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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没,就是最近状态不好,老犯困。王师傅说不对,肯定有古怪,你脸色这么差,印堂暗得要命,肯定有事,你快讲讲出了什么事。
我有点不耐烦,说:“哎,我真没事,可能这几天感冒了吧。”
这时大嘴在旁边开口了:“感冒个屁,我看他就是中邪了,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哦,对了,刚才还说在后山上看到个女的,我看了半天,鬼影都没,我估计,他十有八九是被女鬼迷住了!”他妈的,大嘴可以比肩黄师傅了。
我拼命摇头,表示大嘴在胡说八道。
王师傅说:“我看你肯定是遇到古怪了。”
猴子凑过来看了我一会,胸有成竹地说:“恩,两眼无神,印堂发黑,毫无疑问,肯定中邪!”
见我不说话,王师傅说:“非凡,不是我吓你,你遇到的这个问题,好难搞,你快告诉我们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粘着你?”
我突然暴怒起来:“说说说,说个屁啊,说了没什么事就没什么事,老他妈问!”事后回想,我对自己当时的表现也不可思议,这根本就不是李非凡嘛!
我莫名的火气把猴子和大嘴吓了一跳,两人看着我,瞠目结舌。
“大嘴猴子,你们把非凡拉住,两只手拉!”王师傅一边指挥大嘴两人,一边飞快地把自己的裤带解下(王师傅不系皮带,只系一根红裤带,用他的话就是:这东西辟邪管用哦。),在我脖子上绕了两圈,我想阻止他,双手却已经被大嘴和猴子牢牢拉住。
把红裤带绕在我的脖子上后,王师傅二话没说,左右开弓啪啪两巴掌甩到我脸上,这两巴掌真他妈有劲,抽得我眼冒金星,猴子后来夸张描述:“凡子两边脸当时就肿了,比他妈徐燕的胸还大!”(注:徐燕,女,本镇第一波霸。)
说也奇怪,王师傅这两巴掌下来,本来蔫哒哒的我在瞬间就有了精神,用大嘴的话说就是:“当时两只眼睛里就有了点神采。”
更奇怪的是,刚才燥怒的我,在脖子被绕上红裤带,脸上挨了两嘴巴后,非但没有暴跳如雷,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摸摸发烫的脸颊,愣了会,问:“谁打我?”
大嘴和猴子赶紧跳开,一起指着王师傅,说:“他!”
“哦。”我应了声,突然间觉得应该把这几天的梦告诉他们,这突来的转变连我自己也解释不清。后来问王师傅,他也说得模棱两可,说是我被那女鬼迷晕了,阳气被克在身体内出不来护体,红裤带辟邪不消说,他那两巴掌是为了激出我被克在内的阳气。
等我把在梦里和红衣女子频繁相会的事情说完,大嘴和猴子小眼瞪大眼,对视了半天,过好久大嘴才憋出一句话:“你小子真是春梦了无痕啊。”
王师傅听完我的话,沉吟了会,说:“这事有点不好搞,现在还说不清这女人的用意,这样吧,非凡,我等会找根红绳给你系在手上,对了,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放一把剪刀在枕头下。大嘴和猴子,你们谁最好晚上一起和非凡睡,他现在阳气弱,怕镇不住。”
王师傅话音刚落,大嘴和猴子异口同声地叫道:“我来陪!”
王师傅当然晓得这两小子打的小算盘,说:“你们两个伢崽子,不要以为碰到这事是走桃花运,搞不好要丢命的哦。”这话说得我心头一寒。
猴子嘴快,不等大嘴接口,抢先说:“女鬼床上死,做鬼更风流,我不怕!”
王师傅摇摇头,无话可说。因为大嘴太胖,所以我说让猴子晚上陪我睡吧,话一出口,大嘴顿时泄了气,猴子乐不可支,拍着我的肩膀说:“有兄弟在,你就放心吧,绝不会让那女鬼吃了你,必要时我会挺身而出,让她先吃我。”
大嘴送猴子一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就你这猴样,鬼都看不上!”
猴子嘿嘿一笑,说:“你这是羡慕加嫉妒。”语气间俨然被女鬼迷住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听着两人的对话,王师傅的脑袋险些摇下来,这两个家伙真是无药可救。临行前王师傅悄悄嘱咐我:“如果晚上她还来找你,记得千万不要解掉手上的红绳。”
睡觉前猴子问了我半天问题,没一个和红衣女子无关,且一个比一个下流,例如那女鬼漂不漂亮,胸大不大,屁股翘不翘,身材好不好,感觉爽不爽等,我被问得烦了,说:“你赶紧睡着,我带了红绳你没带,没准晚上她就找你了。”
“这话有道理,那我睡了。”猴子说完往枕头上一倒,不一会就发出了低沉而均匀的鼾声。
“猪!”我轻轻骂了声,把台灯关上,也睡下了。也许是多了个猴子睡在旁边,我非但没像往常一样倒下便着,反而失眠了,辗转反侧了半宿,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早晨醒来,竟然一夜无梦。
第二天大嘴一看到我和猴子就问:“怎么样,怎么样,昨天晚上有什么情况?”
我说没什么情况,一个晚上什么都没梦到。大嘴看着猴子,问:“不会真给你梦到了吧?”
猴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的确梦到个女的。”
大嘴差点跳起来:“还会?”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瞪着猴子,看他下面怎么说。
猴子笑呵呵地补了一句:“不过是张晓静。”
“去你妈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猴子一直在我那里睡,而我再也没梦见过那个红衣女子,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恢复了不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王师傅也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于是我赶走猴子,开始一个人睡,但临睡前还会把剪刀放在枕下,手上的红绳也一直没有去掉。不过话说回来,几天没梦见她,我居然有些思念,甚至有天临睡前想把剪刀和红绳去掉,看看能否再梦见她,可理智阻止了我这个荒唐的念头,俗话说人鬼殊途,无论她善意恶意,我还年轻,我还想活。
盼星星盼月亮,久未开张的殡仪馆今天终于接了个业务,还是重量级的,让大嘴高兴得满脸开花,这当然有点不太道德,但大嘴他们的收入直接和业务量挂钩,死者死矣,活人却要吃饭,从这点想,大嘴高兴也不是没有道理,情有可原。
这天死的我们镇上中学的退休老校长,为表达对老校长的哀悼,学校组织了两个年级的学生来参加追悼会。几百个学生齐聚殡仪馆,加上老师、老校长的家属和朋友等等,小小的殡仪馆被挤得水泄不通,就连上回民政局廖局老丈人的追悼会也没有这么声势浩大。
我那天没事,跑来殡仪馆找大嘴聊天,还没进大门就被眼前的阵势吓住了:几百个学生列着数条歪歪扭扭的队伍从大门里一直排到马路上,三五成群地交头接耳,有说有笑,嗡嗡嘤嘤的声音老远外就能听到。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学校组织学生春游,心想这乖乖哪位老师太有才了,春游哪不好去,居然跑来殡仪馆参观, 这雅兴发的,无与伦比,也不知大嘴他们收不收门票。想必是因为上次那两个学生枉死在此,老师想带学生们来接受下反面教育,告诉他们早恋不好,在殡仪馆搞早恋尤其不好,搞得不好,就会死人。直到后来进去找到大嘴,我才知道原来是老校长死了,学生们是来参加追悼会的。
大嘴趁空隙和我抽了支烟,说等追悼会开完就要把遗体送去J市火化,我说要不要我陪你去啊,大嘴说不用,这业务家属多,除了他这辆车,家属自己还得包几辆车一起去。我说好,那我歇会就自己回去了。
我搬了张椅子坐在走廊上,看着馆内馆外密密麻麻的人群,心想这殡仪馆大概至开张来也不曾这么热闹过,都说殡仪馆阴气重,冤魂多,今天这庞大的阵势一搞,怕有不少冤魂死鬼都会吓得要搬家。
不一会追悼仪式开始,鞭炮燃放,灵堂内奏起厚重而悲凉的哀乐,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哀乐中缓缓响起:“当严冬的冰雪消失,当轰鸣的春雷响起,我们今天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送别一位……”配合着悲壮的哀乐,男中音把悼词念得声情并茂,极富感染力,在场许多人无不受到影响,泣不成声,也有几个调皮的男生,非但不触目伤情,反而觉得有趣,低下头偷偷地笑,不料被老师发现,走过来一人一个脑嘣。
这时灵堂内突然传来一群人的尖叫:“啊——!”男中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骇人的惊呼:“诈尸了!”这惊呼从殡仪馆的大音响里被放出,声震天地,本来肃穆庄严的现场顿时沸了锅,上百个人大呼小叫地拼命往外冲,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由于人多,我看不到里面发生的情况,于是踩上凳子垫着脚往里看,这才看见原本好好躺在灵堂上方的老校长遗体居然莫名其妙地坐了起来,而那开始念悼词,后来又大呼诈尸的男中音,正是中学现任的副校长刘泉声。
刘泉声大概被吓傻了,捏着话筒直愣愣地杵在台上,既不跑也不再叫,呆若木鸡。这时从旁边冲出一个中年男人,(我认出是现任校长)一把夺过刘泉声手中的话筒,喊道:“请大家不要惊慌,请大家不要惊慌,以免发生踩踏!”
可这怪事在场人有几个见过,别说那些未经世事的学生,就连不少平时在学生面前动辄以老大自诩的师长们此时也被吓得丢了尊严,抱头乱窜。我听到有女生被挤倒,哇哇大哭,还有人在人群中大喊:“快打110,快打110!”后来我们打趣刘俊:你们公安不容易啊,不但负责抓人,还要负责抓鬼。
不一会,呜里哇啦的警车来了,这时殡仪馆的人已跑去大半,我跟着几个胆大的人,站在灵堂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看。据旁边人说,开追悼会的时候,那尸体不知中了什么邪,猛地就坐了起来,直楞楞地坐在灵床上,吓死人了。
几个警察走过来,向现任校长问了下情况,大家商量了会,一起慢慢地向尸体靠近。灵堂内开着灯,光线很亮,我虽隔得远,也能看清死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