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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选择的自由。何仁并不想去指责妻子有什么不对,都是大人了,就应该对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再说的不好听点,30岁之前,你可以责怪爸妈为何不把你生得更漂亮些;30岁之后,你只能是责怪自己为何没能力把自己弄得更漂亮。何仁忽然想起,这大半年来,自己再也没叫过“老婆”这个字眼。老公老婆,很肉麻,确也很甜蜜,想起当初未结婚时,变着法子也要在她面前叫几声老婆,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他与妻子的话越来越少了,各自朝九晚五,各自工作生活圈子的距离大得仿若水星与火星间的距离。两人还没有孩子,但谁也不提生孩子的事。何仁总觉得,他与妻子间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那就是迟早得分手,又何必弄出个孩子来添麻烦?他没有去问妻子是否真是这样想的,问了也没多大意思,要发生的事总是要发生的,谁也无法改变。
妻子很漂亮,是单位上的一枝花,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单位在上级来人时义务的陪酒员。用她领导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来说,这是革命工作的要求,也是具体分工。陪完了酒,自然要陪舞,陪完了舞,是否还要陪上床?何仁哈哈地笑起来,他用手指轻轻拭去电脑上那层淡淡尘埃,指尖上的尘埃,它们从何而来?打扫得再干净的屋子,不用多时还是会蒙上灰尘。
何仁听说过有关妻子的许多有鼻子有眼的风言风语,但他知道,她不是那种女人,他很了解她,可是因为这了解,才发现两人已经无话可讲。去年,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一次争吵,具体是因为什么不大记得了,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她不屑地撇撇嘴说,你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晓得?是呵,她有几根花花肠子,自己又何尝不晓得?她陪酒陪舞是因为她喜欢,若有哪个领导真敢涎下脸叫她陪上床,怕也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她很泼辣,她很有劲,刚结婚头二年,她总能把他弄得舒服直哆嗦。可现在她不喜欢他了,她也没有喜欢别的男人,也许现在她眼里,男人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她只是喜欢上了打麻将。
听说,打麻将真正上瘾的人,就跟吸了毒样,对男女之事没半点兴趣。这看打麻将之人瞳仁放大的程度就可明白这道理,砌牌洗牌等等都有着种种快慰,尤其当单调七对自摸清一色时,那真是世上所有的高潮加起来怕也不及其中的万分之一。这话是否夸张,何仁不喜欢打麻将,也就无法真正体会,但他想,他能够理解。人都是在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才会高兴。他与妻子的房事从最早的每天几次到一星期一次再到几个月一次,也就是因为他们之间都有点厌倦,不喜欢做了。都想不起,自己与妻子最后一次房事是在什么时候,只恍惚记得她象根木头般躺着,嘴里直嚷着困,她刚从麻将桌上回来,是很累了。何仁没说什么,渐渐,他对妻子的身体再也没有了兴趣,他宁愿用手去安慰自己的那东西,那样似乎还更暖和些。
流星从天边一颗颗划过,何仁走出房间,漆黑的夜穹美得是一踏糊涂。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得天上的星星?何仁在静寂的夜里独自逛着。城市的深夜只有在马路边和衣而睡的乞丐,疯子,还有就是他自己。他朝远方的霓虹光亮处慢慢走去,他想去喝一杯酒。在城市里,就是这点好,不管何时,你总能找到某个地方买来一瓶酒。
第五章
杨帔走出侯机大厅的时候,左耳还有些疼。迎面扑来的一股风让杨帔神情为之一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情竟也姑随风变得柔和起来。坐在轿车里,把车窗摇下来。感觉那扑面而来的清风,看着飞机场壮观的外型,把身子靠在车的后座上,杨帔感觉很惬意。和丈夫分居了四年,如今,房子也有了。户口也解决了。只要这次把工作调过来。一切就都OK了。想想自己这几年遭的罪,再看看外面一片片的绿,杨帔觉得过去的虽然有些艰难,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生活里将会是满目的绿,满眼的花儿,满心的喜。“怎么样,杨帔?”丈夫赵青问道。“真美,我就喜欢这样的风格,这样的街道。你看那房子,真漂亮!”杨帔由衷地说道。“找我找对了吧。”赵青笑嘻嘻地说。“呵呵,还凑和吧”杨帔说着把手放在了丈夫的腿上,轻轻地按摩了几下。“你怎么样了?赵玉?”“还行吧”杨帔的女儿赵玉有气无声地回答着。一听这声音,杨帔就知道她又晕车了。赵玉晕车也有讲究,越是好轿车她越晕。只坐公共汽车的时候略好一些。车子飞快地在公路上跑着,象插了翅膀般令人心旷神怡。路两旁的绿也飞快地在杨眼前掠过。杨帔的心美得就象小鸟一样,翩翩欲飞。这南国的风,南国的树,南国的绿都让杨帔的感觉真是好极了。进了家门,杨帔欣赏着按照自己的设计装修好的房子,心情更加的舒畅了。浅米黄色的客厅地面,乳白色的罗马曲本柱,肉色的块毯上是榉木色的沙发和茶几,满面墙的落地窗前轻轻地飘着细密网眼儿的纱帘。深红色的卧室地毯,棕色的床,一块褐色的背景下开着红花、白花的窗帘。女儿房里用竹木铺成的地板,清爽淡雅,钢琴就静静地放在女儿床边。闪着荧荧的光。进了卫生间,看到那1。5米大的多功能淋浴房,杨帔更加开心了。这是几个月前她精心挑选的式样,现在已经按她的要求安放在指定的地方了。再看看厨房,再看看敞开式的阳台,杨帔的心真是舒畅极了。把自己放在床上。看着房顶上自己充满古典味道的吊灯,杨帔无声地笑了。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幸福得醉了,杨帔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刚刚结婚的那几年,丈夫赵青出差回来的时候,总是不管不顾地要和杨帔先亲热一番然后再干别的事。现在孩子赵玉大了,两个人的亲热就改在了晚上。杨帔洗了澡,把赵玉也安顿好,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一会儿,赵青也进来了,并顺手关上了门,并告诉杨帔说:“这个门是带锁的,锁上了,就谁也进不来了”说着,便顺手把门锁上了。杨帔看着赵青的动作,笑了。夫妻俩多年,对彼此的身体早已经熟门熟路,做爱都形成了固定的格式。杨帔躺在那里,静静地享受着赵青的爱抚。这一晚,因为数月不见,又因为杨帔心情好,赵青也蛮有热情,于是,两个人都爱得热火朝天,杨帔在赵青的爱抚下呻吟着,享受了很长时间。而赵青也一解数月的肌肤之饿,翻江倒海后还趴在杨帔的身上久久不愿意起来。杨帔躺在赵青的怀里,背对着赵青,肌肤挨着肌肤,把赵青的手绕到自己的胸前握着,沉沉地,香香地闭上了眼睛,临睡着之前杨帔想:身体挨着身体,这个睡觉的方式真好。
第六章
何仁慢慢走着,每个人每幢房子甚至于这街道上的每一处,都是一个个梦。在梦中行走,自己却也是个梦,这有些滑稽。拐弯处,一盏孤伶伶的灯光正默默地眨着眼睛。何仁心中一紧,快步走过去,店面不大,一个男子正趴在柜台上。他睡着了吗?何仁敲了敲,柜台玻璃,男人仰起头,枯瘦面容,两眼混浊,眉间似有无数疙瘩,嘴角往下耷拉着,又象是在嘲讽或正苦闷至极,形容猥缩,仿佛谁都欠了他三百两银子。这种尊容能招睐生意?何仁脸上浮起笑容,“老板,给我拿瓶酒。”男人打了个哈欠,“要什么牌子的?”
白酒太烈,啤酒太淡,葡萄酒又太甜,它们都是酒,滋味截然不同,有的一小杯就可令你晕眩,有的你喝完一大瓶,还是清醒得很。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慢慢扫过,何仁看见瓶包装古朴的酒,用手指了指,“就拿那瓶吧。”男人把酒拿下,递过来,“十八块”。这是瓶虎鞭壮阳酒,何仁这才看清瓶子上那几个黑字,不觉好笑,一只老虎只有条虎鞭,这世上会有多少只老虎?前些日子新闻热点透视,记者做贼样偷溜进被炒得沸沸扬扬某牌子鳖精的加工厂房,结果发现,整个工厂只有清水缸里趴着的几只巴掌大的王八,缸两头都装有龙头,这边进水,那边出水,流出的水再添上点糖精香料等就是鳖精。想来,这虎鞭酒的生产工艺,也大抵如是。何仁掏出十八块钱递过去,他并不奢望酒里真会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虎鞭。十八块钱,又能买个啥?说实话,能真正买来这酒名中的某种暗示,就是不错。那些名目繁多的心理辅导治疗其实也不过是暗示两字。凡事还是得靠自己。
把酒瓶盖拧开,店门口有把椅子,何仁坐下来。夜色还是漫无目的地在眼前飘荡来荡去,就象一群找不到家的孩子。何仁仰起脖,咕咚声灌下一大口,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酒里有种浓重的药味,好闻,但并不好喝,有些涩,舌头上也有点麻,倒真有点泪水的滋味。何仁没尝过女人的泪,但他曾把某个时刻从自己脸上莫名其妙滚下的泪水用指尖拈起粒放入嘴里,他记住了这种感觉。
瓶子很重,沉甸甸,何仁翕动鼻翼,微闭上眼,仔细回味,还是分辩不出这酒里到底放了什么,便侧过头,对着光,仔细地看。瓶子上这几个黑体字写得很漂亮,不是印刷体,倒有点似某名家手笔。也许名人更需要壮阳吧,其实说起来谁不需要呢?软的想硬,硬的想更硬,更硬的想最好是根铁。人心是不会知足的,所以才会有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话。何仁舔舔自己的嘴唇,头开始有些晕乎乎,这酒毋论是否会壮阳,劲倒是挺大。这是个阳痿了的社会,何仁嘟咙着,他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自己的妻子现在一定是在牌桌上兴高采烈吧。哗拉哗拉的麻将声,可能真的比这世上所有的人声音乐声天籁声加起来都好听些。
恍惚中,何仁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下,然后是个沙哑似乎正在不断咽着口水的声音,“老板,要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