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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也会去夺别人的马!阿伦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但这话却又从公主口里亲自说出来,他又不能不相信,他真迷糊了,弄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好闷闷地走出去了。
罗小虎突然单人独骑在这附近出现的消息,把玉娇龙的心绪搅得一团烦乱。惊喜,担忧,怀念,伤离,幽怨,一齐涌上心头,她再也宠法闭锁住自己的情怀,压抑在心里的全部相思,竟突然喷溢出来。她咬紧唇,双手紧紧蒙住自己的脸,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似哭泣,又似呼唤。
台奴抱着雪瓶走来,她被这情景惊得呆了,赶忙俯下身来问遭:“公主,你怎么啦?”
玉娇龙立即又放开了手,抬起头来,微微地一笑,说:“没什么,我心里有点疼,是旧病,已有多时未发了。”
台奴见她满脸绯红,眼里噙满泪水,又从她那微笑中感到一些带着悲哀和羞涩的意味,不知怎的,她竟忽然可怜起这位公主来了。她抱怨地说道:“你怎从来来对我说过你有这病?心疼病是很难治的!”
玉娇龙:“只要能采到一种药,就能治。我这就出去采药去。”
她随即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台奴忙上前拦住她,说道:“这事何须公主亲自去,只把药名告诉阿伦兄弟,叫他给你采来就是。”
玉娇龙:“阿伦不识这药,就是识得了,也不知该到哪儿找它去,还是我自己去的好。”
她全然不听台奴的劝阻,牵着大黑马径出栅门,跨上马鞍,向草地北端飞一般地驰去。
这是一带狭长的草地,左边是一片斜坡,右边是一带疏林,草地从艾比湖畔直向北边伸延过去,大约十余里,便进入一片草泽。那片草泽,有起伏连绵的小丘,育积水回环的浅沼,有深不可测的泥潭,真是一片危机四伏、人迹不到的地方。玉娇龙纵马来到界口,立马草泽边上,举目望去,只见草泽里面,荒草丛生,高与马齐,软苔覆地,虚实难分,看不清哪一脚能踏上实地,哪一脚会陷入泥潭,稍一己疏忽,便会连人带马一齐被吞没进去。极目所至,小丘无尽,苇影婆娑,溟烟四合,不辨东西。玉娇龙不禁悚然侧目,感到一阵魄动心惊。她想:难道罗小虎真的进入这草泽去了?!他如此涉险,是出于不惧死亡的天性使然,还是因走投无路而被迫亡命?一时间,玉娇龙对罗小虎目前处境的关切,竟是那般的揪心。对他的怀念,也竟是如此的炽热。她真想纵马进入草泽,去找寻他,就随他永远栖身草泽,从此不再回到人间。
玉娇龙正遐想神驰间,忽听远远传来阿伦在呼唤她的声音。
她回头望去,见阿伦骑着她购赐给他的那匹黄骠马向她飞奔而来。他驰到她的面前,勒住马自负地说道:“我嫂嫂怕你遇到什么意外,叫我来护卫你,并请你随我回去。”
玉娇龙看着他那颇感自豪的神态,不禁哑然笑道:“你小小年纪,能有多大本领,也能充当护卫?!”
阿伦涨红着脸,说道:“我杀死过许多狼,还和哥哥一道射死过熊和野猪。”
玉娇龙:“这里要是遇上一只虎呢?”
阿伦:“我也不怕。虎是英雄,不饿是不伤人的。”
玉娇龙:“龙呢?”
阿伦:“龙是神,在海里,凡人是看不到的。”
玉娇龙笑了:“对,龙归沧海,这儿是不会有龙的。”
阿伦眨眨眼:“不,这儿也有龙,只是它不愿现出形来罢了。”
玉娇龙:“你从哪里听来,这儿会有龙?”
阿伦:“村里的老年人就曾说过,咱们这艾比湖边不仅有虎,湖里还藏有龙。老年人还唱过这样一只歌:艾比湖,水清清,龙来藏,波不兴;阿拉山,树森森,虎来卧,鸟不惊。”
玉娇龙欣然地笑了,她从这歌里感到一阵称心如意的舒适。
她转过话题,指着前面那片草泽问道:“你刚才碰到那位大哥,可是从这里去了?”
阿伦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是的,骑着一匹大红马,进到草泽里去了。”
玉娇龙望着那片死气沉沉的草泽,心里充满了惊异和担忧。
她又注视着阿伦,用一种怀疑的神情说道:“你没有看错吧,这种连狼都不敢去的地方,他敢去?!”
阿伦急了:“有什么不敢去的!我就去过。”
玉娇龙大出意外,不禁有些愕然了:“你真去过?!什么时候?去干什么?”
阿伦:“两年前,和哥哥一道去打猎,那里面有黑貂,有羚羊,还有雪鸡。我们一次就打了很多。后来,我背着哥哥也去过几次。”
玉娇龙:“村里除了你哥哥和你外,还有没有别的人进去过?”
~阿伦得意地:“没有了。除了哥哥和我,谁也不敢进去,大家都把这里叫‘死地’。听说过去进去的人,一去就无踪无影,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还听说许多年前,阿拉山那边有个部落,犯界入侵过来,把这里的人都杀光了,只留下一个老爷爷,逼着要他带路到乌苏。老爷爷便把他们引入这草泽里,结果全死在里面了,一个也没有回到阿拉山那边去。”
玉娇龙听得入了神,对那位带路的老爷爷不觉肃然起敬,对这片草泽,也更感到神秘。她怃然片刻,说道:“你碰到的那位大哥,会不会也迷失在草泽里??”
阿伦:“不会的。他来去那样自如,一定摸透了草泽的脾气。我看他从那草长得最茂密的地方人口,就知道他对里面的道路很熟悉。”
玉娇龙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又自语般地问道:“这儿有的是路,他为何偏偏要进到这里面去?”
阿伦欲言又止,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这已被玉娇龙看在眼里。她瞅着阿伦,问道:“阿伦,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
阿伦略一迟疑,随即又坦然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昨天听村里有从乌苏回来的人说,古尔图和精河一带,来了许多人马,有伯克的军队,也有各部的部勇,据说是在追剿一帮马贼。拉钦大叔说伯惊动公主,叫我不要在你面前说起这事。我想,那位大哥该不会和这事有关?”
玉娇龙心里隐隐感到忧疑,并为之而颇感不安的事,果然从阿伦口里说出来了。她凝视着那片荒迷的草泽,对罗小虎的处境勾起了揪心的驰念:他也许正在荒泽中孤独仿惶;也许正受着一群猛兽的扑啮;也许正陷身泥潭:也许……,她顿感寒从心来,不忍再想下去了。
阿伦睁大了眼,惊异地望着她,问道:“公主,你是不是心痛病又发了?”
玉娇龙猛然一惊,立即回过神来,轻轻呻吟了一声,说道:“是的。我的心又突然作痛起来。”她停了停,又说道:“你告诉我,进这草泽去的路如何辨认?”
阿伦:“你是要去采药?”
玉娇龙只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阿伦:“你不能去,太险!嫂嫂叫我替你采去,你只要告诉我是什么样的药就行了。”
玉娇龙不再和他多说什么,只略带愠意地说道:“告诉我,进这草泽的路如何辨认?”
阿伦愣了愣,说道:有草的地方,往草深处走;没有草的地方,跟着有狐狸脚印的地上走;遇水沼要绕开,低洼处不能走。这是我哥哥告诉我的,我和他也是这样进的草泽。“玉娇龙默默地记下了阿伦那几句秘诀,正凝望着草泽出神,阿伦又惴惴不安地问道:”公主,你真的要进草泽?“
他见玉娇龙不吭声,又说道:“你如真要去,就让我给你带路。”
玉娇龙回过头来瞅着他,笑了笑:“我只不过问问而已,那么难走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何况我要采的药,也不会长在那样的草泽里。说完,她勒转马头,将大黑马一纵,箭一般地回村落去了。”
第二天清早,台奴来到玉娇龙房里,见她换了一身紫罗色短服,头上发髻高挽,额抹一角粉绫,结成蝶状,腰束鹅黄丝带,紧袖礼脚,全身打扮为急装,好似将有远行的模样:台奴不由惊诧万分,上前问道:“公主,你为何这般装束?”
玉娇龙:“我闷得慌,想出外驰驰马,顺便到周围看看去。”
台奴一听,急了,忙说:“公主,你不能出去,这附近常有猛兽出没,万一碰上了,另。还了得。”
玉娇龙:“你别拿野兽来吓唬我,我也不会惧伯它们。”
台奴更急了,嚎嚅地说道:“这附近不安宁,听说从外地来了许多各部的头人,他们比猛兽还凶,你千万不能去。”
玉娇龙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只要有大黑马和剑,便谁也不怕,你休来使我扫兴!”
说完,她便取了剑向门外走去。
台奴忙又赶上前去,拦住她,说道:“公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拉钦大叔知道了,他会怪罪我的。”
玉娇龙停下步来,眼里闪着怒意,说道:“拉钦敢来干预我的动止?!你去告诉他,叫他少来营我闲事!”
台奴从来见过公主如此发怒,一时惊得呆了,只觉手脚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玉娇龙见台奴那般窘态,忽又平静下来,温声说道:“台奴,你休在意!我知道你对我是一片好心,可你还不知我的情性。我曾经历过许多危难,全仗剑马护身,不能荒了驰骑!一年来,我为了雪瓶,已经感到身手不灵,我还有许多事情来了,不能再这样苟安下去。你只把雪瓶给我照看好,我会平安回来的。”
台奴虽未完全听懂她说的那些话语,但却已从她那毅然的神情里,感到劝阻已是枉然,只好站在一旁,眼望着她牵着大黑马走出栅门去了。
玉娇龙飞马来到草地界口,在那儿立马片刻,环顾四野无人,便毫不犹豫地跳吓马来,牵着大黑马,照着阿伦告诉她的秘诀,小心翼翼地一路探察着向草泽深处走去。
草泽没有路,时而草深过马,拨草迈步,棘刺挂衣;时而水沼当道,迁回以进,腐草薰人;时而浮苔泞滑,危机暗伏,举足心惊。
才见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