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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杨放委然躺下。
次日,杨放在京都街上漫步闲逛,处处可见断柱残垣,死尸伤者,焦煳之气冲鼻,哭泣之声时闻,不由心上沉重。正走着,却觉路程有些熟,想了一想,原是昨夜所行之路,他依稀记得自己在这处救下一个女子,再后头的事,却是不敢想下去。
正想着那女子也不知如何了,却又听得女子叫声,杨放一怔过去看时,见有几个兵士从一家门中出来,手中拎着粮袋,一女子与其中一人厮打在一处,正是那夜所救之人。在日间看清了,这女子尚未成年,不过是十二三岁的稚龄,只能算是女孩儿,扎着双髻,容颜娇美,眉目间有些不凡的神色。
杨放一见之下,就觉着这等神气在何处见过,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兵士见他到来,识得他的衣甲是大将,弓身道:“军师传令,城中百姓每户出五升米以充军粮。”
“竟有此事?”杨放一惊,猛然醒起袁兆周有言道这几日远江大水,军粮一时运不过来,不由默然。
女孩叫道:“这便是我最后的余粮了,反正我哥也被你们杀了,便是饿死了也不过是与我哥做伴去。”
杨放苦笑,心知自家在京都城中是极恶之人,也懒于辩解,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扔过去道:“既是城中百姓都要交的,你也不可例外,拿去出城吧,城外总有粮食可买。”然后便欲离去。
却听得女孩在身后大叫:“谁要你假惺惺地充好人!”接着有物从身后掷来,杨放侧身避开,那锭金子落在身侧。那女孩尖叫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云家死了一个人,却要十万人为他抵命?凭什么只有你云家人算人,旁人都不算人?”兵士们听这等不恭的言语,正欲打过去,却为杨放所止,命他们离去。
杨放到女孩身前,道:“我不是云家人,但也和云家人无异,在我心中,死去的这个云家人如同亲父,屠城之令不是我下的,可若是杀十万人可以让他复活,我也不介意世上少这十万人。”
女孩盯着杨放道:“畜生!”
杨放与她对视道:“若是换了你呢?若是你哥可以活过来,你是不是也会觉得死掉的这十万人无所谓?”
女孩的面上白了一下,道:“可我不会杀那么多人只为泄愤。”
杨放冷冷道:“那是因你没有这等权势!如有一天你也可操生杀予夺大权,若是你的至亲至爱之人死于人手,你也会迁怒,你也会移恨,会让全天下的人都与你一起哭!”不待女孩回答,杨放大步走开。
杨放寻到杨军驻地,见唐真正领一支人马出城,上前问道:“你出城作甚?”
唐真见他到来,忙下马行礼道:“听人报说城外有沐家残军作乱,正要出城看看。”
杨放见他神色中掩不住一点慌乱,不由生疑,再细看了看所领的兵士,冷笑道:“你如今也会撒谎了。只怕你身后的就是沐家残军吧?”唐真面色煞白,跪下道:“求大将军放他们一条生路!”
杨放冷冷道:“有些事可一不可再,你当你在远禁城中所为我不知么?若不是你自作主张,何来今日京都的惨象?”
“将军!”唐真伏于地上猛叩数下道,“沐二公子对中洲对我等有大恩呀!”杨放见此景,想起自己昨夜之事,不由百感交集。
“不必了。”一人脱去身上杨军服饰,正是李兴,他向唐真道,“请代为安葬二公子遗体。”然后对杨放道,“动手吧,我们是不会束手待擒的。我倒想看看你要用多少人方能收拾得了沐二公子的石头营。”
杨放终于长叹一声道:“杀二公子的不是项王,这个你们要记得。”众人都是一怔,终于明白过来,杨放这是有意放他们走了,告知他们从此后不要与云行天作对。
李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二公子也不欲我等为他报仇,只要兄弟们平安就好。”杨放点头,不发一言,从他们身前走开。
朱纹与一干宫女在廊下逗小皇帝玩耍,李鉴殷已有三岁了,因未满周岁之时就遇上西京之战,粮食匮乏,是以生得有些纤弱,他的容貌与嬴雁飞大半相似,清俊秀气,看上去倒像个女孩多些。
此时他正跌跌撞撞地跑来跑去,突然不小心撞上了什么,他跌倒在地,抬头看去,见一个高高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想道:原来是个人呀,怎么这么硬的腿,撞得我的头好疼。咦,这人进来,怎么没人通报一声?却听得身后的宫女们一并跪下行礼道:“项王。”
朱纹心中十分讶异,因虽得了大胜喜报,却没有听说过迎项王凯旋的事,不知云行天为何这般无声无息地跑了来。见他身上盔甲未脱,征尘未洗,好似是直接从战场上下来的。
云行天抻手扶起李鉴殷,对朱纹道:“太后呢?”
朱纹道:“太后正在歇晌呢,项王且在外间略候,婢子这就去叫她起来。”说着便打起帘子。云行天进去,在炕上坐下。
“小姐,小姐,快起来,项王来了!”嬴雁飞被朱纹摇醒,忙起身换了衣裳,匆匆理了理鬓角。
出得内室,却见云行天倚在炕角,双目轻闭,鼻中微鼾,竟已是熟睡了过去。朱纹正待叫醒他,嬴雁飞却把指头放在唇角对她嘘了一声,悄声道:“去把殷儿带远些,莫要吵闹。把帘子全放下来,轻点。”朱纹依言行事。嬴雁飞拎出一方锦毡,轻轻覆于云行天身上,然后焚上一炉安魂香,自己捧了一本书,坐在一旁。
云行天醒来,第一眼就见到嬴雁飞坐在窗下阅书。此时天色已暗,房中帘子已下,却未点灯,嬴雁飞瞧得有些吃力,凑在帘缝边上,略略颦了眉头,神情专注。
云行天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拉开身上的锦毡,悄声走过去,把嬴雁飞手上的书本夺下来扔开。嬴雁飞一惊,见是他醒了,正要行礼,云行天却俯身下来,吻上了她的双唇,嬴雁飞惊慌欲逃,却被他双臂困在墙角,避无可避,只能闭目受之。
良久,云行天放开她,盯着她的眼睛道:“我懒得和你玩下去了。你的三年孝期已满了吧,把这身白衣服脱下来。中秋之日我称帝登基,你为我的皇后。你的儿子我视同亲生,我们会有其他的儿子,别的女人也会为我生下儿子,我将对之一视同仁,日后从中选出最为贤能的来继承我的基业。就这样定了。”
嬴雁飞为他突如其来的一吻弄得面色潮艳,微微喘息,她长吸一口气道:“纳娶前朝太后,项王不怕惊世骇俗么?”
“惊世骇俗?”云行天笑道,“我云行天生于世上就是为了惊世骇俗来了。我尚有更为惊世骇俗之事欲为呢。”他突然站起来,在房中走了几步道,“你是第一个知晓此事之人。我登基后第一道圣旨将是讨蛮族檄,我要率大军远征蛮族,扫荡蛮族藩篱,使得蛮族从此之后再也不得威胁中洲寸土。”
嬴雁飞闻言大惊,高声道:“项王不可!中洲已是劫后残躯,经不得战火了,况且风涯山脉以北气候风土迥异中洲,是极为高寒荒僻的所在,单是运送粮草已是艰难万分,请项王三思!”
云行天神色不豫道:“风土不会变,但蛮族却会变。眼下蛮族正是四分五裂虚弱之极,若是过上个十来年,待他们回过原气来,又是中洲心腹大患。”
嬴雁飞哀声道:“项王,没能亲自杀了沐霖,你就如此不甘心么?你定要灭了蛮族方可以出这口气么?项王,远征蛮族之战有负无胜,你……你真的看不出来么?”
“你!”云行天闻言似欲狂怒,却又止住了,他沉声道,“是,我就是不能让自己输与人。遥叔死了,是因我而死,我就是为了要亲自攻下沐霖守的城池,才把遥叔害死了,可沐霖还是逃脱了,逃到了我追不及的地方。我不甘,我需要一场大战,一场艰难无比的大战来验证一下,我云行天还能打么?至于胜负,那本不是我在意的。”
嬴雁飞柔声道:“项王,你迫得沐家中人杀沐霖求降,已是胜得分明,洗雪前耻,又何必再耿耿于怀?”
云行天却道:“当年我欲与蛮族开战,你是世上唯一赞同的人,如今却连你也不再信服我了么?”
嬴雁飞道:“可今日与当初形势大不相同……”云行天打断了她道:“这不是你们女人家管的事。你专心准备大婚的事吧,中秋的诸般典仪我交于嬴泌和,你与他商议着办吧。”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朱纹在外头听得二人吵闹,正提心吊胆,见云行天急冲冲地出来,只来得及在他身后叫了声:“项王慢走。”然后进到房中,见嬴雁飞怔怔地坐在那里,似是若有所思,神情极为古怪。
杨放整日在京都城中忙着处置尸首,修缮房舍之事,匆匆过去一月。一日正与唐真巡营,见几个亲兵抬进一只铁箱。杨放问道:“这是何物?”
亲兵嗫嚅道:“这是军师嘱我等带回来的,他着我等回来后再告知于大将军。”
杨放皱眉道:“这是什么?”走过去打开一看,光芒四射,晃得眼花,却是大箱珠宝。杨放先是一怔,然后马上明了,这是沐家和京都皇宫中的珠宝,不由大怒,喝道:“你们居然敢收下这种东西!军师又怎会做这等事?”
“确是军师命下的。”亲兵们战战兢兢道。
杨放知他们定不敢如此胆大,于是便命人备马,欲往袁兆周处去。
唐真一旁听得此事,挽缰道:“将军不可。”
杨放怒道:“为何不可,莫非你贪这些财物?”
“末将怎敢,只是军师如此做,定有他的用意。”唐真环顾四下道,“请大将军入帐中说话。”杨放随之入帐。
唐真道:“大将军难道不知,这些日子军中抢掠民财的不在少数?”
杨放皱眉道:“自然知晓,还不是搜寻米粮所致。不是说大多都已被处死了吗?”
唐真道:“处死的毕竟是少数,到底是法不责众。我早就听说云军中有分下的宫中珠宝,定是军师为了不让将士们掠夺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