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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张柬之方清清嗓子,说出一句话,将众人带入主题。“诸位,王附马大家也都认识,这次聚会虽是老朽的名义向诸位发出邀请,但真正做东的却是王附马,他有话要对大家说。”
众人安静下来,王同皎的声音道:“诸位大人,同皎今次邀请诸位大人乃是向诸位大人求救而来。如今皇上抱恙在内,太子殿下欲到皇上身边侍奉汤药,以尽为人子者的孝道,然多次求见皆被二张所挡,不能得召,殿下心忧母体,难咽茶饭,以至形销骨立。太子是天下的太子,却是同皎与拙荆的父亲,同皎身为人子,实不忍看到父亲日渐憔悴,爱妻心伤,诸位大人都国之栋梁,朝廷之柱础,肯请诸位大人为太子殿下做主啊!”
王同皎说的十分动情,众人一片沉默,我心里暗笑,明明是权力之争,却披上孝道的外衣,这一点上面坐着的一众老狐狸肯定比我看得透彻。
“唉,我们也有近三个月没见过皇上了,甚为皇上龙体担忧啊!”有人叹道。
王同皎忧虑的声音道:“现大大家都见不到皇上,皇上身边仅有张氏兄弟侍奉,太子是担心皇上万一有所不测,小人为祸啊!”
张柬之愤然道:“不错,张氏兄弟早已贵极人臣,却又请术士扬弘泰看相,其不轨之心早已照然若揭,诸位大人,这事咱们必须想个应对之法。”
“都怪宋中丞上次在扬弘泰一案中手软,若依咱们意思,在皇上手赦到前就先杀了二贼,那来今日之忧?”有人愤慨道。我听出这声音是那位敬大人的,应该是政事堂宰相之一,敬晖!
“其实,只要太子肯发下手令,我等提兵入宫,诛杀二张还不如屠两狗般容易!”是桓彦范的声音。
屋里一下子静默下来,一时间只听得见众人紧张的心跳声,提兵入宫,那可是谋逆啊!
良久,一个声音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是那个袁大人的声音。众人仍是沉默无声。
王同皎的声音显出焦急,“诸位大人,如今皇上抱恙在内,已近三月不见外人,万一事情有变如何是好?同皎无他能,唯一身力气,只要诸位大人肯出身做主,同皎愿在前为诸位大人冲锋陷阵!”
张柬之的声音道:“附马莫急,不知太子是什么意思?”
“太子自皇上抱病,便移居北门别院,只为能与皇上更接近一些,每日因不能见到皇上而长吁短叹,如果诸位大人肯出来做主举事,让殿下得见慈颜,殿下心中必然欢喜!”王同皎道。
“诸位大人,你们意下如何?”张柬之问道。
“身为朝廷重臣,食君之禄,敢不以身尽朝廷事,张大人你做主吧,我等愿追随大人成大事!”说话的应是张柬之的亲信扬元琰。
“我等身为人臣,为朝廷抛却身家性命自是在所不惜,但此事干弋太大,桓大人你们出掌羽林军不足四个月,难言控制,而其它诸军倾向不明,万一事败,你我身死事小,但牵累到太子,我等岂不是万死难赎?”是那袁大人的声音。这袁大人应是相王府司马袁恕已。
张柬之道:“袁大人说的有理,王附马,此事还是先不要让太子知晓,待我们计议定了,再告于太子。”
王同皎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屋里又出现了沉默,看来诸人都在思索。良久只听桓彦范叹了口气,“可惜姚相和唐老将军不在,否则事情就好办了。”
姚崇虽为文官,却军职出身,又曾多年执掌兵部,唐休憬乃当朝名将,皆知兵之人。欲举兵入宫杀二张,有这两个知兵之人在,确会好办很多,但现在两人却都不在京。
这时张柬之的声音响起:“唐老将军是无法赶回来了,不过我接到姚相的秘信,他不日内就会回到京城!是秘密潜回!”
我心里一惊,姚崇秘密回京,如此看来,今晚上面所讨论的提兵逼宫之事是张柬之和姚崇早就商量好的,今晚只不过借王同皎之口向朝臣一系诸臣说出来。
我一脸凝重的沉思,将耳朵从听筒上移开,不需要再听了,这次形同谋反的密谋的结果我已经知道了。
“宗主?”一边的雯雯看我脸色不对,关心的小声问道。
我摆下手止住她说话,大脑陷入沉思中,姚崇不日内就会回到京城,这场朝廷最高权利核心内的风暴终于形成。现在,是到我参与进去的时候了。
上面响起拖沓的脚步声,聚会结束了。过得一会儿杜黑子推开了秘室的门。
“人都离去了吗?”我问。
“离去了!”
我长吁一口气,“好!雯雯,我们这就去拜会张柬之!”
风暴已刮起,我必须参与其中,才能在风暴后的权力格局中为自己谋得一席之位。
卷七 风云变幻 第十三章 暴风前夜
我和雯雯站在张柬之府第大门口一侧的阴影里,看着远处从夜色中悠悠浮现出来的灰色马车,一辆破旧的马车,常人绝对不会从这么一辆破马车联想到当今朝廷政事堂第一宰相张柬之身上。张柬之对今晚聚会的保密可谓是下足工夫,不仅使用这么一辆不知从那儿弄来的破马车遮掩身份,行车路线也十分诡秘,我和雯雯从瑞芳酒家出来的时候,已寻不到他马车的踪迹,所以干脆到他府门前守候。
马车门口停下,先下来的并不是张柬之,而是一个灰袍僧人,他双目警惕的望着四周,望到我和雯雯的方向时,他身躯一震,眼中爆起精芒,身上气势攸的提起,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高手。
我从暗影里走出,面带和煦微笑向他垂首一礼:“这位大师有理了,晚生何同携侍婢求见张相!”
听到我名字,和尚身上的气势消了去,一身布衣便服的张柬之从马车上走下来,微笑望着我,“林生你终于到了!”
“闻张相将行大事,晚生特来效骥马之劳。”我淡淡道。
张柬之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微笑道:“看来姚相和林生你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我们府里谈,现在正好就有一件事需要林生你助老夫去做。”
***
“北门禁军统领李多祚!”我惊道。
张柬之眼中隐现凶芒,盯着我沉声道:“不错,就是李多祚,两万北门禁军乃京城最精锐的军队,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李多祚此人忠贞勇武,做了二十年北门统领,在北门禁军中有着绝对的威望,如不能招其投诚,必须将其除去,然后再设法安排我们信得人出掌北门禁军!这件事我本来想请普润大师帮我,现在林生你来了,就由你随我去拜访李大统领吧。”
普润就是门口遇到那个和尚,用长安道觉寺一高僧,虽有一身武功,但并非江湖中人,是以我以前并不相识。看其能贴身保护张柬之,并参与现在的密谈,当已是张柬之的腹心。
普润虽非江湖中人,却是知道我的名字的,这时微笑道:“由何公子与雯雯姑娘陪同张相前往,必然比贫僧前往更加保险。”
我这时亦不与他这个约处于二品中段水品的和尚客气,沉思着点点头,以我和雯雯之能,要刺杀一个毫无准备的禁军统领确是问题不大。
张柬之面色缓和了一下,语气放平,“不过这只是逼不得已时的最后手段,多祚本胡人,蒙先帝赐李姓,又擢入禁军居高位,深受李唐皇室大恩。老夫以李唐皇室与太子殿下名义,晓以厉害,动之以诚,让其投诚的可能性并非没有。”
我大脑里飞速思考着,现在我们商量的可是谋逆大事,而在京中行刺卫戍皇宫的军队统领,这绝对是诛灭九族的重罪。突然想起今晚曾听得那王同皎说过太子现在移居北门玄武城,那样的话,太子府焉能不与李多祚发生交往?或许,太子之移居北门,并不是像王同皎所说那样为了与母皇在空间上更接近些,而是为了、、、、、、结交禁军!太子的心机也不相当可怕啊!
想到这儿,我向张柬之建意道:“张相,既然要用李唐皇室和太子殿下的名义去招揽李多祚,去之前是不是应该向太子讨件信物?”
张柬之面色一变,“这种事怎能事先知晓殿下,更落下实物,万一事败,牵连到太子殿下这李唐皇室最后两点遗脉之一,你我岂不都成了千古罪人,万死莫赎?”
张柬之这等不惜生命全心全意对李唐皇室尽忠的老臣的心思我自然明白,但他说的这事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向太子殿下讨要信物,并不一定非要太子预闻机密的,而且信物有很多种,为什么不讨一件出示完之后就可以立即销毁的,比如幅字画墨宝什么的。” 我向张柬之微笑道。
张柬之立即明白我的意思,呵呵一笑,“是老夫迂腐了,好,这件事老夫明天就办,明晚林生你就陪老夫到李大统领的将军去一趟。林生你住那儿?”
我自然不能告诉他我住在瑞芳酒家,瑞芳酒家是我在京城隐藏的最深的势力,谁也不能告诉。所以我对张柬之说我暂住在刑督衙门一个亲信那儿。
我曾任洛阳刑都,这刑督衙门就是我组建起来的,在那儿有几个亲密腹心是正常的事,张柬之不疑有他,点头道:“嗯,林生你现在确是隐在暗处为好,你那亲信那儿不方便的话,可以移居老夫府上。”
我摇头道:“谢张相关心,不过那儿挺好,我还可以通过刑督衙门多了解些外面的动向。”
“那好,明晚我怎么找你?”张柬之问。
“明晚晚生自会出现在张相府上!”我说道。
***
洛河北立恩坊,在刑督衙门任职的薛进与他几个亲密兄弟在这儿购有一所小宅院,以为居所。从张府出来后,我便和雯雯潜到了这儿,我知道今晚薛进不当值,会在家里。
院里众人都早已睡下,排摸了好几个房间才找到薛进,进入屋后故意放重脚步,床上的薛立即腾身而起,一溜寒光刺向我胸膛。我伸手擒住他握匕首的手腕,低喝道:“是我!”
“原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