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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晴雯的背影,十四阿哥露出一丝微笑:如果她能嫁给宝玉,两个人会是国家的两个栋梁之才呢。
天渐渐亮了,一轮红日照耀在万里黄沙之上。
十四阿哥掀开门帘,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父皇老批评自己办事毛躁,不能深思熟虑,现在一定要好好想想。他纵身跳上自己的汗血宝马,对守营的偏将喊了一声:“我出去看看!”就信马出了辕门。
塞外的冬天,滴水成冰。莽莽大漠,布满了半月形的沙丘。天际隐隐有几棵树木,大概是个绿洲吧。随风传来牧人悲怆的歌声:“一出嘉峪关,两眼泪不干,前面是大漠,后面是沙滩。”
十四阿哥叹了一口气,自己到底回不回京城呢?现在父皇病重,又为春儿的事误解了自己。四哥心毒手辣,诡计多端,朝内瞬息万变,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自己身在西疆,虽有四十万大军,也是鞭长莫及。可是,如果自己只身赶回去,且不说擅离军营本身就是大罪,那阿布坦在俄国支持下虎视眈眈,要是伺机来犯,这玉门关之外,可能就会全部落入俄国老毛子之手,自己就成了中国千古的罪人了。左思右想,心里越来越烦闷。
已是中午时分了。远远跑来一队人马,是清军的旗号。十四阿哥定睛一看,是岳钟琪带了一队人马过来了,就迎了上去,笑着问:“你们来做什么?”
岳钟琪滚鞍下马,立即回答道:“卑职怕敌人来袭,特带来一千人马接应大将军王。”
十四阿哥笑道:“你太过虑了。不过,你既然来了,我就考考你。”然后就行军,布阵,后勤,攻击,防守,撤退,一个接一个地问岳钟琪。岳钟琪面色恭瑾,对答如流。十四阿哥心里一动,这小将倒也是个人才呢,不如叫他暂且替自己领兵,自己回北京一趟。
太阳慢慢斜了下去,天空布满了火一样的晚霞。二人正聊得高兴,只听得对面一声梆子响,忽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马队。岳钟琪倒吸了一口冷气,说:“不好,我们被阿布坦的骑兵截住了。”
十四阿哥看看对面的马队,怕有数万人之多。再看看自己这里,一千人,大部分是步兵,只有一百来匹马,这个仗可怎么打呢?
岳钟琪想了想说:“大将军王,等天黑下来,我带步兵向左攻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您就带马队从右边突围出去。”
十四阿哥苦笑着摇摇头,按自己的武功,乘夜色冲出去,问题不大。可是身为三军统帅,怎么能抛下将士自己逃命呢?他向身后的士兵们看了看,严厉地喊道:
“退到沙丘上去,准备好弓箭。”
一千兵丁退到了大沙丘顶上,箭上弦,刀出鞘,静等着敌人来攻击。
谁知那马队冲到离沙丘一箭之地以外停了下来,生篝火,搭帐篷。十四阿哥暗暗点头,这阿布坦也不简单呢,夜战怕骑兵攻击占不了便宜,中了绊马索什么的。
只怕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大举进攻了。
岳钟琪留下五十人放哨,其余的也生起了篝火,烤干粮吃。
十四阿哥眉头紧锁,这岳钟琪的人马,说是帮忙,还不够添乱的呢。自己要是只身一人,肯定能全身而退。可是眼下怎么办呢?再看看篝火边上的兵士们,只见他们嘻嘻哈哈又说又笑的,是对自己有充分的信任。自己当然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一个百夫长拿着一个皮水壶走了过来笑着说:“大将军王,您喝点儿水吧,下面那个洼子里有个温泉,不但不冻,而且水可甜了。”
十四阿哥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站起身来,仔细打量着四周的地形。这沙丘方圆约有三四百丈,高约有六七十丈,比得上个小山了。沙丘的阳面是寸草不生的斜坡,面对着驿道,已经被叛军截断了。叛军营中灯火通明,还升起了月牙五星旗,看来是阿布坦亲自来了。沙丘的阴面要缓一些,半沙半土,稀稀拉拉地生长着灌木乱草,坡下是戈壁,裸露的乱石在月光的照耀下恍若鬼影。左边有几十棵树,一弘清光,应该就是那温泉和绿洲了。如此星辰如此夜,可是天一亮,大战就要开始了。自己带的步兵怎么才能击退十倍于自己的骑兵呢?沙土地,连陷马坑都挖不成,随挖随塌么。难道只有放死一拼了?
岳钟琪走了过来说:“大将军王,您也休息吧。”
十四阿哥笑了一下,问道:“你带来的人,每人有多少支箭?”
“回大将军王,每人有一百支箭,除了通常的木弓之外,还有五百人配备了连珠弩。”岳钟琪恭敬地说。
十四阿哥点点头,骑兵跑动迅速,很难射中,有了连珠弩,就多了一分希望。虽然胜算还是不大。
远处传来一阵呜呜的笳声,“几处笳吹明月夜,何人倚剑白云天”。十四阿哥只觉得胸中热血沸腾,他高高举起水壶,向自己嘴里倒去。
谁知道一滴水也没有流出来,全冻成冰坨子了。“好冷的天啊!”十四阿哥叹了一口气,忽然灵机一动,叫道:“钟琪,把所有的兵士都叫起来,到下面的温泉里去舀水,泼在半山腰。”
岳钟琪一愣,恍然大悟,连连说道:“好计,好计!”
十四阿哥和岳钟琪指挥着,一千兵丁用水壶、头盔、箭囊,穿梭地从温泉里舀水,泼在山腰。随泼随冻,一个多时辰,就在半山形成了一条两百多丈长,二三十丈宽的冰带。十四阿哥指挥着在冰带中间留出一条之字形的没有冰的通道。最后,再在冰带上撒上一层薄薄的沙土,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冰。
十四阿哥让步兵分散开,埋伏在山下的树后和乱石丛中,自己和岳钟琪带领近一百骑兵顺着之字形的通道回到沙丘顶上。
东方已经蒙蒙亮了。十四阿哥看了看山下,叛军的营中升起缕缕炊烟,开始做早饭了。他冷笑一声,对岳钟琪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踹他们的营。”说罢提锤上马,一声长啸,向敌营而去。
叛军见单人独骑冲下山来,以为是要突围去求救兵的,也不大在意,只过来十几个骑兵来拦截。十四阿哥有意立威,两臂用足了气力,手起锤落,只听得噗噗一阵声响,一个照面一人落马,转眼间十来人横尸在地。
阿布坦见了心中大怒,自己亲自举着狼牙棒冲了过来。那狼牙棒头子有西瓜大小。十四阿哥暗暗点头,此人怕力气不小。看看狼牙棒砸了过来,十四阿哥用双锤往外一磕,阿布坦连人带马后退了四五步。
十四阿哥好生奇怪,他的狼牙棒似乎没有多重,莫非是诱敌之计?想着举起右手锤向阿布坦头上砸去。阿布坦用狼牙棒一扛,只觉得两臂发麻,虎口震开,噔噔噔地又倒退了好几步。后面那么多兵士看着呢,阿布坦已是羞刀难入鞘,举起狼牙棒,又狠狠地向十四阿哥砸来。
十四阿哥忽然觉得这狼牙棒里有蹊跷,以自己的力气,舞这么大的狼牙棒都费劲,他怎么能玩得转呢?寒碜他一下好了,想着就用左手锤迎上去。黏住狼牙棒,右手锤像打铁一样,狠狠地砸在狼牙棒上。
只听得”嘭”的一声,狼牙棒被砸成了个扁柿饼。周围不少叛军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阿布坦为了夸耀自己的力气,用的是空心的狼牙棒。
十四阿哥看看打击敌人的气焰、激怒敌人的头领的目的已经达到,拨马回头就往山上跑。
阿布坦一愣,把扁了的狼牙棒往地上一丢,拔出弯刀,命令道:“追,给我追!”
叛军冲上山顶,空荡荡的一人也没有。阿布坦正在奇怪,只听得弓弦响,急躲时,帽子已经被射掉了。阿布坦大怒,转头看去,只见一百来骑人马,正在山下指指点点。他又向四周看看,只有那几十棵树后能设埋伏,但是最多也只能藏几百人。他冷笑一声大叫道:“兄弟们,给我追!杀死清兵一人,赏银子一百两!”
一听说有赏,叛军争先恐后地冲下山去。万余人马,铺天盖地而来,空中的弯刀泛起水波似的寒光。
冲过了半山腰,前面的马队正踏在冰带上。只听的”吱溜、骨碌碌、嘭!”先滑,再滚,再摔,在乱石滩上碰得脑浆崩裂。后面的骑兵急忙勒马,那飞跑的马在下坡上哪里勒得住,连滚带滑,接前接后地向乱石滩上摔去。最前面的摔得血肉模糊,中间的断胳膊断腿,最后面的有前面的人马垫底,受伤轻些,但也都摔得七荤八素,昏头昏脑。
十四阿哥高声吼道:“放箭!”
大树后,乱石中,羽箭向飞蝗一样射来。剽悍的叛军骑兵,从马上摔下来就像没有了腿一样,再说侥幸活着的人此时没有不带伤的了。面对雨点般的连珠弩箭,叛军已然没有还手之力了。旷野中只听得一片哀嚎。
哀嚎声渐渐微弱了。站在沙丘上的阿布坦看到自己万名精兵在片刻之间化为乌有,直吓得肝胆俱裂,带着剩下的几百名骑兵狼狈逃窜而去。
十四阿哥做了个手势让清军停止放箭,向着叛军高声喊道:“投降的免死!”
沙丘一战,清军以一千人迎击阿布坦的万余骑兵,大获全胜,杀死敌军近万,生俘一千余人,只有阿布坦带领数百人得以逃走。回营盘点,清军自己只有几十人受了轻伤,全军士气大振。参加此仗的兵丁们回来以后,都得意得不得了。一个黑胡子眉飞色舞地给同伴们讲:“咱们大将军王大喝一声,就像晴天打了个霹雳一样,那敌军谁也不敢出战。那阿布坦没奈何了,只好硬着头皮出来,用他那狼牙棒就砸呀。咱们大将军王轻轻吹了一口气,那棒子上的狼牙就全掉了,成了个糖瓜儿。”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有人尖着嗓子叫:“不可能!吹牛!”
那黑胡子也笑了,说:“怎么不可能,咱们大将军王是茫茫大士的徒弟,你以为是闹着玩的?真气所至,无坚不摧,飞花伤人,摘叶夺命,一吐气就是一道白虹……”
“老哥,您别理他,还是讲你们打仗的事儿吧。”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