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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巾……上面有血吗?”
“没有。”
“这样啊。那现场还有没有其他特征?”
“其他特征嘛……血迹有些凌乱。死者头部附近的血泊边缘有放过箱子什么的痕迹,因为血泊呈方形。”
“箱子?尺寸有多大?”
“我想想,宽三十厘米,长五十厘米左右吧……不过还不能断定是箱子,没准是因为某种巧合,血泊变成了这样而已。现场并没有那样的箱子。”
“还有吗?”
“另外,书架上放着好些糕点和粗点心等食品,还有很多洋酒,再有就是植物种子。”
“植物种子?”
“阳台上摆着不少盆栽植物。看来祖父江很喜欢养花。书架和抽屉里装着各种各样的种子,也有向日葵的种子——勘察人员说那是向日葵种子。”
“向日葵的种子,向日葵种子,心肺停止……”
御手洗嘟囔道,仍在不停地I留达。
“向日葵种子,原来如此!”御手洗抬起头说,“是呼吸道闭塞,如果真是向日葵种子的话,我的推断就不会有错。”
“什么?是向日葵种子导致的呼吸道闭塞?”
“正是。你把这话说给法医学者听,问问他的意见。”
“啊,我说……”
“且慢,三宅警官,稍微等等……给我点儿时间,这样啊,这样啊,果真如此吗……好,好吧……这就行了。那三宅警官,还有件事,你能查查安西市最近的受害申报吗?”
“什么?受害申报?”
“锁定这一个月的就行。只调查女性的申诉即可,受害申报录入电脑了吗?”
“录入了,不过管理员可能回家了。您等等,喂,喂!啊,有个人在。受的什么害?盗窃吗?”
“被女人用伞袭击。”
“您说什么?”三宅再次怪叫,“用什么?”“用伞呀。你查查,看有没有人举报街上突然冒出个女人用伞打人。地点是马路、车站或商业街。受害人可能是带着小孩的女子。”
“为什么要用伞打人?而且打人者还是女的。这种事我可从未听说过。”
“那就请你问问看吧,八成会有。”御手洗满腹自信地说。
“您先等一下啊。喂,我说,有没有用伞……”
三宅口头对同事做了说明,随后对御手洗大声说:
“啊,还真有!我同事想起来了。真是神了!可是为什么?您是怎么知道的?对方为何用伞打人?”
“人生在世,世事难料。那件受害申报录入数据库了吗?”
“录入了……可要找到时间、地点、申报人姓名这些信息,得需要些时间。同事说今晚还是算了吧,他想回家,要不然老婆该生气了。”说完,三宅又对同事说,“喂,你怎么说话呢!”
“受害申报有好几件吗?”御手洗问道。
“好几件?同事说记得有两件这样的受害申报。”
“抓到案犯了吗?”
“案犯抓到了吗?嗯……嗯……”三宅问过同事,对御手洗说,“没有,同事说还没抓到。”
“这样啊?我知道了。还是让那位同事回家吧,今天就到这里。这样我差不多就明白了。三宅警官,你想知道什么?”
御手洗说道。
9
雪子蹑手蹑脚地走下紧急楼梯。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见脚下的路。环顾四周,附近还不是住宅街,有很多农田,笼罩在大片的黑暗中。脚下几乎没有一丝亮光,旁边的木曾川堤岸和前方的河流全都看不见。
抬头望去,对面的行车道上灯光影绰,汽车的车灯仿若银河般在路上流淌。汽车车体却模糊不清,化作一条漫长而朦胧的光带,将面前的楼群映成剪影。侧耳倾听,丝丝噪音传人耳中。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这些,脚下的世界则是充满潺潺水声的无边黑暗。
下到五层时,雪子忽闻头上传来“啪嗒啪嗒”的雨声,顿觉奇怪。伸手一摸,不禁“啊”地叫出声来——原来头上还戴着浴帽。之前因为紧张,她毫无察觉,把浴帽的事忘得一千二净,根本没意识到浴帽还没摘。要是在走廊里被人撞见自己这副喜剧演员般的扮相,对方肯定会记住自己一辈子,永生不忘。
不过这个结果并不算坏。多亏这顶浴帽,才没把头发掉在现场。离开公寓前,最好一直戴在头上。
虽说作案现场是祖父江的住宅,但实际上并不限于那里。如果警方和勘察人员一门心思搜集证物的话,没准儿会来到七层的走廊,在那里收集毛发。由此可见,头戴浴帽走到紧急楼梯,实乃明智之举。
无意中一看,手套竟也没摘,这也无妨。雪子刚刚碰过紧急楼梯的门把手和锁把。走廊自不必说,警方肯定也会检查七层这扇门的指纹。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个时候仍戴着手套,实在是正确得不能再正确了。雪子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于是下到一楼前,她没有摘掉浴帽和手套。
雪子没有打伞。外面像是起风了,所以她害怕打伞,不想让伞被风吹跑,或是碰到墙壁和门引起巨大的响动。让雨淋在身上,又有何妨?
接近地面时,雪子发现紧急楼梯紧挨着草地。草很高,尖端甚至挨到了一楼的楼梯护栏。
下到一楼,雪子站在楼梯平台,把手伸到门把上,要打开通向室内侧的门。此时,手套仍未摘掉。
尽管早已料想门会关着,可没想到门把竟转动得毫不费力。雪子拧动门把,将金属门拉开一道细缝。就在这时,一阵叽叽咕咕的说话声突然传进她的耳朵,吓得雪子赶忙关上了门。
是女人的说话声。有人站在前厅角落的这扇门附近说话。雪子心说不妙,没法去前厅了。当然,正门前厅灯火通明。
看来只能翻越栏杆了。雪子把身子探出栏杆,向下看去,发现很高。下方的地面比一楼地面低得多。事不宜迟,哪里还有时间顾及体面。雪子高高地撩起裙子,把腿抬到栏杆上。稍有迟疑,很可能会有人开门进来。
跨越栏杆比想象的要困难得多。雪子回到楼梯平台,把仓鼠笼和塑料袋扔到下面的杂草丛。随后犹豫了一会儿,又把雨伞和手提包也扔了下去。虽然会发出些许声音,但雨打草丛的声音很大,几乎听不到扔东西的声音。
雪子再次奋力撩起裙子,把脚迈到栏杆上,费力地翻越。栏杆设得很高,雪子怕上面的泥沾到裙子上,动作十分小心。这时,她突然想起了童年时期自己就曾这样胡闹过。
雪子总算翻了过去,倚着栏杆蹲下身,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飞溅的雨点猛地打在身上,她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雪子大叫一声,慌忙跳起身来。这个屁墩儿倒无所谓,她怕的是这身白衣的臀部和后背沾到黑泥。
远处有水银灯,雪子借着微弱的灯光检查了一下,毕竟是摔在草地上,所以并无大碍,衣服没怎么脏,不过内裤可能被栏杆蹭脏了。
脚踝受了点儿轻伤,雪子站在原地揉了揉,伤势便恢复了。脚踝不再疼痛,这样就能走路了。接下来该做什么,雪子尚未想好,不过看情形,得走上一整夜了。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绝不能在这儿崴了脚。坐电车或出租车的话,会被人看到。还是等逃远之后,再考虑乘坐公共交通吧。
雪子这才撑开伞,向木曾川的堤岸走去。她想先将仓鼠笼和行凶用的菜刀丢进河里。尤其是笼子,又沉又占地方,她实在不愿一路带在身上。
周围毫无人迹,从这一点上看,乡下还真是块宝地。雪子边走边摘掉头上的浴帽和手套,将二者塞进装着毛巾和菜刀等物的塑料袋中。
为了掩人耳目,雪子放弃了公寓前的柏油路,选择走在类似田埂的田间小路上。路上水坑遍布,泥泞不堪,必须加倍小心。走到堤岸下,雪子爬上斜坡,在堤岸上溜达了一会儿,寻找从哪里能下到河滩。不久,她发现一条小路,随即顺小路走了下去。
踩着被雨淋湿的杂草,雪子沿河滩来到了河边。许是因为下雨,河滩与河边人影皆无。现在还没到深夜时分。雪子来到河边,跳上河中像是垫脚石的大石上,极力向河中央靠近。
走到尽头的岩石上,雪子把装着毛巾和菜刀等物的塑料袋暂时放下,伞也收起放在旁边,随后脱掉鞋,赤脚走进河中,向河流中心缓缓而行。到达水面没及膝盖的位置后,雪子用尽全力把笼子扔向了远处。
尽管女人臂力有限,笼子却飞得很远,落入水波荡漾、暗如锅底的水面正中。“扑通”一声,河面传来极小的水声,在雨声的遮掩下细不可闻。几乎连水珠都未溅起,笼子就沉了底。
见此情景,雪子向右转去,慢慢回到河岸。河水冰凉,雪子小心翼翼,避免伤到脚。爬到石头上后,她想继续处理凶器,刚要从塑料袋中抽出菜刀,却突然改了主意。她转念一想,用不着把凶器也和笼子一起丢在这里。不管怎么说,这里离现场太近,警方很可能会到这里搜索。
再说,把这么危险的东西丢进河里,万一有孩子到河中嬉戏,只怕会伤到他们的脚。因为是利刃,搞不好会伤得很重。还是避免伤到人为好。雪子如此考虑,乃是出于年长者的责任。
看来我还是个好人呀——雪子心想。这种时候还能考虑这些,我怎么可能会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呢?
仓鼠笼或许很快会被发现。只要警方有心搜索河川,马上就能找到。从公寓来到堤岸,自己没走柏油路,而后从堤岸上沿着最近的小路下到河滩,又顺着与堤岸成直角的方向,以最短距离从河滩来到河中。仔细想想,自己也真够蠢的,居然如此鲁莽地来到了这里。如果警方有心调查,费不了多大劲就能找到证物。由此可见,凶器确实不能丢在这里。
可是,即便找到那件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它根本不是什么重要证物——想到这里,雪子一愣。既然这样,自己为何还要特意把仓鼠笼拿到这里,扔进河中呢?既然不是重要证物,留在现场不就得了?若要隐藏所有痕迹,就该把地上的血也擦干净。和留在现场的血迹一样,把笼子也留在房间不就行了吗?
雪子伫立岩上,静静地思考着理由。为什么自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