它在城市里?』『万一咬到人怎么办?』之类。尽管记者一再解释,这只狗只是养在城市边缘地带而已,还是有很多市民提出反对观点。甚至有不少好事的人专程为此写了评论发到报社,其中一篇文章我也看到了,题目好像叫《论人与狗的生存空间》,里面大道理说了一堆,最终的意思就是:『狗的存在严重影响了人类的生存空间,人口密集的地方不应该有狗,城市里不应该养狗。』
看完这些评论,我已经把那些家伙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狗招你们惹你们了?!想当年你们人类窝在山洞里的时候,还不是老子的子子孙孙帮你们打出来的天下!忘恩负义的东西!气死我了,我咬~我咬、我咬咬咬!
『阿墨!你干吗呢!……啊,我的资料!!!』
小雨的惊叫让我从狂怒中清醒过来,赫然发现自己嘴里正咬着小雨写了一半的稿子,眼见着小雨拿着擀面杖冲过来了,于是赶紧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石头扔下去之后,浪花溅起来以后,还会有一圈一圈的波纹无限扩大开来,事情并没有完结,一些持反对意见的城市养狗人也开始在报纸上发表反驳意见,争论的对立方迅速由人跟狗变成了人跟人。
人们争论的越来越激烈,反而便宜了那些报社,他们乐得有文章可做,见反对养狗的人数居多,就立马倒戈支持起反对养狗来。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居然从卫生局弄来了一份本年度被狗攻击以及狂犬病发作人数详单登在报纸上。小雨看了气得直跺脚
『这些该死的记者,每年车祸死伤的都不止这个数字,怎么都不见他们报道?!揪着狗尾巴不放算什么能耐!』
这个小小的城市里,人与狗,人与人的矛盾,像煮开了的锅,激烈沸腾着,我最初的气愤,已经慢慢变成淡漠,最后,变成了好笑与悲哀。
人类真的是大神们最得意的作品,这群没有尖利的爪牙,没有发达的肌肉,没有强大的法力,看起来脆弱无能的家伙,其实有着空前绝后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从千万年前走出山洞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一步步把原本共同生活在这一片苍天下的其他生灵,一个接一个的从这片土地上赶走。先是妖怪,后来是猛兽,接下来是飞禽走兽小动物,再接下来呢?
远古之初,女娲造人,人类在凡间只不过占了巴掌一样大小的地盘,不过万年时间,人类已经把足迹扩展到天下间每一寸土地上。人类把所有妨碍自己生存的生灵都赶尽杀绝了,可是仍嫌生存的空间不够,到底要多么大的地方才能满足他们呢?我的子孙们,当初是被人类为了生存和利益硬拉到他们的种群中去的,它们为了人类已经放弃自己的所有,包括尊严。如今人类又要把它们从自己的群体里赶出去,是要把它们也赶尽杀绝么?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小雨下班回家,满面的焦急神色,放下皮包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把本来就不多的那点家当倒了个底儿朝天,嘴里还不断的叨念着:『坏了,这下可坏了,放哪去了呢?』
我趴在地上看她折腾,感到莫名其妙,家里一共就那么点儿东西,都翻三遍了,没找到就是肯定没有了嘛,可她还翻,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要紧。小雨翻了很久很久,直折腾到满头大汗才放手,坐在板凳上累的喘气,我慢慢走过去,靠在她身边,感觉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怎么了,生病了么?我仰起头看着小雨,一滴水落在我的鼻子尖上,小雨竟然在流泪!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忍着自己哭出声来,但是一滴滴的泪水却不停的从眼眶里涌现出来,原来女人无声流泪的样子显得更加悲伤,更让你看了心疼。我伸出舌头,轻轻的舔去她腮上的泪珠,怎么了小雨,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难过?你讲出来啊,至少让我可以替你分担!
『阿墨……怎么办……我不要跟你分开…………』小雨搂住我的脖子哽咽着,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的打在我身上,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只有你陪着我……没有你,我怎么活?我怎么活啊……』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心也要跟她一起碎了。我又一次感到自己的无能,只有一遍又一遍舔她腮上,手上的泪珠,小雨摸着我的头
『阿墨对不起……他们要来打狗了……我把你的狗证给丢了……』
我这才明白她伤心的原因,想起今天下午在院子里听到村子里人的说话,似乎谈论的也是这件事情。说是村里有只疯狗咬了人,因为这里依旧属于市区范围,怕引起狂犬病的蔓延,村委成立了打狗队,要把那些没有办『犬类准养证』的狗都打死。当时我听了也没怎么在意,第一觉得这个消息不一定真实,第二我记得小雨把我买来没多久就花了大笔银子替我办理了许可证,还说什么这样养着放心。
小雨哭了一会,忽然抹抹眼泪站起身来,从柜子里拿出银行存折,又从把钱包里的钱全部掏出来,摊在桌子上开始数。数着数着,又掉眼泪了,我知道她现在已经拿不出那么多钱再办一张许可证了,她把钱推到一边又开始翻箱倒柜
『不行,我再找找,也许能找出来的……』
就这样,小雨反反复复折腾了一个晚上,饭也没吃,我看着她无声的叹了口气,看来离开的时候真的到了,只是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那天晚上小雨很晚才睡着,我则整夜都没睡,静静的望着小雨,真奇怪,从我能独立走路开始就想着要离开她,可真到了必须离开她的时候反而有些不舍了。小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类,虽然天真迷糊,又特别爱哭,但其实内心坚强乐观又勇敢,特别是她的善良,她对我的感情……我想我终究还是看不懂人类。
第二天小雨临上班前,把屋门锁好,院门用铁链大锁紧紧栓住,我知道她是怕我出事,我也就表现的格外安静听话,静静的趴在窝里一动不动。小雨终于走了,我出了窝,用爪子和嘴把门锁的按钮拨开,这一招我早就十分娴熟了。接着我来到院子里,默默的扫视一圈,向这个住了半年的小院子告别,在我看来,这里远比那个生活了一年的豪华大宅要温暖的多。围墙有一人多高,我小跑两步一跃而过,不知道小雨看到曾经羸弱多病的我现在能跳到这么高是什么表情。
清晨是很宁静的,除了偶尔匆匆走过的上班人,四周一片空寂,我趁着薄薄的晨雾奔跑在乡间的土路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出了村子,我考虑了一下,向不远处的山上跑去,心里总觉得就这么一下子跑了有点不太妥当,给自己找个借口:怕小雨有什么意外,还是先观察几天再说。
我在山上暂住下来,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遛回去看看小雨,令我惊奇的是,小雨居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号啕大哭。在我离开的第一个晚上,她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悲伤,像往常一样吃过饭,写点稿子,看会电视,睡觉,只是依旧在我的食盆中盛满狗粮,放到院中。看她这样我心里真是五味俱全,知道她心里很艰难,既希望我平安躲过劫难又希望见到我,其实我心中何尝不是这样。恍惚间想起另外一个人,曾经也是一样的牵挂,我想笑,可是忍不住又是涕泪横飞。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打狗行动正式开始,我在睡梦中被吵醒,山下的村子里隐隐的传来喧嚣的锣鼓声吵闹声,这些家伙,打狗还要敲锣打鼓,唉。我换了个姿势,躺下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中渐渐浮现出一幕幕血腥的场面,远古的狗儿们死在战场上死在强悍的敌人手中,如今的狗儿们死在自己的家里死在自己主人的手中……锣鼓声夹杂着狗儿垂死的惨叫一直到黄昏都喧嚣不绝,山风吹过来的时候我能嗅出淡淡的血腥味道,我把头深深的埋进身体里,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我无能为力。
喧嚣声持续了四五天才渐渐偃旗息鼓,空气中的血腥味也不是那么重了,我猜想四邻八村的狗大概都被打净了。我想起小雨,莫名的担心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一股很强烈的执念牵动着我想回去看看。好容易捱到了太阳下山,天渐渐黑了下来,我悄悄的溜进了村子。
一路上静悄悄的,再也听不到一声狗叫,只看到土路边上、石头墙根下,一滩滩已经变黑或是还散发出腥气的血迹。我咬紧了牙,努力不让自己去注意这些痕迹,但是狗死去后留下的强烈气味却充斥在整个村子的空气中,仿佛那些惨死冤屈的灵魂在向我呜咽呻吟。我的牙齿咬了再咬,胸中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燎得我的心肺火辣辣的痛。
小雨家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灯光大亮,有很多人吵吵嚷嚷的声音,我警觉的隐到一旁,侧耳倾听,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就把狗交出来吧!现在村里的黑狗(无证狗)已经都打净了,你不能再把狗藏着揶着了!』
『我没藏着揶着,它真的早就跑了。』小雨的声音冷冷的
『小雨,撒谎也得有个谱儿不是!谁不知道你们家那狗是出了名的护主忠犬,这可都是上了报纸的!它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