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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东等小辈们也好奇地拾起另一段,见断处平整光滑,象木匠用刨刀刨过的一般,不禁惊悚于利刃之快,却不理解长辈们因何神色惨变?
纪端远轻轻抚摸坚木上平滑的断痕,喃喃自语:“好精妙的刀法,好快的刀!”
纪霞衣觉得奇怪,“爹,你怎能肯定这是刀砍的而不是剑劈的?”
纪端远脸一沉,“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田龙池的脸色惨白如纸,忽然转身而去,他走得很快,脚步却有些踉跄。他妻子贺泣红也脸色苍白,望着大敞着的门,神情复杂已极。
深夜,三更已过,田龙池带着妻女,牵着快马,悄悄打开霍家后院的角门。
贺泣红低声道:“咱们这一走,哥哥他们三家就真的没事了?”
田龙池道:“事儿出在咱们家,咱们走了,那帮人当然会跟着咱们,不会再找我三位兄弟的麻烦。”
他们出了霍家,田龙池怕马蹄声被结义兄弟们听见追出来,先牵马缓行一段才上马。他看着妻子女儿,目光里充满歉疚,“对方对我恨之入骨,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所以我不能把你们留在霍家牵累兄弟,对不住你们了。”
贺泣红避开他的视线,幽幽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反正这些年以来,我从没有一天快活过……”
忽然一个优美冷漠的男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田龙池,一别多年,你还无恙吗?”
田龙池的座下马陡然惊嘶一声人立而起,田龙池从马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以他的武功本可以一跃而下,但声音一入耳,他全身的力量就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就算马不立起来他也会自己摔下地。
贺泣红先是一呆,脸上旋即充满狂喜,“帝君!帝君!是你吗?你还活着?”
优美的男音问:“谁告诉你我死了?”
“我……”
田龙池突然大喝一声:“住口!”
一声喊出,他仿佛已经用尽了力气,趴在地上不住喘息,贺泣红说了什么谁也没听见。
优美男音声音一冷,“田龙池,你想快点儿死是吗?”
田龙池试图站起来,腿却偏偏抖个不停,干脆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放声大笑道:“你不用装神弄鬼,童陛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杀的!不管你是谁,要报仇就尽管上来吧!”
他虽然竭力想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但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听得出在不住发抖,田翠衣此刻才回过神儿来,过去扶起父亲,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一个人影。黑沉沉的暗夜里,不知隐藏了多少恶鬼幽魂!
夜雾中一人缓缓走来,疏星淡月下,一身锦衣,长身玉立,面庞轮廓优美如雕刻。庄严高贵的额、凛然不可侵犯的眉宇、骄傲又充满锋芒的眼睛……英俊得已接近这世间每一个少女的梦想。
田翠衣虽然心有所属,也不禁看得呆了,但她的视线一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双无比明亮的眼睛是那样冷冽、那样黑沉,里面盛满了仇恨与怨毒,正瞪着她的父亲,“田龙池,你为何要杀害先父?他老人家有什么地方亏负了你?”
田龙池无力地摇摇头,“他从未亏负过我,从来都只有人欠他而没有他欠人的。”
曾天赐厉声道:“那你为何要害他?”
田龙池嘶声叫道:“因为他处处都比我强!我越接近他就越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我又找不到他半个错处拿来当借口和他断交!我只有杀了他才能摆脱他的束缚!”
曾天赐声音冷如冰雪,“你之所以有这种想法,只因为你是个卑鄙的小人,见不得别人胜过你!”
田龙池惨笑一声,“不错,我是个小人,我心胸狭隘!”他忽然抬头直瞪着曾天赐,“我说这些不是要为自己辩白,我欠下的债也不是不肯还……你若想要,就过来拿吧!”
曾天赐冷冷地看着他,手慢慢放在腰间的刀上,刀弯如新月。田龙池的目光随之落到这把刀上,身子抑制不住地起了一阵颤抖。
他心中充满恐惧,但不是害怕死亡,而是怕这把刀。
因为他愧对它,所以才怕面对它。
田翠衣猛地拔剑挡在父亲面前,“我不管谁对谁错!反正谁要想杀我父亲就得先杀了我!”
曾天赐优美的嘴角泛起一丝轻微的、充满了轻蔑讥诮的冷笑,“杀你何难?”
话声落,刀光起。
刀身弯如十五的月亮,刀光起时,幻变出无数圆月般的光影,光影不住地旋转着。
曾天赐也在旋转,刀影生寒,人随刀转,田翠衣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曾天赐的的身影、身前身后都是弯刀的光芒,竟不知孰真孰幻?
她无路可走之下冲天而起,但人影刀光依旧,刀与人似乎成了她的影子,她的身形到哪儿,人与刀也就跟到哪儿。刀气侵肌,田翠衣再也躲避不开,她刚刚闭起眼睛等死,突听一声急叱:“住手!”
刀气倏消。
人仍是一个,刀还是一柄,刀锋正指着田翠衣的眉心。
田翠衣一睁眼就看见了这柄刀,第二眼则看见了喊“住手”的人,登时全身轻颤、嘴唇微抖,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曾天赐头也不回,“你为何要我住手?”
来人脸白如玉,眉黑清如鸦羽,一双眼睛带着三分清冷、三分薄愁、三分孤寂与一分轻傲,清淡闲远的风致如名家画出的一幅淡墨白描,纵然寥寥几笔,不着修饰、不事雕琢,却有一种自然动人的神韵。
那秋水般的目光悄悄瞟了田翠衣一眼,目光里的神色不知有多么复杂,“田龙池固然该死,他的妻女却是无辜的,你就饶了她们吧。”
曾天赐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突地放声狂笑,“我饶过她们?但十七年前有谁饶过我们?”
他狂笑时手里的弯刀也随之抖动,田翠衣只觉眉心微痛,一滴血珠缓缓滚落。
来人眼底闪过一抹心痛,反手拔剑挡开弯刀,厉声道:“大哥!这都是田龙池一个人的过错!你杀了他无辜的妻女,又与他有何分别?”
曾天赐一震,弯刀缓缓垂落。
田翠衣听见“他”叫出“大哥”二字,心头恍然大悟,所有的前因后果都明白了:他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盗那幅《舞刀图》,一切一切……都明白了……
田龙池的目光自从曾归尘一现身就瞪着他,就是这个人挖掘出了这埋藏久远的秘密、毁了自己苦心经营半生的基业!女儿和曾归尘之间的暗潮流动自然也落入他眼中,眼见曾归尘持剑而立,满天星光映着他清俊的容颜,其气度风采、动人心处,绝不在曾天赐之下。
这个优秀出众的少年,本有可能成为他的爱婿……
他当初为何就忍受不了童陛的优秀呢?
田龙池深深地看了眼妻子和女儿,种种追悔、自责、歉疚……都在这一眼里蕴含了,而后仰天长叹,一缕鲜血从嘴角流下。
田翠衣惊呼着扑上去,搂住父亲气绝倒下的身躯放声痛哭,不仅仅是为了父亲的死,也因为她明白父亲为何对她感到歉疚——就算童氏兄弟不杀她,就算她和曾归尘不成为仇敌,也绝无可能成为爱侣了……
曾归尘下意识地上前想要安慰她,但犹有一丝理智尚存,只走了两步就停住,转开了头。
黑暗中曾自珍和曾冷、曾烈并肩而立,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曾自珍不愿回家,非要回守朴农庄不可,曾天赐拗不过他,只好派曾冷曾烈跟着照顾他。
三人刚踏进大门,吴兰心就后脚跟了进来,一身男装,活脱脱一个英姿飒爽的俊俏儿郎。
曾自珍一愣,“你出门干什么去了?”
吴兰心笑盈盈地回答:“我睡不着出去溜溜,你们不也半夜不睡到外头去溜达吗?”
曾自珍脸一沉,“你跟踪我们?”
吴兰心笑得更灿烂,“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有那么闲的心情,反正我去了哪儿你的人都看在眼里,你何不去问问他?”说罢,把头一昂,十分气势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曾自珍转而瞪两位兄长,“你们派人跟踪她?”
曾烈急忙解释:“她这人看上去不太可靠,所以我才派人监视她,怕她跟踪咱们,发现咱们的秘密。”
曾自珍叹了口气,“你们该先告诉我一声,你们不知道她人有多机灵,手段多厉害,又多会记仇。”
只听一人苦笑道:“我如果早先请教七公子一下就好了。”农庄主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地走了过来,“这位吴姑娘简直不是人,是个小狐狸!”
曾冷曾烈惊讶地看着他一身的狼狈,“她把你怎么了?”
农庄主人恨恨地道:“她换上男装出门,在城里整整兜了三大圈,进了八家门户,有民居、客栈、杂货店、铁匠铺……都是一进即出,第九次进了个绣庄,我见她老不出来就进去看看,谁想竟是个暗门子!”他越说越气、咬牙切齿,“我一进去就被几个女人围住缠着不放,说我弟弟已经付了双倍银子,想给我个惊喜,等我好不容易脱身出来,这丫头已经没影儿了!”
以他的身份不该这么无礼地称呼主人的朋友,但他此刻却当着主人的面说了出来,可想而知被吴兰心捉弄得有多惨,曾烈眼尖地看见他脖子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胭脂唇印,险些笑出声来,不过为了下属的面子着想,硬是忍住了。
曾自珍沉思道:“她夜半而出必有所图,不单只为了捉弄你,我去找她谈谈。”
曾冷曾烈来了以后吴兰心就不得不搬出曾自珍的屋子,住进隔壁厢房。曾自珍轻敲房门,听见吴兰心在里面问:“谁?”
曾自珍道:“是我。”
吴兰心笑道:“门没锁,进来吧。”
曾自珍推门而入,赫然发现吴兰心只穿着件单薄的内衣坐在床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已,急忙把视线移开,又发现一旁八仙桌底下有一小撮灰烬。
吴兰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看来我不该请你进来。”
曾自珍道:“你不会疏忽得忘了清除证据,你是故意存心让我看见的,是想向我炫耀我的手下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还是向我表白你问心无愧?”
吴兰心道:“我今晚无论和谁见面或接到什么密信都与姓曾的无关。”
曾自珍撮起灰烬搓了搓,“这不是纸灰,象是柔绢一类的东西,如果不是信写得太长所以用了太多的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