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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恐惧伤心极了,一阵狂躁的呕吐,他发现自己的心已经从喉管里喷了出来落到地上,他忙拣起来一看,这是心吗?这分明就是发出无比恶臭的血块!这无比恶臭的血块居然还在跳动!
他吓得松脱了手,惊恐的看着在地上淫荡的扭动着的姐姐和爱妻,喃喃道:“这是我的心吗,这是我的心吗?”
只见姐姐腾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他面前,尖利的嘶喊道:“焦大爷,焦大爷!怎么不是你的心?怎么不是你的心?我做舞女卖身就是为了帮你找回你这颗心!你为什么不要?!!”
只见爱妻在地上翻滚着艰难的滚到他脚下,身上布满受到虐待的抓痕,哀怨的泣声道:“焦大爷,焦大爷,怎么不是你的心?怎么不是你的心?我自杀就是为了帮你找回你这颗心啊!你怎么能不要呢?!”
只听见那个埋在人骨堆里的自己狂笑着喊道:“焦大爷,我的焦大爷,你不要心,我要,我要!快给我,快给我!有了心我就不用挖坑了!就可以不用吃这些人骨头了!哈哈哈!”
他觉得心里空洞极了,虚无极了,四处磷磷点点的野火没有温度的闪烁着,任得阴风到处吹荡,他看着最爱的姐姐和爱妻那副令他直欲就地死去的模样,他眼泪簌簌而下!
簌簌而下的眼泪斜飘着滴到那个散发着无比恶臭的居然还在跳动的血块里,腾地就变得鲜亮,他狂喜的看到这一切,狂喜的将这颗不再是血块的心用双手捧起来,狂喜的对着赤身裸体的姐姐和爱妻叫喊道:“这是我的心!这是我的心!姐姐,老婆,你们看,这是我的心!这是我的心!”
赤身裸体的姐姐和爱妻竟然微笑起来对他说道:“那你把它安回去不就行了?!”
这时那个坟坑里的自己在尖声喊道:“不要安,不要安,你安了我就不能叫你焦大爷了!”
他愤怒了,厉声喝道:“你给我住嘴!我不能允许你叫我焦大爷!我是焦嵘森!”
这个刹那姐姐和爱妻对他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嵘森,安好了心你就回去吧!”
他凄然一笑,冲过去紧紧搂着这两具冰冷的肌体无比痛苦的哭喊道:“姐姐,老婆!我不回去了,我要在这里陪你们!”
他一口就把这颗鲜亮的心吞进嘴里生生咽了下去!
一切朦胧恍惚的声响戛然而止,一切虚幻缥缈的镜像无影无踪,焦嵘森惊醒过后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房冰凉的地板上,映入眼的是天花板和几个模糊的人头,他感到自己的心在跳一阵又停一阵,他艰难的转动调控着眼球,想找那个平生第一个敢叫他做“焦大爷”的龙镔,却发现这些人都不是。
他极力的集聚最后那点力量,想痛快的张嘴叫喊,想告诉所有的人,特别是那个龙镔,可是他却只能在艰涩的喉管里发出细颤飘忽的声音:“龙······镔······龙······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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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镔就冷冷的站在那里看着焦嵘森慢悠悠的捂着胸口滑倒在地上,他觉得自己无比的解恨!看到焦嵘森倒地不起痛苦不堪就有人去叫医生了,现在龙镔他又站在焦嵘森手下的背后观看着。焦嵘森叫他的时候他听到了,可是他不愿意去应答,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么龙镔就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任何知道他内心苦楚的人也会如他那样不说一个字的!
焦嵘森没有听见龙镔的应答,也许根本就听不见所有的应答声了,他喃喃的说了几句,在医生刚巧赶到之时就走向了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的国度,这几句最后的遗言只有一个手下凑在他耳边听到了。
医生的抢救只是走走过场,当宣布抢救无效时焦嵘森的那几个手下面色惨白,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自己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令他们胆颤心惊的老板竟然会被这个年轻人当场骂死!
康铁迅速将消息传到钱老的病房里,气氛立即如黑暗般沉静下来,钱老仰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又定定的看着孝心的守候在身边的龙镔,觉得这个干孙子像是一块神秘的莫测的镔铁,一块神秘的莫测的镔铁,闪着玄幻的光。他不时的喃喃声道:“这是真的吗?他死了。这是真的吗?他死了?这是真的吗?他死了······”
那个听到了焦嵘森遗言的手下清醒过来后,冲到钱老病房里对着龙镔和钱老大声叫道:“你们满意了吧?你们的仇人被你们气死了!满意了吧!”
钱老呆了好一会儿,才哆嗦着急切的问道:“说,说,他,他留下了什么遗言没有?快!”
这个手下也是个高素质人才,面容一惨,指着龙镔,带着哭腔道:“老板叫这个人不要再叫他做‘焦大爷’,他不是焦大爷,他是焦嵘森!老板最后说‘我已经找到他的心了!’!”
倏地,钱老感到一阵无比冰凉却又无比温暖的气流漫天盖地的铺压过来,钱老浑身舒畅,呵呵笑着,声音虽然低沉苍老却又无比清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好哇,呵呵······他已经找到他的······心了!他找到他的心了!我也找到我的心了!哈哈!”
一阵笑声后,钱老面带微笑溘然长逝!
龙镔浑然不觉犹自在将焦嵘森的这句“我已经找到他的心了!”和外公那句“智慧就是心,就是一切的心,就是包容古往今来一切心的心”联想起来,浑然不觉钱老的那句“我也找到我的心了!”最后遗言!
这个手下也没有察觉,恨恨不过的指责龙镔道:“龙镔你好狠!老板当时叫你,你明明听到却故意不应声!难道你不知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龙镔!你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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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气息终于无视七月酷热炎暑,毫不留情的驱散一切温度,率领着地狱的阴兵寒将凛凛地侵杀过来,与之相伴随的是骤然降临的烈夏雷雨!
灰蒙蒙的天空全部都是嚣张的雨滴,病房里的光线幽暗极了,龙镔呆傻的看着医生又是如同对待外公那样对病床上的钱老如此这般的忙碌。
一道激烈的闪电刺拉划破无边的雨云,紧接着就是一声响彻天地的雷鸣!
龙镔全身上下似乎就被这道闪电这声巨雷打中,耍时便有如被击中的枯树轰地燃烧起来!
一切视野里的景物同时喷涌出火山般的熔岩,炽热的烧灼着他的眼睛,那可怕的光亮和可怕的火焰一样,在瞳孔的底部疯狂的旋转着神秘,旋转着遥远,旋转着过去,旋转着未来,旋转着欢乐,也旋转着悲哀!
龙镔的眼睛完全血红,无助的血红,没有流动的液体,只是带着缄默带着木愣带着单纯也带着复杂,是他的眼睛决不是他的四肢,是他的灵魂决不是他的躯体,就这样走到钱老的遗体前,对着病床上的毫无生息却仍在微笑的钱老。
钱老好像睡着了,睡得这么香,静静的躺着,那清瘦的面颊上还挂着孩童般的微笑。钱老,眼睛是闭着的,嘴唇是合上的,钱老是睡去了,不过这种睡是永远的走,钱老和齐爷爷外公睡去了一样,是永远的走,从此不再回来。
这三位爷爷脸上都布满皱纹,齐爷爷脸上每一道皱纹刻下的是生活的艰辛与沧桑,外公脸上每一道皱纹刻下的是文学的求索和漫长亲情的思念,钱爷爷脸上每一道皱纹刻下的是岁月的惊涛骇浪和对人心人性的尔虞我诈的厌倦。
其实静儿爷爷和焦嵘森的脸上也布满了皱纹,静儿爷爷脸上每一道皱纹刻下的是不可理喻的玄机,焦嵘森脸上每一道皱纹刻下的是所谓的仇恨。
是的,钱老也是爷爷,是干爷爷。
记得就在静儿爷爷来的那天,钱爷爷就当着静儿爷爷、静儿还有康定庄的面,对自己交代了:“小龙,我已经正式成立了‘钱正生资产托管中心’,你是我的好孙子,是我为之自豪的当然的继承人。我那些转入到这个中心名下的资产就交由你处理了,呵呵,孩子,随便你拿它干什么,爷爷都相信你不会做错行错,爷爷早就写好了遗嘱了!不过就是一点,你不能被我的那些不孝儿孙把钱骗走了!呵呵。”
那话语那笑声就在耳边啊!甚至龙镔还至为清楚的记得钱爷爷这么交代自己:“好孙子,你现在是单纯的复杂,你将来可得要复杂的单纯哦!记得吗?”
不停燃烧的火焰终于引爆了灵魂的炸弹,龙镔陡然感到大脑里面针扎一般刺痛,他极力控制着炸裂,却从暗哑的喉咙里发出撕肝裂肺的不断重复着的喃喃声:“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第一章 如果这是你的意旨
龙镔在巨大的悲痛面前不知不觉昏迷过去了,醒来之后看看四周:哦,是在病房,不过不是钱老的那间。
窗外的雨还是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被呼啸的海风夹杂着细心的冲刷着这座都市,似乎要洗去它诱惑而又浮躁的铅华;窗外的雨丝又是水做的线,密密的织就出神秘的网,将这座都市里的一切都浓浓的包裹起来,似乎要将一切都变成公平的混沌的一体,回归到远古原始的本来;窗外的雨滴还是苍天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香港,落在医院,落在此刻龙镔的眼里,就汇成了一条哀伤的河,这条哀伤的河又注入伤逝的海洋,龙镔就在这片伤逝的海洋里沉浮·····
静儿就守在龙镔的床前,不尽怜惜的看着他,她感应到了龙镔眼底心里灵魂深处那种令她不禁心碎的悲凉。
龙镔可以清楚的听到隔壁病房里传来的哀切的哭声,他开始努力的细辨着这些哭声是属于谁,辨别着这些哭声中的真假。
静儿看着龙镔不流泪不开腔不说话的有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忍不住了,极尽温柔的安慰道:“龙镔,如果伤心就哭出来吧,这么憋着对身体不好的。”
龙镔轻摇了一下头,从衣兜里掏出烟,点燃,浓烈的深吸一口,似乎很平淡的说道:“他们都在那里,是吗?”
静儿知道龙镔是在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