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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灯只好住口了。他摸摸口袋,里面装的是钱。
他此时想起,每次到饭店吃饭,饭店都会送打火机之类,他攒的打火机有一箩筐,而此时,哪怕有一个打火机就解决问题了。可是,他没有带。
这时候,天上突然闪过一道闪电!
借着那雪白的电光,李灯看见那个人毛烘烘的,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堆干草上,正朝着自己看!他一声不响,一动不动。
那一刻,李灯的魂都吓飞了——
他看见对面这个人就是他记忆中的关廉的爸爸!他的头发更长了,脸很白很白,好像失血过多……
电光一闪即逝。
李灯立即感到,自己的末日到了,这个人就是来索自己命的人,而幕后是那个司机;那司机的幕后还有人,是那个打电话报告新闻线索的女人;那女人的幕后还有一个人,李灯不知道那人是谁了。
那个人是真正想要他命的人。
'你找我,是吗?'那个人在黑暗中突然问。
'没,没有,我不认识你……'李灯一边说一边朝门口靠近。
'你不可能不认识我。'他慢吞吞的语调毫不信任。
'真的。我只是一个过路的。'
李灯继续朝门口移动。
'我可认识你。'那个人坚定地说。
李灯已经走到门口了,他猛地撞开门,撒腿就跑。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逃出这个院子!
那个人似乎没有追上来,李灯好像听见他怪笑起来。
他慌不择路,摔倒好几次。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公路上,又一道闪电,他发现公路上根本不见那台面包车了!
发动机都移位了,还能开走吗?就像人的心脏都掉了,还能跑吗?
可是,那车真的不见了。
雨下来了,李灯不敢停,他失魂落魄地朝着j市的方向跋涉……
李灯回到j市就发高烧,住进了医院里。
他觉得,恐怖刚刚开始。他永远都弄不清躲在幕后的幕后的幕后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死死纠缠住他。
7、人头
猩猩平时吃水果、野菜之类,但是它们不是绝对的素食主义者,有时候,它们也会开开洋荤,逮个长臂猴之类的吃。
一般说,它们捕捉小动物不太容易,因此,它们基本上是以素食为主。
可是,藩奇一点肉都不吃,柬耗曾经给它猪肉、鸡肉、兔子肉,它抓过来嗅嗅,立即扔开,只吃香蕉、桃子之类的食物。
它也好像并不向往野外那个世界,也许是柬耗对它太好了的缘故。它乐不思蜀。
这天,孟长次给柬耗打了一个电话,说:'我这些天太专注猩猩了,经常做梦。'
'什么梦?'柬耗很感兴趣。
'我梦见一群猩猩在森林边上哭。'
'有意思。'
'挺吓人的,因为每次梦见的都一模一样,包括那些猩猩的数量,周围树木特征,还有它们哭的表情……'
这个心理学者为自己的恐惧找不到解释了。
这天晚上12点,柬耗的电话又响了,还是孟长次,他在电话里大声说:'柬耗,我的窗子上也出现了剪纸!'
'什么剪纸?'
'是猩猩……'
柬耗一下想起了那个叫小错的女孩遭遇的经历。他说:'是谁逗你玩吧?'
'不像。我今天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别胡思乱想了。'
放下电话后,柬耗不放心,他开车去了孟长次的住处。
他敲了敲门,却发现门开着,就直接走进去。
房间里漆黑一片,有血腥气息。
他摸索着打开灯,果然看见窗子上贴着很多剪纸,剪得很粗糙,周边像锯齿一样,那是猩猩的毛。嘴很大。眼睛是两个洞洞,死死盯着人。
他朝孟长次的床上看去,目瞪口呆:他看见了孟长次的尸体!
那尸首真是惨不忍睹。
一般的凶杀案总是无头案多,因为凶手怕被查到。
但是,这个凶杀案不同,孟长次的身子不见了,或者说身上的肉都不见了,只剩下白惨惨的骨架,被啃得很干净,连个血丝都没留下。
之所以说是'啃',因为柬耗看见那骨头上还有牙印。
但是,孟长次的脑袋却完好无损,那神态还有点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柬耗想跑出去,却发现门反锁了!
他的腿却抖得厉害,急忙摸起电话,里面却无声。
他又掏出自己的手机,上面竟然显示没信号!
这里竟然没信号!
这时候,灯一下就灭了,柬耗一下就跌坐在屋角,死死盯着孟长次的床,眼珠一动不动。
这一天是8月8号,这个日子将成为他的忌日?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很清脆。
'谁?'他颤颤地问。
没人说话。
'谁!'
他又问。
那门轻轻地开了,门外更黑暗。
柬耗简直傻了,他静静等待着,过了很久,竟然没有人。
他哆嗦着走过去,迈出那个门,试探着朝前走,好像走在地雷阵中。
他一步步走下了楼,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他跌跌撞撞地出了楼门,跑到附近一个公共电话亭,立即报了警:'四道口街安居楼,8月8号,不对,是4门8号,有人被杀……'
警察很利落,只说了一句:'明白,马上到。'
……警察风忙火急地赶到,勘察现场,拍照,向他询问情况……
柬耗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进了家门,看见藩奇在酣睡。
他没有弄出一点声响,观察它好半天,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受到了巨大刺激,当然睡不着,一直在苦思冥想……
是谁害了孟长次?
那些剪纸是谁贴的?
是谁在四处散布这种不祥之物?
孟长次为什么在死前最后一个电话里说他梦见了一群猩猩在哭?
为什么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恐怖事件总跟猩猩有关联?
猩猩是元凶,还是通风报信者?
突然,寂静的黑夜里他的录音机响起了歌声:'……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他一下抓紧被子。这房子里只住着他一个人,客厅里的录音机自己怎么就响了呢?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如此熟悉……'
他的神经紧张得快断裂了,慢慢慢慢爬起来,打开暗暗的地灯,向客厅走过去。
突然,背后有一只手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他猛一回头,看见一只长满黑毛的手!
是藩奇,它冷冷地看着他。
他忽然觉得这个猩猩是一种恐怖的意象。
它左歪一下右歪一下,走到录音机前,伸出爪子乱按,竟然把录音机关上了。然后,摆弄那些磁带,似乎在挑选喜欢听的。
一定是它把录音机按响的。
柬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走过去,把电源线拔掉,拍拍藩奇的脑袋,说:'睡觉。睡觉。'
它放下磁带,四肢着地走回了它的卧室……
8、预言家
李灯突然坚强起来。
他起早贪黑,努力工作——什么可怕的事都不给解释,但是假如你迟到了,必须给领导一个解释。
他把自己的生活都安排得满满的,甚至没有时间想心事。
月末评比,他有三篇稿件评上了'最佳'。
一有了空闲,他就上网去聊天,把自己投到那个虚拟的世界中去。
那一连串的古怪事件似乎都划上了句号。
从此,李灯有了一个信念——你越怕,你所怕的东西越嚣张。
他经常在网上聊天,认识了一个叫'十万八千里'的人。
十万八千里是新手,一上来就主动跟火头搭话。
火头是这个聊天室的房主,不但可以踢人,还可以封杀服务器。
他跟她聊起来。
虽然在网上看不出性别,但是,凭经验,只要对方说话,火头就能够辨别出是男是女。可对这个十万八千里,火头的经验却不管用了。
有一次,十万八千里突然说:'我们见一下吧。'
'你在j市?'
'我住在赵公街108号院。明晚8点,怎么样?'
火头想了想,说:'借用当前一句流行话,你能不能给我见你的三个理由?'
十万八千里:'三个找不全,一个还可以。'
火头:'一个就一个吧。'
十万八千里:'我想见李灯。'
李灯大惊!
他感觉有一张模糊的脸,突然跨越千山万水,横穿虚拟的时空,定定地悬挂在他的头顶!
他在网上一直用的是'火头'这个名字,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叫李灯,连厚情薄命都不知道。他一直觉得之所以大家都迷恋这张网,就是因为它不真实,如果跟现实生活雷同,那还在网上泡什么呢?大街上那么多人呢?
可是这个十万八千里竟然一语道破天机!
难道……他抑或她是一个熟识自己的人?
李灯记得有一个朋友,他开了一家公司,经常跟老婆撒谎说加班,却在公司里上网和女孩聊天。
一次,他老婆到公司找他,悄悄站在了他的身后,眼看着他跟几个美眉肉麻。
接着,她又悄悄退出去,到隔壁一个没锁门的办公室,打开了电脑,用一个很甜美的名字进入了老公聊天的频道。
她太了解他的喜好了,很快就把他勾引过来,两个人聊得热热乎乎,他甚至诉说起家庭的不幸,而且两个人还约定了见面的时间……
终于,他老婆离开电脑,来到她老公的办公室,叫了一声他网上的名字。
他老公吓了一大跳,愣愣地看她。
她甜美地一笑,说:'咱俩还是现在就见面吧!'
李灯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但是,这更让他害怕。
他端正了一下身体,像孙悟空收拢尾巴变成土地庙一样,尽可能恢复成火头的姿势——火头在键盘上重重敲下三个字:'你是谁?'
十万八千里:'你来就知道了。'
火头傻了,他下了网,变成李灯,呆呆地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的脑袋里又一次闪现出赵公街108号院这个地址,他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去看看!
他立即找到本市地图,在上面寻找这个地址,竟然远在市郊。
他出了门,坐出租车就去了。
天已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