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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伟摸了摸龙桑的头,咬了咬牙齿,强制着自己迈动那早已麻木的双腿,朝前走去。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说:“其实,我袒护你,是希望有机会……你能把秋冬林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龙桑不住地点头,看着陈大伟被警车带走,就捂着脸蹲在地上。何晓筝慢慢拉起龙桑,问:“你不想弄清楚秋萍是怎么死的吗?”
龙桑擦了擦眼泪:“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死了。”
何晓筝对龙桑说:“秋萍是一个好女孩,她是为了救高娃才死的。”
龙桑对走过来的狄康说:“我想去看看秋萍的家人。”
墓地里,龙桑远远地站着,他空空地凝视着望着秋家的墓碑和那张全家福。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黑漆漆的悲哀,接着还是长时间的沉默。如果当年是秋冬去了探险队,那么龙桑现在就应该有一个温暖的家,龙桑和秋冬林以及陈大伟,也会有一张祖孙三代的全家福。
秋萍妈妈见到龙桑时,并没有责怪他,反而用唇语说了句:对不起。
龙桑没说话,搀扶着秋萍母亲,离开了墓地,一句简单的“对不起”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相依为命的理由。
狄康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嗓子里跟堵了根大黄连似的,何晓筝见狄康表情很伤神,冥冥中预感到某种不祥,她小声说了句:“其实……有些事,说出来,或许会好些?”
狄康涩涩地说:“没什么,我就是想对我妈说句:对不起……”
在那一刹那间,母亲又重新站在了狄康面前。那天,她说她有急事,把狄康和狄清锁在屋里。她锁完门,还是不放心地走到窗口,看了狄康和狄清一眼,那眼神像是生离死别。狄康趁机抓着她的手不放,然后大声哭,对她说:“妈,不要丢下我们。妈,不要走……”
她留下了,就因为狄康死活不肯松开她的手,也就是那天,家里突然闯进几个陌生人,把狄康和狄清劫走了。她为了救回狄康和狄清,被那些人推进了山崖。当时的情景,就和梅雅从高楼上跳下去的一样,狄康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口血、一口血地往外吐……而他们却为了逃命,连她的尸体都没能带走……
如果那天,狄康不哭着求她留下来,她根本就不会死,这是狄康这辈子做过的最残忍的错事。
何晓筝心里跟着难受,不知是劝,还是安慰,牙齿打了半天架,终于从嘴边挤出这几个字:“知道是谁干的吗?”
狄康看着墓地里的老人,神情变得更为痛苦,紧接着,一副傻笑涌上他的脸庞:“都说是人贩子干的。我爸总希望我能忘记这件事,回到狄氏,可我做不到。我爸用终生不娶的方式,慰藉我妈,而我用什么?那些人,到现在也抓不到。我永远不能忘记,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妈会花很多时间,很耐心地教我和狄清慢慢用勺子、用筷子吃东西。教我们穿衣服、扣扣子、系鞋带、梳头发、拧鼻涕。现在,我常忘了扣扣子、系鞋带。吃饭时,总会弄脏衣服,穿鞋时,总不爱系鞋带。我常常想,这样我妈就会回来,她会再教我一次。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去照顾一位老人,搀扶着她,慢慢地走,就像当年,我妈教我走路时一样。然后,我要跟她说:妈,对不起。”
何晓筝一下就被狄康的话噎着了,吞吐了半天,才说:“要是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吧。”
狄康凄然而笑:“你和铁强分手的时候,哭了吗?”
何晓筝低下头:“我知道,掉眼泪也不能让我找回他。”
狄康一咧嘴,又笑了,他早就知道,他妈走的时候,他哭过,却不能让她活过来,所以他要尽量微笑。何晓筝再也忍不住泪水了,想想在医院里,她还老嘲笑狄康穿卡通袜子,连着对狄康说了几句对不起。
狄康嗫嚅片刻,依然保持着傻笑,说:“每个成年人身上,都有各种各样的疤痕,只是有些你看得见,有些你看不见。”
何晓筝想不到,这么感性的语言居然会出自狄康口中,她抽了几下鼻涕,含着热泪,下定决心似的,用力拍了一下狄康的胳膊。她以为能安慰他,没想到,狄康却“哎哟”一声,原来碰到了蛇咬的伤口上,何晓筝内疚不堪:“那天,那条蛇要是真的有毒,你会死的。”
狄康笑了笑:“别内疚了,我那是本能反应。绝对没有英雄救美的意思,我可是细节狂,你这种粗枝大叶,不是我的茶。”
何晓筝怒了,想换个姿势抽他,却听到狄康的手机响了,狄康听完,直接拉着何晓筝往车上跑,说:“娜娜死了。”
3
狄康赶到现场时,娜娜开的那辆车已经炸得七零八碎,他立刻指导警员采取有力措施开展现场勘验、走访调查、尸体检验等工作。
葬狗坡此时风声穿谷,如怨如诉,在山下坡外,弥浊着一种凄凉,吹得狄康身上风衣,猎猎作响。
何晓筝验明死者身份就是娜娜,并提取了DNA检材和秋萍现场的发夹头发进行比对检验,结果证明,娜娜就是从秋萍死亡现场离开的人。
当何晓筝检测出娜娜也怀孕的时候,她朝雪堆狠狠踢了一脚,她不知道,这样的母子死亡到底会延续到什么时候。
葬狗坡又出了一宗命案,娜娜又是怀着孩子死去的,而王二又是见过琀蝉的人,这一系列的死亡,成了媒体的焦点,也把琀蝉诅咒的传说渲染到了极致,弄得一群围观的人,脸都板成了世界末日。
狄康往大树跟前走了走,刚刚朝大树下看了看,就听到脚下碎石往下掉落的声音,他神经一紧,悬崖下面落差一百多米,一看就是人间地狱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娜娜竟然会把车开到这么难以琢磨的危险地段。
从表面上看,这是一起车祸,车头撞在了大树上,虽然娜娜及时离开了车身,但爆炸产生碎片却直接导致了娜娜的死亡。这看似普通的车祸,何晓筝却发现了致命的疑点,娜娜虽然遍体鳞伤,但汽车的碎片在她身上只留下了皮外伤,都不是造成她死亡的原因。
娜娜真正死亡原因是胸骨断裂,内脏经过撞击而遭到损伤。也就是说,娜娜胸部这些骨折的形成是撞击,而不是车辆碎片所致。何晓筝觉得奇怪,又检查了娜娜的伤痕,在她的胸前和脑门上都有碎片,这就说明娜娜当时是面对着车身的。
狄康心里疑惑,但从树被车撞击的痕迹来看,车开到树跟前时,已经开始刹车,山路崎岖,又漫天大雪,车的速度本来也是极慢,撞击力根本不能导致死亡。
何晓筝计算过撞击角度,以这辆车的高度,也是不可能撞击到她的胸部。而且,娜娜的胸骨是被球形物撞击骨折的,而且力度极其强大。
最不可思议的是,何晓筝竟然从娜娜的口袋里翻出了萧楚格案发当日的照片,以及一辆帕萨特CC的照片。娜娜收集这些东西干什么?难道她是萧楚格案件的目击者?如果真是这样,娜娜不报警的原因,就只有是想勒索凶手了。
何晓筝当时就有点蒙了,萧楚格的死亡是她遇到的最可怕的案例,她的死亡不仅牵扯的疑团多,而且随之死亡的人也在增加,最不可思议的是所有的死亡,看似意外,实则有规律。
狄康在检查了车身之后,对现场爆炸残留物也进行检验鉴定,他没有发现任何爆炸装置,没有定时器、没有远程触发器、电雷管、起爆器残片等,烟尘中也没有显示氧化剂,但显示有和每一辆车同样的汽油。
狄康认为,车子被烧成这样,就说明它不是被人浇了汽油,就是汽油外漏。车上虽然没有装爆炸物,但车子本身就是个炸弹。
这辆车没有车牌、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车主身份的标识,除此之外,它散热片的冷却器、引擎和燃油管的接口都被人动了手脚,说明这辆车早就被人为地破坏了,由此可见,娜娜的死亡不是意外,是有预谋的。
面对如此散乱的现场,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知情人,狄康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既然有人破坏了她的车,制造了这场死亡。我们就要把这辆车重新组合起来,找出谁破坏了它。”
何晓筝立刻就跳了起来:“别说我们,这不是分尸案,我可不参与。”狄康白了她一眼,训斥她一句:“冷吗?冷就在雪地上多蹦跶几下。”
何晓筝立刻安静下来,一边继续检查娜娜的尸体,一边嘟囔:“你脑袋可真敢想,这有1500个碎片,我知道你拼图功夫很好……但这比萧楚格画的老宅子麻烦多了。”
狄康不以为然:“我们的受害者是开了一个大油罐撞的树,这辆车既是案发现场,又是杀人凶器。只有找出导致爆炸的原因,才能推出娜娜死亡过程。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俩可是全局最佳搭档组合,想不想试试齐心协力?”
“如果你愿意在分尸案上和我齐心协力,我倒是很愿意帮你这个忙。”何晓筝说着就朝四周看去,突然,她不说话了。她发现石壁深部,似乎有一点不对劲。她悄悄打灯过去,也就是半秒左右,一张诡异的面孔就清晰地印在了何晓筝的眼里。
何晓筝反复朝石壁边看了又看,看似无异,实则有异,她到底是个横胆的人,又没什么心肺,这些年什么样的惨状她都历历在目,活人、死人、全的、碎的、干的、湿的、烂的、没脑袋,安详的、狰狞的等,反正她做了法医之后,神经早就练大了,就再没怕过这些东西,但是,那张脸实在是太邪门了。
脸泛着惨白色的荧光,没看到有什么皮肉,两只眼睛没有瞳孔,可又偏偏就是在看着自己。何晓筝就琢磨着,这不像人头啊,怎么会发光呢?是木乃伊?还是山顶洞人?难道是外星人?
在这荒郊之外,乍一看还真觉得慑人,而且最让何晓筝纳闷的是,越看这张脸,心里就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感觉,她又实在说不上来,搞得自己的脊梁骨不断地冒冷汗,逼着自己要看个明白。
她慢慢站起来,朝石壁走去,虽然和尸体打了很多年交道,可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毛。可不知为什么,前面好像有股巨大的吸引力,吸引着她继续往前走。
在手电光之下,那张诡异的面孔渐渐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