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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马回过神来,把威士忌的瓶盖盖好,插进了上衣的口袋。
他在三角洲的草坪上躺成个大字,开始深呼吸。
阳光很耀眼,仰望天空时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那四天里在这儿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我真的见到过冰神仙才老人和高部优吗?
尽管是闭着眼睛,依然感觉得到阳光的刺眼。在没有视界消失,黑暗吞噬一切的担忧的时候,阳光的耀眼就只让人感觉到有些碍事。
突然间,不那么刺眼了——是云层把太阳遮住了吗?
还是有谁站在了漂马的身边,挡住了阳光?
——什么人呀,站在我这儿……
漂马回忆起了和高部优在三角洲这儿再次见面的情形。
那时,阿优就是站在他的面前。
遮住了阳光,却有着像阳光一般灿烂的笑脸地站在那儿。……今天呢?
漂马仍然对此抱着一丝希望,他睁开眼,坐了起来。
阿优并没有站在那儿,只不过是太阳躲进了云层而已。
漂马吃惊的意识到了自己的这种失落的情绪。
——那家伙对我来说,难道是太阳不成?
漂马人如其名,一直以来都是天马行空一般,像一个漂泊的旅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有时,阳光普照,他也曾走在过明媚的人生之路上;但是,当雨雾冬香这个太阳变成月亮的时候,他抬头却无法寻觅到太阳的踪影,从而一直陷入了深深的失望之中。
——我一直在找寻太阳。
高部优的存在,让他感觉到仿佛自己脚下的路都被照亮了一般。
可是,漂马却曾认为这种光亮只不过是比月光还要微弱的星星的点点光芒而已。
——原以为不过是星星的她难道是比月亮还要明亮的太阳吗?
这时,太阳又一次从云中探出了脸庞,它那耀眼的光辉让漂马不禁伸出手去抵挡,从手的缝隙中,黄金般的光芒不由分说的裹住了他。
——真的会是这样吗?不是因为我知道了她的秘密,才对她另眼相看的吧。
漂马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
他回过头,只见高部优正微笑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还好吗?”知道她的秘密的漂马,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全身紧绷,硬梆梆地转过身来。
“干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阿优在漂马身旁坐下,喝光了手里的罐装啤酒。
然后又从上衣内兜掏出烟来。
“难道不是吗?”漂马低沉地说完,刚刚点着火,叼着烟的阿优脸色尴尬起来。
“——别开玩笑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现在可是——全国通缉的要犯……”“还真像侦探说出的话。你是担心我这个在逃犯?没事儿,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的。”看着一副玩世不恭的阿优,漂马气极了,他一把从阿优口中夺下香烟,在啤酒空罐上用力掐灭,然后把它扔进罐里。
“你为什么不去自首?你可是密室连续杀人的直接执行人——这是多名信徒指证的。你想逃到什么时候?”好不容易才又见面的,如果能说些更轻松的话题该有多好……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漂马说出来的却是极为现实的东西。
从一月一日至一月六日的麻生茉绪的事件为止,高部优是密室连续杀人的第一刽子手,她所扮演的是砍下预定被害人的头——这是多名信徒不约而同指证的,基本已经被认定为确定无误的事实了。
高部优现在是以嫌疑犯的身份在全国被通缉。
漂马之所以来到三角洲,也许心里不自觉地希望在这儿会遇到阿优吧。
迟早阿优都会被捕的。漂马在这之前无论如何都想再见阿优一面。
现在不应该再和在逃犯的阿优见面了——漂马心里十分清醒的意识到这一点,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来了。他也不是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不过就是信步来到了这两人曾经独处过的地方……
而现在,阿优竟真的在他面前出现了。而且,两人仿佛早就约定过似的,现在,他们就在这个留下了美好回忆的地方面对面地看着对方。
不期而至的,两个互相吸引的年轻人的命运又一次交织在了一起。
“那个雨天的事……你还记得吗?”阿优把视线从漂马身上挪开。
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但绝不是因为寒冷的缘故,阿优好像有些害怕什么。
“——都是快要忘却的过去的事了,不就是你带着便当和热茶来看我的那一天吗?”漂马分明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
大雨、浊流还有水的气息。和这些紧紧联系在一起,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漂马在河边探着身子,出神的看着气势如虹的浊流,被不知何时到来的阿优从背后推了一把,在那一瞬间,漂马尝到了死的恐怖滋味。
阿优离去后,又遇见了冰神仙才。……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是漂马人生中的特殊一天。
好一会儿,漂马默默的注视着阿优的侧影。这是,阿优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那天——其实,我是打算杀了你的。”这句话仿佛是一把看不见的利刃穿透了漂马。
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呆了,漂马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良久,才喃喃地说:“你说……什么?”“我早就知道尸体的背上有大写的汉字数字。是我砍下他们的头的嘛,自然会知道这些——可是,我却在你面前说漏了嘴。”说不出话来的漂马一个劲儿地摇头。
在他的脑海里下意识的想像着那可怕的一幕。
在围着须贺原小六的密室教的信徒中,就有第一发现者的由良直树和三好美世子。在高部优砍下须贺原小六的头之后,其他信徒在死者背上按照'模子'描上了文字。然后,他们便扮演起了目击者的角色……
这是和《密室传说》里所描写的截然不同的——恶魔般的事实。
高部优自己也曾承认,一九九四年一月一日黎明,她的确在平安神宫。
惟一不同的是,她并不是所谓的目击者,而是刽子手。
“密室连续杀人的计划,在几百年间就早已定好了。如果因为我一个人的失误而破坏整个完美的计划,我死不足惜。虽然能够暂时蒙混过关,但是你心里始终会有这样一个疑团。而且,你还是侦探。我别无选择,只能杀了你。可是,结果,我却没有做到。本来,只需轻轻一推,你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掉进浊流中的……可是这么简单的事,我却没能做到。”泪珠从阿优的眼角滑落到了脸庞,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只想知道一点……”漂马冷冰冰地说,是刻意没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硬梆梆的声音。
“你接近我也是因为我是侦探吗?是想作为一名密室教的信徒来刺探侦查的进展才……”也许,冰神仙才那时凑巧会出现在三角洲也是高部优从中联系的吧。——漂马甚至想到了这一点上。兴许那根本不是什么偶然的邂逅,而是必然的展开吧!
“不!”阿优拼命地摇着头,叫着反驳道,声音里有莫大的悲伤。
“我……只是对你有好感。在推理研和你一起说话的时候,我就曾想,挺投脾气……所以……所以……所以我才……”阿优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听不出她在说什么。漂马的脑中也泛起了涟漪,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才好。
“为什么最后没杀我?”漂马十分冷静——冷静得连他自己都吃惊。
这绝不是面对着曾经想要自己的命的人那种口吻。
“……我害怕了。不知怎么,我突然觉得我们要做的事和曾经做过的事可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我感到恐惧,突然之间怎么动也动不了……”太阳又躲进了云层。凛冽干燥的寒风在他们二人之间刮过。
“我……一直都是孤独的。没有谁能了解我,是密室教拯救了我。与其要孤独的终老此生,还不如死在密室里更痛快——我以前就是这么想的。可是,第一次遇到了能够理解我的人……也许你不会再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可是,我对你是……”阿优没再说下去。脸庞虽然还湿着,但似乎已经不再流泪了。
阿优看上去是尽全力的在保持着一副平常的姿态。她尽量控制住颤抖的声音说:“能认识你真好。……如果能再早些遇见你就好了。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吧。不过,对于我来说,你永远永远……”阿优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一旦开始流泪,就像是打开了闸门一样,再也停不住了。阿优好像是要拼尽全力的在对漂马说些什么。漂马被阿优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真虚伪,说了这么多动听的话,一定是想博得你的同情吧。……真差劲。”阿优站起身,掸了掸牛仔裤上的尘土。她连眼泪也没擦背转身去。她慢慢地往前走着,最后说:“我这就去自首。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很短,谢谢你。……再见。”阿优远去了。在漂马的视野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要看不见了……
漂马虽然坐着没动,却伸出了右手似乎想要去够那已经远去的阿优。
可是,想要抓牢现在的她,这只手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冬日里的相逢和分别——男人和女人的相遇,女人和男人的分离。
漂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孤独的一个人……
命运有时会开一些残酷的玩笑。
那天夜里。漂马站在能俯瞰着三角洲的加茂大桥上,喝着威士忌,凝视着这个恍若隔世的地方。现在,这个地方除了回忆之外,什么都不是了。被黑暗笼罩着的三角洲,没有一个人影。
酒精能驱走身上的寒意,去无法温暖他冰冻的心。
——自己的真实想法还没说出来,就被迫和心爱的人分开了的他,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对于这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