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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非不由倒退一步,眯眼望去,正前方的石窟里蹲伏着两头插翅的飞虎,一黑一白,面容狞恶,为首一头血口怒张,冲着三人厉声咆哮。
云从龙,风从虎,无怪这洞里寒风外泄,原来溶洞深处,藏了两头穷奇。
穷奇是北风之妖,无论走到那儿,都有狂风相随。又是两声咆哮,穷奇一起振翅,掀起阵阵寒风。
龙潭虎穴,名副其实,可是,只凭三人的道行,绝对降服不了这一对妖虎。
“呵!”这笑声落入方非的耳中,真是熟悉的要命。
穷奇身后,绕出两个人来,一高一低,一壮一瘦,正是最最关心危字组的老朋友—司守拙和钟离寿。
两个老朋友背对着穷奇,泰然自若,冲着三人,发出呵呵怪笑。
“危字组能到这儿,还不算太差嘛!”司守拙一脸的满不在乎。
“可惜哇!”钟离寿摩拳擦掌,“这儿是你们的终点站。识相的滚回去,要不然,我后面的大猫咪可不是吃素的哟……”
“谁是大猫咪!”黑穷奇一声怒吼,口吐人言,它的鼻子上有一块银斑,爪子一抬,勾住钟离寿的后领,将他拎了起来,“钟离霆的儿子,你把我跟猫鬼相比吗?那种小不点,只配舔我爪子上的泥巴!”
“哎呀呀!”钟离寿伸手摸了摸穷奇的虎须,“猫鬼算什么东西?银斑鼻,你可是最了不起的妖怪啊!”“钟离霆的儿子,我帮你,是瞧皇师利的面子!你小心点儿,别说错了话!”
黑穷奇放下钟离寿,扑扑连拍翅膀,洞里一阵飞沙走石。
方非心中纳闷,低声说:“吕品,穷奇怎么会听钟离寿的话?”
“不奇怪!”吕品笑了笑,“钟离寿的老爹钟离霆是穷奇军团的头儿,钟离寿比他爹差得远,可是驯服两只飞虎,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穷奇个个狂妄,马屁拍足了,什么都好说!”
“喝!”钟离寿盯着三人,目透凶光,“你们还等什么?我倒数三,再不滚出洞子,穷奇可要吃人了……”两头穷奇一阵吼啸,拍翅鼓起一阵大风!
“一……”钟离寿托声托气,开始数数,“二……”三字还没出口,吕品冷不丁说:“方非,你先走,我对付钟离寿。简真,你挡住司守拙……”
简真浑身的皮肤殷红如血,靠在洞边,难受得只想哼哼,听了吕品的话,吓了一跳:“什么,方非先走,我挡住司守拙……”说到这儿,忽见吕品、方非四眼瞪来,这才醒悟过来,慌忙捂住嘴巴。
“好哇!”司守拙微微冷笑,“危字组挺有骨气!”
“鼓起,哼,银斑鼻,红翎翼!”钟离寿眼珠一转,牙缝里迸出一串吼啸,“给我咬碎他们的骨头!我要看看里面是什么气!”
两只穷奇长啸一声,白森森的牙齿,活是一排长剑。
“钟离寿!你这个疯子!”简真破口大骂,“你让穷奇吃你的同学……”他好汉不吃眼前亏,边骂边退,谁知刚走两步,双脚粘在了地上,再也抬不起来。大个儿一愣,哀声尖叫:“懒狐狸,你又害我?”
“呵!”吕品双手抱着后脑勺,“想溜哇?没门儿!”
“谁想溜了!”
“没想就好,老实待着!”吕品脸色一沉,“方非,还等什么?”
方非略一迟疑,银斑鼻一耸身,好似凌厉黑电,狠狠向他扑来!
“长牙!”青光一闪,方非掠过穷奇头顶。银斑鼻扑了个空,前爪刨中石壁,石块无声消失,露出来一个巨大的窟窿。
方非不及转念,银斑鼻的背后长了眼睛,拧腰耸肩,翅膀向上一撩,带起一股疾风。
少年身子一缩,绕过钢刀似的翎羽,不待穷奇拍翅,驱木笔直向前。这时一道黑影拍面扫来,又粗又长,正是穷奇的尾巴。
这尾巴比钢铁还坚硬,比巨蟒还灵活,挥动的速度,比得上飞舞的子弹。方非向左急掠,尾尖擦身而过,带起一阵锐风,落在方非身上,真是如切如割。
虎尾一扫落空,掉转端头,紧追方非不放,几与尺木连成了一条直线。
啪,虎尾势头出尽,狠狠收了回去。方非刚刚逃过一劫,忽听见钟离寿尖叫:“火翎翼!”
白影一闪,火翎翼拦住去路,这只飞虎通身雪白,唯独翅尖的翎羽艳如火苗。
双方瞬间逼近,白穷奇血口怒张,喉咙里白光跳动。方非只觉不祥,提起尺木向上急飞,唿,虎口里蹿出一团白气,贴着尺木飞过,击中身后洞璧,轰然一声巨响,温度骤然变冷,气浪汹涌,夹杂无数冰屑。
爆炸震得方非两眼发黑,冲击波将他抛起老高,少年落叶似的向后飞去,冰屑刺刺射在身上,尽管羽衣护体,仍觉无比疼痛。
砰,方非摔在地上,尺木跌出老远。
“火翎翼,吃了他!”钟离寿声嘶力竭,眼里透出一股子凶残。
“吼!”白穷奇一摇身,作势猛扑,谁知四只虎爪,好似陷入沼泽地里,如论怎么使劲,也难拔分毫。
方非还过气来,就地一滚,手捏剑诀,大喝一声:“尺木!”青光跳跃而起,嗖地向他飞来。
火翎翼又惊又怒,奋力一摇,还是一动不动,它抬眼望去,吕品不知何时,抢到方非身边,双手捏成法诀,眼里迸出诡谲光芒。
穷奇与他四目一接,身子打了个突。“吼!”火翎翼失声怒啸,身子用力一晃,吕品顿也晃了下,脸上腾起一股青气,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众人看在眼里,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不起眼的懒鬼,赤手空拳制住了一只暴怒的穷奇。
“方非!”吕品牙缝里迸出字来,“走!”
方非一呆,跳上尺木,曵起一溜青光,投向溶洞深处。
“吼!”身后传来穷奇的怒吼,方非咬紧牙关,不敢回头去看,他的心缩成一团,身子快要燃烧起来。
换在以前,天狐遁甲一旦使出,妖怪无不应声降服。可是这一次,吕品的念力好比一发枪弹,射中了一块混沌的巨石,发力的一瞬,他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挨了一记闷棍,后头微微发甜,嘴里又腥又咸,他的心力用到了十足,对面的穷奇依然大摇大摆。
“吼!”左侧传来一声低吼,吕品心头一跳,跟着狂风大作,银斑鼻势如乌云,向他头顶压来。
“完了!”吕品心想。
“昂!”一道红影蹿入空中,好似一团火球,狠狠撞向了乌云。
闷响震耳,火球弹了回去,落在地上,化为一只巨大的红猪。它挨了一记虎爪,身上的元气几乎散乱,滚出老远一段,唿哧连喘粗气。银斑鼻也落在地上,打了滚,翻身站起,两只眼珠迸出凶光。它的翅膀叫猪牙撩了一下,羽毛零落,随风飘荡。
“死肥猪救了我?”吕品心中惊讶,一面对简真重新估计,一面又对敌我形势做了一番比对。
他是狐妖之子,天生心思玲珑,一心几用,克制穷奇之余,居然还能思考对策。
“死猪猡!”银斑鼻的喉间发出可怕的吼声,瞪着简真,恨不得把他活活吞下。
“银斑鼻!你快去追赶方非!”司守拙跨前一步,声音冷如刀锋,“这只猪是我的!”
“吼!”黑穷奇龇牙咧嘴,冲他大吼一声。
“吼!”司守拙扬眉瞪眼,吼了回去。银斑鼻错愕一下,向后一缩,跟着越发暴怒,纵身向前扑来。
白光闪动,司守拙身影消失,跳出来一头吊晴巨虎,通体银白,斑纹苍灰,它闪声一纵,银斑鼻居然扑空。银虎爪子一扬,拔开穷奇的翅膀,跟住虎口怒张,咬中了穷奇的脖子。
这一番交手,快得几乎无法看清,银斑鼻要害受制。僵如一块黑石,呆呆地不敢乱动。
银虎仰天怒啸,徐徐收回爪子。黑穷奇悻悻摇头,眼里透出不甘,冲着银虎低吼一声,摇头摆尾,飘如一团乌云,向着洞窟深处飞去。
白光闪动,银虎消失,司守拙恢复了本相,身上多了一副烂银铠甲,甲面光亮如镜,布满淡灰虎斑,虎爪掌心朝上,搁在甲士双肩,虎头化为了头盔,虎牙根根竖起。
“阴虎照雪甲!”吕品的心猛地下沉,他是第一次看见司守拙披甲,这个一年生,批的竟是一代名甲。白虎人的神形甲中,“阴虎照雪”排名第二,普通的甲士根本无法披挂,如果贸然穿戴,会遭宝甲反噬。
这副甲长年放在琢磨宫,极少有人穿戴,穿戴的人都是顶尖的白虎甲士,司守拙这个年纪,从来没人穿过这身铠甲。
遇上这样的对手。简真没有一丝胜算。
吕品的脑子隐隐作痛,一不留神,白穷奇几乎挣脱。他忙运神通,一面压服穷奇,一面偷看简真。大个儿还了原形,他捂住肚子,胖脸缩成一团,脸色的火红,胜过了身上的铠甲。
大敌当前,地火树的毒居然发作,简真苦不堪言,身子热得要命,元气好似地下的熔岩,翻腾起伏。无休无止。他竭力五行循环。把运气化为水相,可是收效甚微,无论多少水气,落入毒火的火气,统统化为乌有。热到这个份儿,他的毛孔里没有一滴汗水,所有体液血气,全都困在了体内。
因为病从口入,肚子首当其冲,一股灼热火气蹿来蹿去,五脏六腑似要燃烧起来。
司守拙见这情形,莫名其妙,扬声说:“死肥猪,你闹什么鬼?”
“没闹鬼!”简真一手按着肚皮,一手连连摇晃,“我肚子痛,今天不打行么?”
“不打?”司守拙一愣,“好哇,你自己退考,我饶你一命!”
“好……”大个儿话一出口,脑海里闪过禹笑笑的面庞,忽地一个激灵,“不好吧!”
“什么意思?”司守拙怒道,“你到底退不退考!”
大个儿捂着肚皮,点点头,又摇摇头,闷声说:“不退考,也不打架,行不行?”
“死肥猪!你逗我玩儿?”司守拙一跌脚,蹿了过来,势头快过火箭,简真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觉面门剧痛,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大个儿应拳飞了出去,眼前一阵昏黑。这一拳足可粉碎岩石,可是简真体内的元气火热,灼热的痛苦,压过了拳击的阵痛。
他的身子还在半空,左边的腰肋又挨了一脚,这一脚沉重迅猛,好似一只疾驰的飞车,撞上了一只全无防范的小鸟。
简真一头撞在了墙上,脑袋快要裂开,火豕甲的头盔也似乎变了形。他的身子顺着岩壁滚落,布料身在半空,肩腰剧痛,两只大手将他抓住。简真四肢朝天,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