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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紫大师沉默许久,然后说:“她们也不笨吧。”
我咬着唇想问:那种扭曲的关系也可以称为爱情吗?但是,我怕发问也怕听见答案,只好将这句话埋藏在心里。
□ 16 □
秋天也结束了。
到了柿子成熟时。某天傍晚我提早回家,母亲大人要我去拿柿子。
镇上有户人家和母亲大人熟识,每年一到这个时节就会送我们一些柿子。那户人家今年也打电话通知我们过去拿柿子。
母亲大人爱吃柿子,她说那户人家的柿子特别好吃。
我将回礼的梨子放进超市的白色塑胶袋,骑着脚踏车出发。
“哎呀哎呀,这样我们反而不好意思。”
那户人家的女主人说完例行的招呼语,带我走到后院。宽敞的后院光是柿树就有四、五棵,地面上都是落叶。
我从树枝上直接摘下新鲜水果,内心总是没来由地一阵雀跃。
“被鸟啄坏了不少。”
有些成熟的柿子掉在脚边,只要轻轻一扯,柿子立刻与蒂柄分离,总觉得它仿佛在等着我。
我把妆点秋意的果实装进袋子里,满载而归,天空的西边染满了瑰丽的晚霞。
我从小路出来,正要通过一条稍宽的马路,发现是绿灯,而且路上几乎没车,于是我骑着脚踏车直接前进。
这时,一辆红色轿车从右边闯红灯冲了过来,吓得我一身冷汗。
我双手按紧刹车,脚踏车打滑,一道红光从眼前呼啸而过,接着发出刺耳的声音,那是轮胎锁死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对方当然也踩了刹车。车子在很远的地方打横停住。
我用脚撑着地面,很痛苦地挺住没摔倒。几颗柿子滚到马路上,软柿摔得稀烂。我的心脏一阵缩紧,浑身发冷,久久无法动弹。
不久,我把脚踏车扶正,看到摔烂的柿子又打了一阵哆嗦。
红色轿车一前一后地修正方向,好像打算离去。
管他是否就此离去。我心想该怎么处理那些摔烂的柿子。旁边有一片田地,埋进土里应该没关系吧。这么一来,就不会弄脏路人的鞋或汽车的轮胎。
当我立起脚架,开始捡拾地上的柿子时,原本往前驶离的轿车却开始倒车。车子的动作应该没有表情,但不知为何,看起来却像不情愿。
当车子在我面前停下时,我拿着不知是第几颗烂柿,顿时愣住了。
(是黑痣小姐。)
她遮着脸,从驾驶座看着远方的天空。但是,那个卷发造型和整体的模样,肯定是她。
后座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和一个小女孩。男子等车一停妥,在小女孩耳畔低语了什么,马上开门下车。
他是黑痣小姐的丈夫。
我想逃走。和圆紫大师聊过那件事以后,我不愿见到话题的当事人。对我而言,这件事确实不太好受。唯一能让我好过的方法,就是告诉自己——那个结果只不过是推论罢了。
毫无证据。这件事无从确认。
那人动作俐落地走近我,看起来是个体型中等的平凡男子。他一面对着我,马上又瞄了车上的孩子一眼,肯定是为了那孩子过来的。
他浑身散发出“这时候要教导孩子勇于负责”的气息。
难以置信的是,此刻四下无人。
黑痣小姐好像在呕气,动也不动。
“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受伤?”
他背后的景色融入薄暮中,路灯的光线从正面照亮了他。
“怎么了?没事吧?”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天上传来般遥远,我拿着柿子伫立在原地,他的领带颜色是带蓝的深绿色。
空中飞马
□ 1 □
灰色天空传来阵阵呼啸的风声。
我从大学附属高中前面经过,往地铁车站方向走去。人行道上尘土飞扬,大概是从校园那边飞过来的吧,金黄色的银杏树叶在水泥铺路石上兜圈圈,跳着华尔滋,在灰暗的景色中特别显眼。
风像个淘气小孩般玩弄着我的发。
蓬乱的头发在我耳畔飘动,萧飒的氛围令我心情格外愉快。
突然间,一阵强风迫使我停下脚步,我眯着眼拉起滑落肩头的包包,这时有人从后面叫我:“喂,等一下。”
是小正。我眯着眼转身。
“去吃午饭吗?”
江美也在小正身旁笑着,甩动着一头长发。
“是啊。”
“走吧走吧。”
三个人一起走到不远处一家名叫“若草”的餐厅,我们经常在那里用餐,每光顾一次就能获得折价券,集满十张还可以喝咖啡。
“我们在红绿灯那边看到你,不过你已经过马路了。”
“真抱歉,我没注意。”
“我看你背后也要长眼吧。”
“别强人所难了。”
我推开了橘色大门。外头寒风刺骨,一走进室内,顿时感到一股暖意。
“欢迎光临。”
熟识的眼镜阿姨端着水杯走过来。
我把包包塞进椅子底下,三个人都点了不符少女形象的“姜炒五花肉套餐”。
“不过话说回来,剪得蛮短的耶。”
江美说道。她指的是我的头发,我把之前的短发剪得更短。
“嗯。”
“都快冬天了,你的脖子会冷吧!”
“会啊。”
小正一边抚摸自己及肩的长发,一边说:
“至少留到这么长嘛。剪那么短,从后面根本分不出来。”
“分不出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性别啊。”
“哼!”棒槌学堂 · 出品
“夹克、牛仔裤,再加上那个头,实在分不出男女。”
江美也像个公主似地笑着对我说:“而且屁股又小。”
“好啦、好啦。你们尽管批评。”
“不过总比从前面分不出来得好。”
“谢谢你喔。”
小正把玩着辣椒酱的罐子说:
“哎呀,就连从前面看,也像个欧洲不良少年。”
我嘟起嘴巴。
“为什么会冒出‘欧洲’和‘不良’?”
“谁知道。”
小正说话完全不负责任。
“我看是因为你那头不及‘二十肩’的短发吧!”
套餐来了。我们“啪”地掰开免洗筷,各自灌了一大口海带芽味噌汤。然后,小正像是想起什么地说:“你的生日在十二月份吧?”
“是啊,你要送我什么吗?”
“真不巧,那时候放寒假了。”
我也开始用餐,一面回应:“晚一个月我也收。”
“那可不行。”
小正睁大她那双大眼睛盯着我。然后,正经八百地说:“我们都是大人了。”
“你太夸张啦。”
江美直眨着眼睛。
小正继续以这种语气说:“小时候,我最讨厌安徒生童话了。”
我抬起头,江美则偏着头。
“像什么《丑小鸭》变天鹅,我没办法接受那种事。如果那样,天底下根本没有痛苦可言。丑小鸭明明不可能变天鹅,却在那边胡说八道,我一想到就一肚子火。总觉得那只丑小鸭一定在哪里弄得满身污泥,最后死在路边。而死前做的梦就是自己变成天鹅,那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幻想。”
“小正,你好厉害。”
江美非但没有嗤之以鼻,反而以纯真的声音赞叹。
“《卖火柴的小女孩》结局并没有得到救赎,充其量只是主角的妄想。而《美人鱼》的主角也是化为海水里的气泡,并没有升天。”
“是喔,那,没有小正喜欢的童话故事吗?”
“没有啊,但说到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个安徒生。你们听过《雪后》吧?”
“嗯。”
“我没有再读过一遍,说不定记错了,故事一开始是魔镜的碎片跑进一个小男孩的眼睛里,对吧?从这个开头来看,感觉是个冷冰冰的奇特故事,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种冷空气的触感。”
“如果是谈印象深刻的故事,我也记得一个。”
我放下筷子,插嘴发表意见。
“那是小川未明的短篇故事,名称我忘了,内容是一个孩子爬树想抓住一只美丽的鸟,不知他是为了追求‘美’或‘梦想’,结果鸟没抓到,他却从树上摔下来,一辈子四肢瘫痪。”
“然后就没了?”
“我记得是那样。一般的童话故事不可能这么虎头蛇尾吧?我当时还大吃一惊,所以有点难忘。”
“因为当时还很纯真,所以受到的打击也很大吧。”江美说道。
“我现在也很纯真啊。”
“是啊。”
“你有意见吗?”
“没有,你说的对。”
江美调皮地说道,然后恢复原来的语气。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格林童话。”
我心头一怔。江美接着说:
“翱翔天际的《木马》,你们听过这个故事吗?”
被她这么一问,我和小正纷纷摇头。
“在国王生日的那一天,有人送他一匹飞天木马。然后,王子骑着那匹木马在空中散步,和一个住在塔顶的可爱女孩变成了好朋友。”
“好像《小超人帕门》【注】喔!”
【注】:藤子·F·不二雄的作品,描述小学生须羽光夫有一天从宇宙鸟人那里获得面罩、披风、徽章,一旦穿上就能成为大力士,拥有飞行能力,并运用这些超能力行侠仗义,变成英雄。
小正说道。
“他们俩坐着木马四处游玩,在森林里休息时,遇到一群坏人,女孩和木马被抢走,王子被卖到异教徒国家当奴隶。”
“真悲惨——”
小正拉长了“惨”字的尾音,然后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
“是啊,突然把两人推入不幸谷底的,既不是恶魔也不是女巫,而是野蛮的暴徒,多么活生生的剧情。反过来说,王子和女孩的遭遇很可怜,读者感觉像是在看童话故事,却看到了恐怖的现实世界。”
“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历经了几年的艰苦生活,两人最后骑上木马逃走了。”
木马用来比喻天马行空、自由豁达。我总觉得那个画面,在这个灰暗故事的结尾,隐含了木马带来救赎的重大寓意。纵然是一匹木马,却能载着这对可怜的情侣翱翔天际。
“那,江美喜欢的故事是什么?”
“《老鼠与饭团》【注】。”
【注】:内容类似《金银斧头》的日本童话故事。
公主般的脸蛋微微一笑。
小正立刻接口:“老鼠与饭团,赔了夫人又折兵。【注】”
【注】:一个贪心的老爷爷为了财宝将饭团踢进老鼠洞,逼老鼠拿出财宝,最后非但没拿到手,还被老鼠狠狠咬一口。
然后,看着我问:“你自己喜欢哪个故事?”
“王尔德【注】的……”我坐在椅子上,挺直背脊。“《快乐王子》。”
【注】:Oscar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