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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你们刚才所说的,死者第一个动作是抚摸温蒂。”兰德一边说,一边俯下身,双手很容易碰到温蒂的脸。我发觉温蒂在颤抖,双眼紧紧闭合成一条线。“下一个有可能是山姆也有可能是戴安娜,当然这取决于死者向左转还是向右转。现在,我想关一下灯,彻底重温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大家沉默地看着他,仿佛一群兔子沉默无语地围观着魔法师,等着他把其中的一员塞进他的帽子里。
半晌,山姆晃晃脑袋,站起来走到电灯开关那里:“如果这能帮助你找出凶手的话——”他按下了开关。
一片漆黑。
我听到右边戴安娜短促不安地叫了一声,随即出声解释:“不,没什么事,是兰德警官摸到了我的脸。”
“嗨,我什么都看不见。”山姆一边大声嚷嚷一边跌跌撞撞走回来,我听到他的声音接近我的左边,但看不见任何影子晃动。
黑暗中兰德的声音响起:“死者和我的身高差不多。”他毫无感□□彩地评论:“我几乎不用转身就能摸到戴安娜,但我想摸到多罗茜似乎就没这么容易了。”他在原地摸索了几下,似乎还跨了两步。
回忆从四面八方拢来:刚才弗兰克动弹了吗?我似乎听到了衣服摩擦的细碎微响,但是他迈步了吗?我不敢确定。
“现在。”他的语气单调,“我摸到了多罗茜。”
他顿了一顿,手指尖碰到了我,而他也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像是一瞬间变成了尸体。我恐怖地意识到,弗兰克就是这时候死的。
兰德警官低声命令:“山姆,去把灯打开。”
灯光亮起,所有人看到弗兰克倒下前一秒姿势的定格:双脚分开,上身前倾,手覆上我。
兰德一动不动,他俯下身看我的目光充满戏谑。
“刚才山姆从开关走回座位,再走回开关的动作大家有没有觉察到?”
我们纷纷点头。虽然看不见,但他起身的声音响得就像熊在滑雪。
“也就是说,当时如果有人从座位上起来,周围应该有人听到异常的响动。伙计们,你们当时有没有听到奇异的声响?”
我们摇头。
“换而言之,凶手杀他的时候,并没有起身,而是坐在原地。”他该死的声音充满了洋洋得意。“弗兰克是被人用刀插入左胸死亡的。”他说,“现在,诸位不妨试一试,如果坐在原地,谁能用手恰如其分地插入我的左胸?”
没有人做声,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向我。
此时我和兰德互为右前方。
如果有人能把餐刀一下捅进他的胸口,只能是我。
仿佛为了证明这一点,兰德将脸对准了我,他脸上混合了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复杂的表情:威严,自负,还有不可一世,膨胀得跟气球似的正义感。我说过目光从不骗人。那双眼睛趾高气扬地对我说:我一直在怀疑你,对别人的询问不过是烟幕弹,我一眼就看出你有问题了。啊,也许弗兰克也发现了你的秘密,也许你并不像你所说的和他们素昧平生,也许,这场谋杀是你们共同策划的,不过没关系,在我的审问下你会把一切我想听到的都说出来,我不放过……
“你这个白痴。”我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目光,那双眼睛被我吓了一跳,“你这个白痴,你还看不出阿尔忒弥斯是谁吗?”
兰德看我的眼神多了些难以言传的诡异:“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克莱本小姐。”
“你根本狗屁证据都没有。”我愤怒地提高嗓音,“是啊,我不懂办案,但至少我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而你还在迷宫里一门心思地指认我的什么眼神!”我确实杀过人,兰德警官,你的直觉没有错,但我这次没有。
“那么……”
这位年轻警官对我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尊重,甚至畏惧:
“凶手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朋友们,线索已经完全给出了,请告诉我凶手究竟是谁吧。
☆、结局
“不……”
戴安娜满面眼泪,仰着头,望着明亮的天空。没有月亮,繁星密布在漆黑的夜空上,闪烁着鲜艳的色彩,像上帝的珠宝,撒上黑色的天鹅绒。
站在这些星星之间的是温蒂,她爬上了三楼露台,右脚高高地踩在栏杆上,乳白色的裙幅在夜空中飞舞,黑发纷扬,仿佛月神般圣洁高贵。
她看着我们,看着这群地面上,弱小的人群,吃惊地仰望着她,仿佛凡人参拜显灵的神祗。她淡淡地微笑,迈上了左脚,之后艰难地,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她的双手毫无支撑,好像下一秒就会飞到地面上。
戴安娜歇斯底里地大叫:“温蒂!下来!”
“戴安娜,别哭。”温蒂温柔的声音如同姐妹的抚慰,“我不后悔。”
下一秒,她从天堂跌落。
我们惊愕得停止了呼吸——她落下来的时候时间似乎静止,像停滞的水流,好让她在人间的时间能增加一秒,她缓缓下落,宽大的白色衣裙包裹了她,仿佛围绕她身边的云彩,黑发在空中呼啸,散落成舒展的瀑布,她的双腿优美,笔直,迎接着地面——
直到跌落尘埃,她都宛如女神般美丽。
第二天我们四个踏上了回校的道路,一路上山姆沉默不语,戴安娜哭个不停,安德鲁笨拙地试图安慰她:这是最适宜献殷勤的大好时机,两个星期过后,我听说他们已经开始约会了。
兰德警官答应不透露任何与本案无关的细节,所以学校里的人不会知道安德鲁那次鬼迷心窍的作弊,对戴安娜的年少轻狂也只是略有耳闻,他们之后的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但是温蒂……
我又回忆起那时的情景:兰德警官,不,应该是弗兰克,弗兰克在黑暗里摸过戴安娜的脸,叫出她的名字之后摸索着转向我,就在这一瞬间,温蒂迅速伸出胳膊,拼尽全身之力将刀子插入他的左胸——温蒂是左撇子,扎他的心脏,是再方便不过的事情。当弗兰克摸到我时,他已经被杀了,我所以为的轻薄是他无力站立后的挣扎。
但我怎么知道?
她一直掩饰得很好,连戴安娜都不知道自己的闺蜜这个特点。
擅长使用左手的人占全体人类的10%左右,而这其中又有很多人,从小被家长强迫矫正着使用右手。温蒂正是这些人中一员。但是,后天的纠正遮掩不了天生的习惯。
我想起叫她们下楼时的情景:温蒂左脚踩在绛红色裤筒里,右脚裸着——像是在镜子里的姿势。
只有习惯使用左手的人才会这样。
“而戴安娜告诉我们你温蒂过油画,油画培训中有一门是人体解剖学……温蒂很清楚哪里是能令人一刀毙命的关键部位。弗兰克抚摸她的时候,她已经估量好了他的位置。”
“但是!”戴安娜跳起来,拼命舞动双手,“你怎么解释刀子上没有指纹?温蒂没有戴手套!我作证她从来没有戴手套!”
“我可以解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僵硬地说,“记得做游戏之前吗?戴安娜,你打翻了胶水瓶。我猜,是温蒂故意让你打翻的。那之后我们都洗了手,但谁也没看到温蒂洗手。只要胶水风干,就能遮掩指纹……”
戴安娜捂住了嘴。她蔚蓝色的眼睛饱含着害怕,惊愕,不解,还有对事实的愤怒:“但是!温蒂没有动机,她没有杀人的理由!她的恋人不是我,也不是安德鲁!”
“不,是我杀的。”温蒂静静开口,阻止戴安娜无力的开脱,“确实是我杀的……阿尔忒弥斯,我想,一定是我动手时,弗兰克猜到了原因,又不敢确定,才这么含糊不清地说。”
兰德温和地问:“温蒂。那你能否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
“戴安娜的照片后面有裸体的我。”温蒂陷入恍惚般轻声说着,“我们形影不离……她拍那些照片的时候,我也在里面,虽然我什么都没干……弗兰克大概以为不值得敲诈我,但是我害怕,被别人看到裸体。”
“怪不得。”戴安娜呼吸急促,“怪不得你一直劝我和弗兰克妥协,天啊,如果我早知道……但是你没有证据!”她猛地向我转过脸,双眼燃烧着战斗的火焰:“多罗茜。克莱本,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没有证据证明!”
“来不及了,戴安娜。”温蒂转过眼睛,她忧伤的目光里闪耀出微笑,“我想多莉已经猜到了证据在哪里,我还没来得及销毁。”
兰德眼睛一亮:“那套绛红色套装。”
“是啊,多美的颜色,血溅上一点也看不出来……”温蒂沉思片刻突然抬起头。她的语句清楚,条理清晰:“请原谅,警官,我想上楼去亲自把那身衣服交给你,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套服装。”
她走上楼梯,却没有在二楼停下脚步。
开车一段距离后,最聒噪的夏虫也沉寂了。阳光烈烈地照进车厢,灼烧着地面,椅子皮垫,和山姆健壮的胳膊。他紧闭着双唇用力踩着油门,面包车一路飞快地前行。
大块的玉米田在公路两边掠过,金黄色的向日葵明朗绚烂,蓝得发白的天空没有云朵,只有正午的太阳,一轮炫耀圆满的火球,似乎为了挽回昨天被掩盖的羞辱,而毫无保留地倾泻阳关,照亮一切,包括每个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我真没想到是温蒂。”戴安娜仍然未从悲痛中平复,不过已经原谅了我的行为:从昨晚到今天,她的目光可一直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啊。
“但我真的不能理解她。”戴安娜悲伤地倾诉,“我不明白为了那么一件小事,她——”
你当然不会明白。我想,就如同阿佛洛狄忒不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一个是吸引世间所有男子的爱神,而她,她是纯洁的处女保护神,生性贞洁,寒冷,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她便是皎洁的月光。
阿尔忒弥斯,这是弗兰克对她最后的形容:月亮般冷艳,高贵而威严,不容任何偷窥的目光亵渎,她会毫不留情地将胆敢触犯威严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