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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娇龙-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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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亲近修好。世态本有炎凉之分,也就自有趋炎附势之辈,也是常情。
  这天,铁贝勒王爷亦偕同王妃吊祭玉娇龙来了。王妃拈香毕,站在玉娇龙灵前,默默悲泪许久,才由鸾英接到内院她的房中用茶去了。王妃坐定后,根本不提什么孝烈之类的事儿,只感慨万端地对鸾英说道:“天无绝人之路,娇龙又何苦如此!”
  王爷亦由玉瑞迎入书房献茶叙话。闲谈一会,王爷忽然转过话题,正色说道:“玉大人现在又是九门提督了,我府中也出了一件盗案,还望你劳神亲自查办一下。”
  玉瑞大惊,忙问道:“不知王爷府里彼盗何物,还请明示,玉瑞自当竭力清查。”
  王爷道:“我身边有口祖传宝剑,玉大人也是知道的。我平时常将它挂在书房内,不料于三月初七日的夜晚,突然被盗。那柄剑乃是我心爱之物,这且不说,想这京城乃皇都所在,而今竟盗到王府来了,这还了得!若不严加查缉,恐生他变!”
  玉瑞见王爷措词严厉,面有怒色,特别是他那最后一句,重有千斤,忙欠身说道:“玉瑞明日即去衙署督办,务求人获剑还,还望王爷念玉瑞久疏衙务,稍加宽限。”
  王爷这才收了怒容,点头说道:“好,好,这就有劳你了。”
  等王爷王妃走后,玉大人命人将沈班头叫到书房,把王爷府里失剑的事告诉他后,问道:“你看这是什么样人所为?有无可疑线索?”
  沈班头问道:“王爷失剑果在三月初七夜晚?”
  玉大人:“王爷处事谨严,当不致将失剑日期弄错。”
  沈班头默然不语了。
  玉大人在房内踱了几步,问道:“该不会是那个罗虎所为?”
  沈班头断然地:“此事决非罗虎所为!”
  玉大人略感惊异地望着他:“何以见得?”
  沈班头:“据小人探知,罗虎擅于使刀,从不用剑,他也是个激烈汉子,宁可冒刃明抢,不愿偷窃暗盗;他惯于马上冲杀,不长于翻墙越屋。何况王府家将中,高手不少,若非身怀绝妙功夫,怎能进得府去。”
  玉大人见沈班头一时也无线索,便说道:“我明日即到衙署督办此案,你也随去协同衙内捕快办理。”
  沈班头已经告退转身,刚走几步,却又回过身来禀道:“府里也曾发生盗案,少夫人因心存孝念,不愿引起老大人烦恼,致未禀告老大人。小人认为还是说了的好。”
  玉大人为之一震,立即警觉起来,问道:“什么盗案?!盗了什么?你说,你说。”
  沈班头:“冬梅、秋菊随送小姐玉体回府后,上楼收拾东西,发现小姐房中值价的金珠饰物以及玉器古玩被盗一空;案上老夫人生前供奉的那尊观音瓷像亦被带走。估计作案日期,亦在初七前后。”
  玉大人眉动须开,似怒非怒,似惊非惊,站在房中,凝然不动。
  沈班头躬身低头退出房外去了。
  当夜,玉父在房中踱来踱去,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玉父把玉玑叫到房里,摒去丫环,掩了房门,对他说道:“你妹妹投崖,我疑她未死,不知你心里亦明白否?”
  玉玑道:“儿自那日听了沈班头向父亲禀明他为何擅自钉棺那番话后,当时心里也犯过疑来,后来又联想起那晚曾隐隐听到——”
  玉父:“你也听到哭声?!”
  玉玑:“儿当时亦曾听到。只是既怕鸾英骇怪,又恐滋生蜚语,故而未便附和。”
  玉父点点头:“看来你妹妹实未身死,多已借投崖遁去。”接着,玉父又把王府失剑和府里被盗之事,一一告诉玉玑后,说道:“盗剑、失物,我都疑是你妹妹所为。她若已遁回西疆,尚可暂时隐迹;若尚羁留京畿,万一败露,这欺君之罪,祸将不侧。”
  玉玑焦虑不安地:“妹妹若意在遁迹西疆,上次离家就该去了,这番恐亦未必。”
  玉父:“我料她终久必去西疆。”
  玉玑疑信参半地:“父亲所料,是否出于香姑已去西疆?若果如此,乌苏旗营多是父亲旧部,也多认识妹妹,她若投奔那里,恐又另生事端。”
  玉父以手拈须,沉吟半晌,方才说道:“香姑不在旗营,那人也不是千总。”
  玉玑大出意外,惊诧万分:“那人是谁?”
  玉父:“多半是半天云手下头目,我疑他就是马赋中以彪猛驰名西疆的哈里木。”
  玉玑惊诧已极,忙又问道:“父亲何以知道?然何又允将香姑嫁他?”
  玉父并不直答,却怃然慨叹道:“处事亦如用兵,虚虚实实,纵横交错,胜败得失,瞬息万变,祸福相依,实难逆料。立身处世,唯正唯谨。我从这番遣嫁香姑中,却悟出许多道理来了。”
  玉父起身在房中踱步来回,往返数遭,又才继续说道:“那日我尚卧病在床,那冒名千总持了肖准的手书和礼物来府看我,我见他参拜无规,肃立无矩,不似军营中人,心里也就犯起疑来,等他禀明了肖准派他进京的来意之后,我只随便问他一句,‘你肖大人右臂的伤口可已痊愈?’他答说:”早已愈合,又能挥刀上阵了。‘其实,在那次沙漠鏖战中,肖准伤的乃是左臂,他既是肖准营下千总,哪能不知!
  就从这一句答话里,我已抖定他必是马贼冒名而来,意在访寻罗小虎回西疆去的。“玉玑:”父亲明察秋毫,只是为何反将香姑嫁他?“
  玉父:“你哪里知道,对此我也是再三思虑后才允准了的。你别小看香姑,她虽稚幼,却极有心计,留在你妹妹身旁,有如虎翼,将她远嫁,在我府中实是消除一个隐患,此其一也。罗小虎原在西疆,所率马贼不过百骑,纵横驰骋,官军竟奈他不得。我当时采用明围暗纵,逼他进关,西疆才又归安靖。而今他潜匿京畿,对我实实不利,审时度势,只有引他仍回西疆,乃为上策,遣嫁香姑,或可有助罗小虎迅速逃离京城,此其二也。香姑对我玉府,总还有些情分,一旦朝廷下谕招抚,也可有些用处,此其三也。一举三得,何乐不为。”玉父说到此处,停下话来,稍过片刻,又感慨说道:“我初疑你妹妹投崖未死实乃借此逃遁时,猛然醒悟,请嫁香姑,原是你妹妹精心安排,我也曾深悔疏于远虑,让香姑为她作了先行,但自蒙圣恩下旨为你妹妹立坊,旌表孝烈后,我日夜惶惊,惟恐败露,只望她早早远遁,又以遣嫁香姑为得计了。所以,我适才感叹的也正是为此。常言说顾此失彼,岂知失彼又能得它,世事无常,机变应随,夷险互化,用之于兵,亦可成法。”
  玉玑听了父亲这番夹叙夹论,当然是敬服万分。但他困惑不解的,还是妹妹何以要去西疆的问题。他不禁问道:“妹妹可知那人是马贼?”
  玉父不很情愿地微微点了点头。
  玉玑:“既然如此,她怎能还去西疆?”
  玉父神色慢慢变得沉厉起来:“这事我亦迷离,不过,她既已死,为神为魑,已与我玉门无关了。目前最使我忧虑不安的乃是尚无追回宝剑和促她远遁的良策。”
  玉玑:“妹妹虽然任性孤傲,却也通情达理,深明利害。这次皇恩浩荡,为她立坊建墓,她如尚留京城,不会不知,想她既能以投崖保家,定能善始善终,百计隐迹。盗剑果若是她,只要她知道父亲正为此烦恼,想她也定会设法归还王府的。”
  玉父一时无计可想,只好暂时搁置一边,传令备马,带着沈班头和几名校卫到提督衙署视事去了。
  玉大人入衙升堂,衙内各文武官员以及各门千总均来参见,听候谕遣。玉大人慰勉几句,便退到后堂去了。他为王爷失剑一案,不能不办,却又顾虑重重,真感进退两难,正俯首踱步,抬头忽见沈班头候立门外,便叫他近前,问道:“缉盗寻剑之事,你看如何着手方好?”
  沈班头回禀道:“依小人看来,此事极为棘手。那盗剑之人,不但武艺非凡,而且行踪慎秘,衙署这班捕快,哪里奈何他得。虽然如此,老大人还得勉为其难,速速下令缉拿,以免王爷怪罪,旁人又生谗谤。”
  玉大人听了沈班头这话,已经会意,方才放下心来,立即发下牒票,下令严缉。
  玉大人回府后,推说身体不适,闭门谢客,闷坐房中,远虑近忧,愁肠满结。已是深夜,丫环忽来报说沈班头求见。玉大人不觉暗吃一惊,忙将他叫进房来,问他何事深夜来见?沈班头忧形于色地禀告说:“小人适才从王府护院中打听得,王爷已四处张榜,悬赏千金,缉盗寻剑,意在必得。其实,这倒无关紧要,紧要的却是听说王爷已派人去九华山寻访李慕白出来帮他寻剑,此人若出,那还了得!”
  玉大人不觉一震,说道:“此人我已久闻,都说他剑术精奥,出神入化,天下无故,只是听说他已隐迹十年,岂肯再来干预官家之事?”
  沈班头:“李慕白早年曾受王爷知遇之恩,王爷曾将此剑赠他,只因他性情孤傲,不愿凭恃利器取胜于人,只佩带半年,又婉言送还给了王爷。因此,他虽超脱,但对王爷之情,特别是涉及此剑,恐也不会袖手旁观。”
  玉大人愁上添愁,心里又加了一块压石。沈班头见他锁眉不语,便轻轻退出去了。
  玉大人忧心忡忡,坐卧不安,在房中踱来踱去,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耳听墙外已隐隐传来三更鼓响,他才走到床前宽衣就寝。刚吹熄灯,忽见满窗月色中,映照着一个细长的身影。
  那身影有如凝住一般,一动不动。玉大人惊疑万分,凝神细辨,却有似娇龙身姿。
  他心里猛然一缩,不禁也寒栗起来。见那身影突又隐到窗台下去了,一会却又从台上露了出来,如此一连三起三落,似在跪拜。接着,又听窗外隐隐传来有如蚊翼般嘤嘤之声。
  玉父心里已经明白,定是娇龙最后拜别来了。他立即对着窗外,低低地祝告道:“女儿,你既已在天为神,就应庇佑父兄,免生忧患。愿你英魂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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