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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声……男人说到这,紧张得不停地眨动着眼睛。我有点疑惑,觉得他的描述有夸大,当时我们就在不远处,看车窗外的景象,并没有起风迹象,难道那阵风只吹到那一小片地方?不过棺材肯定是出了古怪,不然抬棺的人也不会把棺材丢下,四下逃散。
猴子拉着嘴,问:“后来呢?”男人说后来就没动静了,再后来就埋了,有人说这是他心里有恨,不甘心哪。
我问他:“那你知道死掉的那人叫什么吗?”
男人这时好像意识到什么,疑惑地看着我们,问:“你们是做什么的啊?”
还是猴子反应快,瞎掰道:“我们是报社记者,就是听说了这里那天出殡时发生的怪事,所以来打听打听。”
“哦。”男人点点头,又看了眼我们的车,说:“你们这个报纸应该也不大嘛。”
猴子反问他:“你怎么知道咧?”
男人做出一副你小瞧俺的模样,说:“看你们的车,就晓得了嘛,你看,连个玻璃都缺了。”
猴子摆摆手,做出一副俺就是小瞧你的模样,说:“这你就说错了,我们的报纸可不小,不要说国内,在国外都发行哩,你别看我们的这辆车不好,那是你不了解,我们的报纸是国际的,我们的观念也是国际的,我们这叫节约资源,知道不,不搞面子上的事情,反倒是那些小报纸,才会搞辆好车来撑门面撒,我们报纸那么大,不需要搞这些面子工程,懂不?”听着猴子的胡扯,我和大嘴险些喷出来,可又不方便笑,只好鼓着腮帮拼命憋着。
男人将信将疑地看着猴子,应了声:“哦。”接着又把目光转向大嘴,说:“我看你们恰的烟看起来蛮高级的嘛,你们的报纸应该很大,赚钱哇。”大嘴明白他的意思,大方地把剩下的半包烟掏出来,塞到他手上,说:“给,拿去抽!”男人赶紧把烟揣进兜里,乐得合不拢嘴,露出一口黑黄交错的烂牙,连声道谢,接着他告诉我们,那服毒自杀的男人叫刘桃根,家就住在旁边的刘村,具体是哪到刘村问一下就知道了。
谢过那中年男人,我们回到车上,大嘴问我和猴子:“接下来怎么办?”
猴子随口答道:“去找那家人啊。”
大嘴又问:“找到后做什么呢?跟他们家人说刘桃根的冤魂跑到我们车上来了,让他们把他带回去?”
猴子被大嘴一抢白,顿时哑口无言,张开嘴想反驳两句,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左右动动下巴,闭了回去。我想了会,说:“先回去吧,反正也弄清楚了那东西是谁,回去再问问王师傅,看看还有什么其他办法没。”
“怨鬼赖车,难搞,难搞喔。”王师傅了解情况后,抿了几口烟,眉头紧蹙地蹲了下去。
大嘴赶紧跟着蹲下,说:“难搞也要搞哇,你开始还说艾草不管就找你咧。”
王师傅面露难色,说:“开始我还以为就是个野鬼把这个车子当成窝了哦,哪个晓得是个怨魂,难搞,难搞……”王师傅一个劲地重复难搞二字,表示此事真不是一般的难搞。
见王师傅手上的烟快烧完,大嘴又递上一支,说:“我也晓得难搞撒,但再无论如何也要想想办法啊,你看现在黄师傅又不在,我们不找你还找谁,要不你再介绍几个其他懂这方面的人?”
王师傅接过烟,用烟屁股接燃,吸了几口,不屑地说:“其他人,哼,除了那个黄老头子是真有本事,其他那些人我看都是瞎扯淡,骗钱地,还毛我懂得多咧。”
大嘴说:“那不就结了,现在黄师傅不在,就只能靠你啦!”
我和猴子也在一边帮腔,说:“是啊,只能靠你王师傅了。”
王师傅低下头,想了一会,说:“我听过一个法子,不过毛见人用过,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快说快说!”我们催道。
王师傅告诉我们,这个法子叫引魂香,具体做法是,在死者坟头上挖一坨土,装进碗里或盆里,然后带到死者阴魂不去的地方,在上面插上一支香,接着在午夜十一点整把香点燃,然后人离开,第二天来看,如果香全部烧尽,就表示死者愿意回去,再把土带回他的坟墓撒在坟头即可,不过如果香没有烧尽或者几乎没烧嘛……
“那就说明他不肯走,如果是这样,那我就真的毛办法喽。”王师傅说着,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大嘴看着我和猴子,问:“怎么样?搞不搞?”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搞,明天就出发!”
事不凑巧,第二天殡仪馆来了业务,大嘴无法走开,只好拖了两天,等业务弄完后才出发前往刘桃根生前所在的刘村。
一路上下来十分顺利,除了那破车的档杆会偶尔脱落外,我们没遇到任何麻烦,到了刘村,打听到刘桃根家的住宅,我们便直奔他家而去。
刘桃根家似乎出了什么事,院子里闹哄哄的,好像有人在吵架,小孩哭叫个没完,院子外围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在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我们赶紧凑上去,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哭哭啼啼地站在院子中央,在她前面,一对老夫妇紧搂着两个挣扎着叫喊妈妈的小孩,对着妇女破口大骂,老妇人骂得尤其难听,她一手揽着个女孩,一手指着那女人骂道:“你这个骚狐狸,臭婊子,你还有脸回来,你这个偷汉子的烂娘货,啊,你还有脸来看小孩,你怎么有这个脸哦,你害死了我家桃根,啊,你就是杀人犯,你要偿命,你要千刀万剐哦,叫公安局把你抓起来,枪毙你这个狐狸精。”老妇人一边骂着,一边朝那妇女吐口水。那妇女既不躲闪,也不回嘴,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那两个哇哇乱哭的小孩抹眼泪。
“这怎么回事啊?”猴子问身旁探着脖子瞧热闹的村民,其中一个妇女看起来十分三八,她告诉我们,里面那一对老夫妇,是刘桃根的父母,那两个小孩,是刘桃根的一对儿女,而那个被骂的女人,就是和人私奔的刘桃根的老婆。
“哦。”我点点头,问:“他老婆又回来干什么?”
那妇女看了我一眼,对着那女人呸道:“回来干什么?回来找打!臭不要脸的,呸!”
另一个看起面善的老头说:“你也不要这样说嘛,人家毕竟还是小孩的妈妈,回来看下小孩哦。”
那妇女不依不饶,骂道:“她还有脸回来看小孩?她要不要脸哦!”
老头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这时刘桃根母亲突然停止了辱骂,把女孩往老伴怀里一推,跑到墙角拾起根棍子,照着那女人的脑袋就砸了下去。“哎呀!”周围发出一片惊呼,那女人居然还不避开,就让棍子硬生生地砸在了她脑袋上,很快,一缕细细的鲜血从她的额头上冒出,沿着鼻梁顺流直下,划过嘴唇,流到下巴,一滴一滴地掉在她的胸前和脚下。
“呜呜……妈妈……”那两个小孩见状,像疯了般的哭叫起来,刘桃根父亲死死搂着他们,任他们哭闹,就是不让他们靠近自己的母亲。这时有人看不下去了,跑去劝阻,他们夺下刘桃根母亲手里的棍子,说不能这样,会出人命的,他们又推搡着刘桃根的妻子,劝她说你还是走吧,别在站在这惹人家生气了。那女人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孩子,扭过头泪如雨下,她终于还是走了,她沉重地、一步一步地挪开,如行尸走肉,任凭两个孩子在后面哭叫,她再也没有回头。刘桃根的老母亲依旧骂不绝口,朝她的背影吐口水,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怒气冲冲地收了嘴。我不知道那女人出于什么目的做出了抛夫弃子的事情,可在这一刻,我是同情她的。我听到那面善的老头轻轻叹道:“可怜呐。”
女人走了,刘桃根的老父母把两个孩子拉进了屋里,关上了大门,看热闹的村民们嘀嘀咕咕的,陆续散去。大嘴看着我和猴子,问:“怎么办?还方便进去问不?”
猴子看看紧闭的大门,说:“我看不方便。”
我说:“要不找村民问问吧,都一个村的,应该知道埋哪。”
我们追上那位和善的老头,向他打听刘桃根的坟地所在,老头的确很好说话,也不好奇我们的来意,他告诉我们,刘桃根的坟地就在公路另一边,走过荒地,山脚下有一片坟地,本地人死了都埋在那,看看墓碑就知道哪座是他的。
大嘴把车开到公路边,猴子拿起准备好的大瓷碗,我们下了车。坟地集中在山脚下,东一个西一个地淹埋在荒草中,显得凌乱而荒凉,墓碑都不高,只有小小的一块,远远看去,只能望见一片广袤的荒草。在穿越这块荒地时,我对眼前所见感觉十分熟悉,这应该是我梦中来过的地方,在梦里我曾想穿过这片荒地,去远处有灯光的地方找到猴子和大嘴。现在,我穿过了荒地,来到了梦境中的灯光所在地,可目光所见,只有一座又一座的坟冢和在微风中呜咽的野草。如果在梦里我没有回头,而是一直往灯火处走去,会发生什么事?这没来由的假设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猴子和大嘴在一座新坟旁叫了起来:“喂喂,凡子,快来,找到了。”我缓回神,小跑过去。墓碑上清楚地刻着几个字:先父刘桃根之墓,下面的落款是他一对儿女的名字和入土日期。没错,这就是刘桃根的坟地。
大嘴搓搓手,说:“那么,开始吧。”说着绕到墓碑后,正打算蹲下,我从猴子手里拿过瓷碗,正要跟过去,猴子突然叫道:“等等。”
“怎么了?”我转过身问他。
猴子盯着墓碑冲我们招招手,说:“先别挖土,你们来看,奇怪,这上面的日期是三月多,可我明明记得,我们遇见他们的那天,已经是四月多了啊。”
“对啊。”我挠挠脑袋,说:“会不会找错了?”
大嘴吓了一跳,说:“不是吧,我靠,幸亏还没动手挖,不然挖错了天晓得会又惹上什么麻烦。”说完大嘴赶紧双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