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离开靖王府后,上了马车,范若若注意到兄长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关心问道:“是哪儿不舒服吗?还是说先前晒狠了?”范思辙也凑趣坐了过来,讨好地将手中的折扇递给范闲。
范闲心里有些不安、所以情绪比较烦躁,不耐烦地说道:“没事儿!”话出口后,才觉着语气有些不难,苦笑着解释道:“有些麻烦事儿,我得多想想,你们先不要管我。”
进了范府,范闲首先便是往父亲的书房里跑,结果发现父亲不在家里,说不准此时是被召进宫去了。
他有些不安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坐到桌前时,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湿透了。其实在李弘成复述庄园里吴伯安和宰相二公子的死状时,范闲就知道是谁下的手,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五竹叔出手的方式和留下的痕迹。
那天夜里范闲在天牢中查出吴伯安这个名字之后,就知道吴伯安已经是个死人——只是没有想到林婉儿的二哥也会一同死去。
虽然不知道五竹是如何找到那个吴先生的,但是依五竹冷冷淡淡的性子,一钎子捅死两个谋害范闲的幕后黑手,实在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五竹是宗师级的强者,在他的眼中,什么宰相府公子,或许和澹州那个来杀自己的刺客一样,只是个血肉之躯而已。只要不会到范闲,五竹的铁钎前,从来没有禁忌。
范闲的不安在于,既然连靖王都认为自己与林珙的死有关联,那宰相会怎么想?他是想报当日护卫被杀,自己和藤子京重伤之仇,他也有想过幕后主使之人可能是宰相大人,自己未来的岳父,如果真是这样,范闲自忖也只会杀死吴伯安以警告对方,但却没有想到林婉儿的二哥就这样干净利落的死了,林家就两个儿子,听说大的那位还有些问题……
想到林婉儿,范闲又是一阵头痛,就算婉儿从小生长在宫中,与林家人没有什么感情,但毕竟双方是血肉之亲,这是无论如何也撕脱不开的事实。
他站起身来绕着桌子走了两圈,眼光渐趋坚定,他下定了决心,这一辈子也不能让婉儿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让她知道是自己的叔叔杀了她的哥哥。
——————
庄严无比的皇宫深处,天下最有权力的那个人所处的房间,却远远不如他所管辖的疆土那般有气势,宝鼎里的焚香渐渐散去,只留下厚厚积香灰,门外西去阳光侧向照了过来,那些扑槛而来的柳绵在光线之中纤纤可数。
房内铺着浅色石砖,左右依次站着十数位朝中大员,今天并不是正式的朝会,所以这里并不是太极宫,只是一处偏殿,庆国伟大的陛下也没有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只是随意拣了把椅子坐着。
皇帝今日穿着一件水青绸的便服,腰间扎着一条盘龙金丝带,乌黑的头发束得紧紧的,只是偶尔会在鬓角处发现几丝银丝。他就这样随意坐在椅子上,比四周站着的臣子还要低些,但那股气势却像是坐在世界的最高端,俯视着脚下的万千臣民。
今日国事已毕,留在屋里的都是几位老臣、重臣。
陈萍萍在左手第一位,因为身体原因坐在轮椅上,所以显得特殊,头颅无精打采地微微垂下,似乎都要睡着了一般。这些大臣们身为陛下第一亲信的陈院长,曾经得到过明旨,不用参加例行朝会,但今天这会议却是必须要参加的。
宰相林若甫在右手第一位,他今天也有特殊待遇,坐在一张圆凳子上,只是官服有些长,所以显得有些滑稽。这位名噪天下的奸相,生得却是眉请目秀,眸子炯炯有神,只是微白的胡须揭示了他真正的年龄,想来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美男子。
今日他的双眼有些红肿,嘴唇有些发白,想来是先前哭过。
“宰相大人节哀。”皇帝轻声说道,房间里嗡嗡的回声响了起来,“你且在府中休养数日,也好……送送那孩子。”
林若甫站起身来,恭敬行了一礼,哽咽说道:“老臣不敢,犬子之事,惊扰了陛下已是罪过。”
那几位各部大臣也温言相劝老宰相,人死不能复生,如何如何。
林若甫忽然高声说道:“敢请陛下为老臣作主,为那死去的孩子讨个公道!”说完这话,他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今日午间得知了二儿子的死讯,一向心如铁石的宰相大人也险些晕蔽了过去,所谓白发人送黑发人,哪里禁得住这般情绪上的冲击。
皇帝的唇角不为人知地翘了一翘,不过没有人敢盯着天子的脸去看,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皇帝陛下似乎有些诧异宰相的说法:“自前日范家小子遇袭之后,不期京都之侧,又发生如此凶案,这京都府自然难辞其责,宰相大人放心,寡人自当重重处分,给你一个交待……各有司定要抓紧缉拿凶徒,以刑部为主,若有不协事,陈院长在一旁统领一下。”
陈萍萍看似熟睡,此时却睁开双眼,微笑着应了下来。
林若甫双眼里暴出两道精光、却是片刻即逝,向着皇帝叩了个头,才在众人的劝说下站了起来。
皇帝平静看着他,庆国并不如何讲究殿前仪范,这位九五之尊知道宰相这个头是不好禁受的,忽然皱眉说道:“前次事情,有北齐贼子的影子,意图引起朝廷风波,今次莫非又是外贼潜来作索?这边禁如今难道疏落成这副模样?传旨下去,着北三司好生自查。”
他忽然厉声训斥道:“陈萍萍,你的院务也得用心才是,四处难道是吃白饭的!你这次回乡省亲,硬是多拖了一个月。难道要朝中大臣的子弟个个死于非命,你才肯回来!”
第二卷 在京都 第六十二章 御前栽赃
听着陛下的声音越来越高,群臣惊惧,极少见陛下如此发怒,更少看见陛下对陈大人如此严厉训斥。陈萍萍却是面色不变,开口自辩道:“回京之时,因为朝中有人意图劫走北齐密谍司理理,这位司理理与前些日子范氏子遇刺一案有关,兹事体大,我得院报之后绕了一段路,押那探子回来、所以耽搁了些时辰。”
“嗯,原来如此,那倒罢了。”皇帝轻轻想了一声,竟是将这事儿高高举起,却又轻轻落下。
众大臣原本惊得不行,心想陛下似乎连陈大人都不怎么喜欢了,接着发现如此发落,才明白原来迟归一事,终究不成体统,陛下是借此事将这笔帐清掉。但众人紧接着想到陈萍萍所言司理理一事,大臣们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意图劫囚,不免心头震惊,暗忖莫非真的有朝中大员与北齐勾结,妄图惑乱朝政。
“司理理一事暂且放下,先将宰相公子这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皇帝冷冷看着陈萍萍。
陈萍萍在轮椅上欠了欠身子,又看了林若甫一眼,才微笑说道:“这两件案子,其实……倒是一件。”
“怎么讲?”不止是皇帝,就连其余那几位大臣也来了兴趣,唯有林若甫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宰相大人心忧子逝,有些话我本不当说,不过做臣子的,在陛下面前不敢隐瞒,还请陛下恕过臣出言无状之罪。”
皇帝皱眉道:“说来听听。”
陈萍萍握着满是青筋的枯手成拳。堵在唇边咳了几声,似乎将胸里的闷痰全部咳了出来,才淡淡说道:“宰相二公子林珙被杀之时,与吴伯安在一起。”
“这吴伯安是谁?”皇帝皱眉道。
吴伯安在京都官场中颇有几分名声,此时屋里的大臣大多知道,只是以往总以为这个谋士是在太子与二皇子之间摇摆,哪里想到竟是会与宰相家的公子呆在一起,此时再投往宰相大人的目光,不免多了几分担忧,毕竟大家是文官一体。如果被疯狗陈萍萍咬出什么,大家都没颜面。
林若甫此时却是安坐圆凳之上,双眼红肿未消,却看不出有什么担心的。
“臣日前追查范氏子遇刺一事,司理理供认。与北齐方面联系的人,正是吴伯安,而私放西蛮箭手入京都的人。是巡城司参将方达人,在沧州城外意图劫囚的骑兵首领,是方达人远房堂弟梧州参军方休的手下……如今看来,这事件的筹划看便是吴伯安,方休与方达人都是执行者,负责接应北齐的刺客及杀人灭口,至于那些箭手的尸体被枪先火化一事,目前还没有查到什么头绪。”
“你想说什么?”
“臣无它意,只是好奇。为什么林二公子死前。会与前些日子范氏子遇刺事件的主谋者呆在答山脚下的庄园里。”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礼部尚书郭攸之率先出来为宰相辩解:“且不说那司理理是不是受刑不过。胡乱攀咬,即便吴伯安与前宗案子有关。”他转向皇帝请罪道:“臣一时情急,陛下莫怪,着实是因为那吴伯安乃二十年前进士,在京中颇有才名,交游甚广,林二公子与他在一处实属寻常,岂能因此事而随意诬蔑死者?宰相大人丧子之痛未去,陈大人便如此胡言乱语,实在是……不堪!不堪!”
林若甫此时站了起来,对陛下躬身行礼,沉痛说道:“犬子不肖,行事孟浪,遭致不测,但若说他有此不臣之心,老臣是断断不信的。”他又说道:“那吴伯安臣也见过,确实是个有才之人,还曾与他游历京都四周名胜,若与吴伯安有故,便与命案有关,那岂不是臣也脱不得这嫌隙?”
“不错。”一名大臣也摇头说道:“臣也曾与那吴伯安见面,观其人面,似乎颇正,若此人真是狼心狗肺之徒,这又与林二公子何干?陈大人当谨言才是。”
林若甫面现激动说道:“若臣与此事有关,天厌之,天厌之!”见宰相大人说了如此重的话,几位大臣随他一同跪了下来。见大臣们跪着,皇帝撑颌于椅斜瞥了陈萍萍一眼,眼里却尽是笑意。转瞬间,皇帝面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