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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惶惶地惶惶-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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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怦怦怦'地狂跳着,进了她家,看见小错穿着很少的衣服,一边惊恐地叫着,一边用刀子刺那个保姆! 

那个保姆吓得脸色苍白,到处乱跑。 

'你干什么?'李灯急急地问。 

'快帮我杀了这个猩猩!' 

小错停下来,求助地看着李灯。她的眼光十分异常,好像在看李灯,却又好像没有看他。她的视野里似乎是两种时空。 

他明白,她是疯了。 

他上前抢过她手中的刀,说:'她不是猩猩!你看见的是幻觉,别怕!' 

她惊惶而急切地说:'它的身上都是毛!你看不见吗?快杀它呀!' 

那个保姆瑟瑟地抖着,缩在墙角,紧紧盯着小错一动不动。 

李灯伸手示意她不要害怕,拿起电话,拨打市急救中心。 

这时候,小错缩到了李灯的背后,她的手直僵僵地指着保姆,惊骇地喊道:'关廉,你看它那双眼睛多吓人!你为什么不帮我杀它呢?你别上当啊!它身上那不是皮衣,那是它的毛!' 

李灯放下电话,抱住了她。 

很快,市急救中心的车尖叫着来到了,急救人员和李灯把小错扶上车,向医院急驰而去。 

在车上,李灯给小错的表叔打了电话。 

他们刚刚到医院不一会儿,她的表叔就到了。 

李灯对他讲述了小错的疯言疯语。她表叔的脸色很阴沉。 

大夫给小错注射了安定剂,小错终于睡过去了。大夫为她做了一些必要的检测,摇摇头,说:'这个女孩应该找精神科医生诊断。' 

小错的表叔深深叹口气,说:'这孩子从小就敏感……' 

李灯问:'叔叔,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小错有什么反常?' 

他回忆说:'大约半个月前,一个周末,她婶子叫她到我家吃饭。那天,她就住在我家。夜里,我听见她惊叫,好像喊着什么猩猩,我以为她魇住了,急忙让她婶子去叫醒她。她婶子跑过去,把灯打开,看见她缩在床角抖成一团……' 

'你们在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吗?' 

'她婶子在窗子上看见了一些白花花的剪纸。我家住在8楼,窗子锁着。那剪纸是在外面贴的。' 

'什么剪纸?' 

'好像是猩猩。' 

李灯倒吸一口冷气。'真怪!' 

'我也觉得怪。' 

李灯忽然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其实,一切都很正常,是小错得了精神病,一切都是她自己捣鼓的,而那个'诗人'纯粹是她的一种病态幻想。 

'杀了它!杀了它啊!'这时候,注射过安定剂的小错突然瞪大眼睛尖叫起来,那声音在寂静的医院里显得极其恐怖。 

她表叔抱住她的脑袋,轻轻抚摸她。过了一会儿,她安静下来,又睡了。 

这时候,进来了一个大夫,把小错的表叔叫出去办什么手续。 

病房里更加安静,墙壁和床单显得更白。小错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直直地看着李灯。 

'小错。'李灯笑笑,叫她。 

'我怎么了?' 

'你……'李灯有点支吾:'你生病了。' 

她左右看了看,低低地说:'关廉,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只告诉你——这个世界很危险,你千万要小心。我看见了很多猩猩,像老鼠一样多!你不要只看眼前,你要学会看后面……'然后,她敏感地问:'我疯了吗?' 

李灯摇摇头,说:'不,没有。' 

她舒了口气,说:'那就好。哎,你还记得那个对子吗?火中来火中去火头火里活到头;水里生水里长水仙水里睡成仙。' 

'当然记得!'说到这里,李灯的眼睛有点湿了。 

他真后悔,直到今天,小错还不知道他叫李灯。现在,她已经彻底疯了,想告诉她都晚了。'小错,你睡吧。我就坐在这里,别怕,没事的。' 

小错感激地点点头,慢慢闭上眼。 

李灯静静看着她,直到她进入梦乡。 

他掏了掏口袋,最大的一张票子是50元的,他就把它拿出来,铺在病床上,用钢笔在一角写了一个'爱'字,然后,放在床头,轻轻地说:'从没有给你买过零食……再见了,小错。' 

走出了病房,李灯的眼泪落下来。 

3、粉红色售票员 


李灯出了地铁,看见了44路车总站,有一辆孤单的车停在那里,好像在等他。 

车门敞开着,里面黑咕隆咚,没有一个乘客。 

这里是郊区,乘车的人不多。此时,天黑了,还下着雨,一个人都没有。总站值班室有黯淡的灯光。 

李灯什么都没想,一步就跨了上去。 

司机和售票员都不在车上,可能还不到发车时间。 

他一个人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闭上眼睛听雨声。 

他今天加班了,很累,他希望司机快点把车开动。他在终点下车,路上要走一个多小时。 

恍惚中,他看见一个女司机上了车。 

她面色阴沉,气色难看,好像随时都要大发脾气。 

接着,又上来一个女售票员,她穿着粉红色制服,很鲜丽。她没有坐在售票员的位置上,而是并排坐在了李灯的身边。李灯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他感觉她的长相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车开动了,那个售票员总是在一旁笑吟吟地看他。 

他不自然地把头转向窗外,努力地想,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样熟悉? 

车一直冒雨朝前行驶,经过了一个又一个44路站牌,一直不停。 

他有些不解,看了看那个售票员,她还是朝着他笑。 

他诧异了。 

灯火越来越稀少,他发现已经到了荒郊野外,不由得惊慌起来。 

那个女司机仍然没有停车的意思。 

他站了起来,问:'怎么没有站牌了?' 

那个女售票员在阴影中指指窗外,温和地说:'那不是站牌吗?' 

李灯看出去,倒吸一口凉气!窗外根本不是什么站牌,而是一条大腿,很圆润,应该是女人的,它好像从土里生出来的一样,脚丫举向夜空。 

李灯大惊,喊道:'我下车!' 

那个女司机似乎被他吓了一跳,猛然刹车,李灯差点摔倒,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撑在那个售票员的腿上,那粉红色的裤管里竟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惊恐地看那售票员的脸,她还在微笑着…… 

李灯蓦然从梦中睁开眼,司机和售票员还没有上来。 

今天他刚刚听到这个鬼故事,迷迷糊糊就梦见了。 

雨更大了些,李灯感到有点阴森,好像心中还有那噩梦的残渣。远方有渺渺的霓虹灯,他看着那灯光,想象灯光后的花花事,借以驱逐恐惧。 

突然,他发觉身下的车好像缓缓开动了! 

他打了个寒战,把窗外的一个东西作为参照物,发现车确实是朝前走了,而且越走越快! 

这是怎么了? 

他前后看看,车里黑糊糊只有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有司机和售票员!他趁车开得还不算快,猛地跳起来,没命地跳下车。 

跑出一段路,他惊魂未定地回过头,看见司机和售票员正在车后面'吭哧吭哧'地推车…… 

没什么,是车出故障了。 

李灯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幸亏没有人看见这一幕。 

他返回去,帮那个司机和售票员一起推车。 

三个人把车朝前推了十几米,让开道,停下手来,跑到房檐下,避雨。 

那个女售票员擦了擦脸上的汗和雨,对李灯说:'谢谢你啊。' 

李灯看着她,愣了——这个人跟梦中的那个女售票员长得很像。而且,李灯觉得这两个人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同一个人,这个人跟李灯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着前生来世的纠葛,但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她是谁。 

'看什么?不认识了?'她忽然有点不高兴。 

'我……'李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紧张地看了看她的腿,那粉红色的裤管好像不是空的,很丰满。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司机不见了,只剩下了他和她。 

'想一想。'她盯着李灯的眼睛,小声说。 

他有点恐慌了,盼望地铁出口里快点出来人,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 

那个女售票员深深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再想想!' 

李灯和她对视着,已经恐慌到了极点。 

他知道自己又掉进了冥冥之中的一个阴谋。他置身于她的掌握中,而她站在他记忆的暗处。现在,他必须马上想起来她是谁。 

李灯努力地想啊想啊,脑袋都快爆炸了。 

终于,他要成功了!这时候,他莫名其妙地预感到那将是一个极其恐怖的谜底。越临近想起她是谁,他的心跳得越厉害。 

一张模模糊糊的脸越来越近! 

就在李灯要看清那张脸的时候,女售票员突然用嘶哑的声音吼叫起来:'你连我都想不起来了吗!' 

李灯转身就跑,她好像早就想到了,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 

李灯,1977生,男,酱坊市人,半年前来到j市《新闻早报》打工。他从小到大,没招过谁没惹过谁,工作负责,敬老爱幼……谁能想到他竟然会遇到这样可怕的事! 

李灯这次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是坐在长途客车上。 

他是到一个叫昌明的小镇采访的。他太累了,加上车摇摇晃晃,他睡着了。前面都是梦。 

天已经黑下来。 

车上的乘客稀稀拉拉。 

他忽然想,现在是不是梦呢? 

悄悄掐了大腿一下,很疼。他放下心来。 

他想,一个人死了之后,也许会发现,原来他刚刚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这时,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不可思议。 

那张50元的票子还揣在他的口袋里,没有花出去。 

就是它,经过一番轮回,又神秘地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想,刚才之所以做那一环套一环的噩梦,肯定都是口袋里这张邪气的钱闹的。 

'喂——'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你还没买票呢!' 

他抬起头,只见一个女售票员正站在他的旁边。 

她也穿着粉红色的制服。 

路边有一家车马店,那困倦的灯光穿过树叶照进来,把她的脸弄得斑斑驳驳。 

他娘的,这世界是怎么了!李灯在心里暗暗骂。 

他懒洋洋地把手伸进口袋,准确地摸出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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