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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我轻声问道。
第六章
20140821 19：08：33
艾文医生离开椅子，站在房间里。
“可以理解，”他说，“就像白天和夜晚一样，人们往往更加关注白天，忽略夜晚。人们的工作学习生活大多在白天，因此就认为白天才是正常生活的一部分，而人们大多没有意识到，其实夜晚才是最真实的世界。”艾文医生在桌子前来回踱步着，“夜晚为何如此漆黑？因为太阳落山了吗？不，宇宙是黑暗的，那才是真实的世界，蔚蓝的天空只不过是阳光造成的海市蜃楼，而太阳，就是欺骗我们的元凶。”
我皱了皱眉头，听不太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的话听起来又有那么一分道理。
“好吧，”医生似乎看穿了我的迷惑，“说的简单一点，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比如你习惯了每天晚上固定的时间去睡觉，那么每到这个时间，你的困意就会侵袭你的大脑；比如说你习惯了早餐只吃一块小面包，那么每天早上你就吃不进更多的食物了。”他意味深长看了看我，“又比如说你选择遗忘某个事物，时间久了，你就会认为那个事物理应是不会存在的。。。。。。它的出现，就会让你吃惊、恐惧或者厌恶。”
我依然十分迷惑，不过我似乎听懂了它其中的个别含义。
“好吧，”医生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加快进度也不会带来什么良好的效果，那么就让我们继续吧，看看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
“你到底是谁？”我轻声问道。
“我？”凯蒂疑惑地看着我，“我就是凯蒂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不。”我摇了摇头，“我认识你，但又不认识你。”
“你在说什么啊？”小女孩低下头，“你真奇怪，我看还是不要告诉你丽芙在哪里好了。”
我盯着凯蒂，仿佛是一个很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你虽然说你是凯蒂。。。。。。”我深吸了一口气，“但是。。。。。。你不可能是凯蒂。”
这时候，座位上的女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就说你发疯了，哈哈，我要走了！”
“凯蒂早就已经死了！”我大声地喊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小女孩停住了离开的脚步，慢慢回过头来，她看着我，眼神中透出了强烈的寂寞，“你。。。你在说什么，凯蒂，凯蒂明明在这里好好地活着。。。。。。”
“凯蒂。。。。。。”我低下头，不敢去看她。
凯蒂。。。。。。
那是我还未出生的孩子，我和丽芙曾经失去过的一个孩子。
那是一场大火，大火把木屋烧的面目全非，我抱着已经怀孕六个月的丽芙拼命跑出房子，而就在我们跑出木屋的瞬间，一棵大树被闪电击中，倒了下来，它砸在丽芙的身上，鲜血流淌到地上，被雨水扩散开来。
我努力地搬开那颗不是很大的树木，而丽芙早就已经昏迷过去了，我不断地做着抢救措施，想要努力让她恢复意识。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丽芙的孩子已经很难保住了。只是不幸中的万幸丽芙还活着。
医院里空荡荡的，抢救室的灯一直没有灭过，直到天明。
失去孩子的丽芙痛哭起来，我只能在一边安慰她，自责。但是失去的孩子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我努力地让丽芙接受这个现实。
我的妻子花了半年的时间才恢复了生气，我们终于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
正常的生活。。。。。。直到今天。
“你想要的是什么？”我说，“想要你的父亲，想要我？要我去陪你吗？”
凯蒂悲伤地看着我，慢慢走到我的面前，用她那渺小的手臂抱住了我。
我不想看到我的表情，不过我早就已经感觉到眼泪不断地从我的眼眶中涌出来，我用力抱紧了凯蒂，抱紧了我那从未见过面的孩子。
“我爱你。。。。。。孩子。。。。。。但是，我必须去找丽芙。。。。。。”
光芒从我的怀里照耀出来，无比温暖。
凯蒂笑着抬起头，看着我，不知道是我的眼泪滴到了她的脸上，还是她也在为她的悲惨命运哭泣。
不一会，光芒消失了，我的女儿也和光芒，一起消失在了这个空旷的剧院里。
凯蒂消失后，她一直抱着的娃娃掉落在了地上。玩具猫的衣服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一小行字——医院。
我擦了擦眼泪，伴着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的地震，阔步离开了电影院。
。。。。。。
我的眼睛模糊了，可能是已经太晚了，我喝了一口摆在桌子上的茶，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放松点，”艾文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这些事情很难说出口，但是一旦说出口，不是感觉稍微轻松了一些吗？我们的生活就是一段背着巨大包袱的旅程，等到你一点一点卸下包袱，你就会发现，原来放下的东西多一些，这个世界也就美好了一些。”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叹了口气，“好吧，让我们暂停一下。”说着，他从厨房拿来了两个橘子。其中一个软软的，看起来已经被搁置了很长时间，而另一个则很新鲜，果皮很光亮。我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那个新鲜的橘子，剥开外皮，咬了一口。
“啊哈，”艾文医生开心地笑了一声，“是不是够酸？”
我点点头。。。我从没吃过这么酸的橘子。
“这橘子就像我们的选择，我们每次都会选择新鲜的东西，而对于那些旧的。。。。。。”说着，他拿起另一个橘子，扔在垃圾桶里，“抛弃，尽管它们可能会很可口。来吧！我们今天要尽快结束，况且已经距离真相不远了，不是吗？”
。。。。。。
离开电影院，走到漆黑的大街上，雨势变小了，我关上雨伞和手机，漫步在这细雨中的道路上。
前所未有的轻松席卷了我的全身，我感觉自己好像快要飞了起来。
医院。。。。。。丽芙一定在那里。
这样想着，我慢慢跑了起来。
第七章
20140822 17：02：17
我走在医院幽静的走廊里，依然是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我的脚步声和手机电筒的光亮。周围的摆设十分混乱，盆栽倒在走廊里，阻挡着我的脚步。
“丽芙！”我呼唤着，这么大的医院我究竟应该去哪里寻找我的妻子？
手术室。。。。。。我突然这样想着，失去孩子的丽芙就是在这里抢救的。我加紧步伐，向手术室走去。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如果是正常的情况，里面应该有人在做手术，不过现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我很怀疑里面是不是有正常的生物存在。
我推开手术室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手术台，或者医疗器具。这里已经变成一个像是监狱的房间。。。审讯用的桌子、昏暗的囚禁室。。。。。。我本想往回走，但我身后的门已经消失了，留下一道厚厚的墙壁。
我环视着这个房间，这里给我一种压抑的感觉，好像我自己是被审讯、囚禁的对象。
这时，囚禁室的灯光亮了起来，刺痛了我的双眼，隔着笼子一般的铁栏杆，我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个人坐在灯光下面。
“嘿，我就知道你会来到这里。”
丽芙。。。。。。不，是另一个丽芙。。。。。。
“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为什么不会在这？”
“我亲眼看见你被石块压扁。。。。。。我亲眼看到你死了！”我张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你现在却坐在这，坐在这跟我说话！”
那个女人笑了笑，她实在太像丽芙了，但我知道，她根本不是我的妻子。
“你为什么说这种话？”丽芙认真地看着我，她的眼神充满哀怨，“你不记得了吗？在车上。。。。。。你说我很像你的妻子，我还以为你喝醉了，但是现在。。。。。。我好像也有些喜欢上你了。”
我呆呆地站在栏杆的另一侧，不知道应该去说些什么，但是，她看起来那么真实、那么诱人。
“我，必须找到我的妻子。。。。。。”我只能这样说道。
“呵呵，哈特，”另一个丽芙笑着看着我，“你还记得我们在加纳森林地吗？我们一起钓鱼、一起野炊。。。。。。那时候我们多开心啊，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快乐，那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啊。”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我面前的这个人所说的，是我和妻子共同旅行的经历。。。。。。我那么怀念，以至于我差一点就把她当成了真正的丽芙。。。。。。“你。。。。。。是丽芙？我的妻子？”
“我？我的确是丽芙，”我面前的女人这样说道，“但是我不是你的妻子。”
说着，她站了起来，走近我，隔着栏杆，抚摸着我的脸颊，“看，很温暖吧？有时候我感觉我才应该是你的妻子，你能感觉到我的触摸，能感受到我手心的温暖，我很真实，不是吗？你寻找不到的丽芙，现在，她能给你这样的温暖吗？”
“但是。。。。。。你并不是丽芙。。。。。。”我伸出手，把她的手挡了下来。
女人摇了摇头，一步一步后退着，最后坐回到她的座位上，“你所追求的丽芙，是无法给你向我一般的温暖的，她只是一个虚幻的、又那么真实的存在，你是不会找到她的。”
“。。。。。。我必须找到丽芙。”我坚定地说。
突然，灯光灭掉了，我重新打开手机电筒，然而在我的面前，仍然是铁质的栅栏，不同的是，这一次，我被关在了囚禁室中。
另一个丽芙已经不见了，整个房间都没有她的影子。
正在我考虑应该如何离开囚禁室的时候，地震来临了。
我身后的墙壁被震毁了，外面是暴雨的世界，我晃了晃脑袋，确认我没有发疯以后，从裂口走了出去，等我走出囚禁室后，地震也停了下来。
暴雨不停地打在我连头顶上，我四下观望了一会，这里应该是医院的花园，而在花园对面的，就是医院的住院楼了。
伴着飞溅的泥土，我穿过中心花园，来到住院楼中。
这里的气氛令人更加压抑。。。。。。每一个房间都向一间囚室一般，仿佛这里不是一间医院，而是一间监狱，不，更确切的说，这里更像是一间精神病院。
幽深的走廊里，有一扇门是开着的，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拉门把手，但是门依然纹丝不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