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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不过——哦,心肝儿——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我早晚总要回到你身边来的。我第一眼瞧见你,我就——”
史佩特温柔地说:“你这个宝贝儿!好啦,如果你运气好,二十年之后你可以从圣昆廷出来,那时你再上我这儿来好了。”她的脸蛋不再贴着他,脑袋尽往后缩,不理解地盯着他。史佩特温柔地说,“我希望上帝保佑你,宝贝,别让他们把你那可爱的脖子套上绞索。”他双手滑下去摸摸她的脖子。
霎时间,她挣脱了他手臂,退到桌边,蜷成一团,两手护住脖子。她睁大眼睛,脸色憔悴。嘴唇发干,张开又闭上。她觉得嗓门又紧又干:“我不是——”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会儿史佩特脸色黄一阵白一阵,嘴巴在笑,炯炯发光的眼睛周围都笑得皱起来了。他声音温和、从容;“我要把你交出去。你还有机会保全你这条命,也就是说,过二十年你会被释放,你是个宝贝儿,我会等你的。”他清了清嗓子,“如果他们绞死你,我会常常想念你的。”
“可是——可是,你不能哇,我们俩不是在一起过了夜吗,你不能——”
“我不能才怪呢。”
她哆哆嗦嗦,吸了一口长长的气:“原来你拿我开心?你假装喜欢我——引我中圈套?你一点儿也不爱我。你不——不爱我?”
“我想我是爱你的。”史佩特说,“那又怎么样呢?”他脸上的笑容好象僵住了,面部肌肉一动也不动,“我不是沙士比,我也不是雅各比,我不会上你的当。”
“这不公平,”她叫道,眼睛里涌出了泪水,“这太不公平,你太卑鄙。你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你不能那么说。”
“我不能说才怪呢。”史佩特说,“你自己要上我的床来,好堵住我的嘴,不让我再问你。你昨天还帮着古德曼假装打电话来求救,引我出去。昨天晚上你带他们上这儿来,自己在外面等着我,跟我一块儿进来。等我上了钩。你还让我搂着你——这样我身上就是有枪也没法开;就是要跟人搏斗也没法动手。如果说他们没带你一块儿走,那只能说明古德曼见识多,不相信你。他以为我会上你的当——不想伤害你——也就不能伤害他。”
布莉吉眨眨眼睛,挤掉几滴眼泪。她往他身边跨出一步,直看着他的眼睛,傲然说道:“你骂我是骗子,现在你也在骗人,你现在说的不是你心里想的。你心里想的是,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我是爱你的。”
史佩特突然点了点头,他眼睛又变得血红。不过那满是汗水、装出笑容的黄脸上神色没有变:“也许是吧,”他说,“那又怎么样呢?你给我的前任——沙士比安排了那么妙的一个圈套;你蓄意打死和你无冤无仇的迈尔斯,就象拍死一只苍蝇,只是为的要出卖沙士比。你也出卖了古德曼、凯罗、沙士比——一个、两个、三个?我从认识你以来,你从来没有连续半小时说过老实话,我该相信你吗?”
她的眼光在他的逼视下沉下了。她嗓门虽然压低了,也很沉着。她回答说:“如果你是拿我寻开心,如果你不爱我,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如果你爱我,那也同样不需要再说了。”
史佩特沙哑地清了清嗓子说:“现在说也没用啦。”他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这只手抖个不停,“我不管谁爱谁,就是不上你的当,我不想走沙士比之流的老路。你杀了迈尔斯,就得抵命。我能帮你的就是放过那些人,尽量避开警察。不过现在也已经太晚了,我帮不了你忙,就是帮得了我也不帮。”
她一只手按在他手上:“那你就不帮我好了,不过别害我,让我现在就走。”
“不行,”他说,“警察来的时候,我不把你交给他们,我就完蛋了。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跟他们一块儿关进去。”
“请别那么说吧。”她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脸上,“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可以肯定,迈尔斯先生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
史佩特的脸严肃起来,皱纹也加深了,他说:“听着,一个人的伙伴被人杀了,他总应该要有所表示,不管你对他印象怎么样,反正都一样。他总曾经做过你的伙伴,你应该有所表示。再说我们干的又是侦探这一行。听着,你手下的一个人被人杀了,你却让凶手逍遥法外,这事可就糟了。这种情况到处都一样——对一个机构来说是坏事;对各地的每一个侦探都是坏事。我是一个侦探,要我找到了罪犯,又放他走。就等于叫一条狗去抓了一只兔子,再让兔子逃掉一样。有时候当然也可以这样做,事实上有时也这样做过,不过这总是一种不正常的情况。我要放过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放过古德曼,凯罗和那小个子。那——”
“你在开玩笑,”她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这些话就是送我进监狱的充分理由吗——”
“等我说完了你再说,另外,无论我现在想什么办法放走了你,过后,自己也就免不了要跟你们一起上绞架。再说,我丝毫也没理由说我信得过你,就算我这么干了,这回侥幸逃过了,你就抓住我的把柄了。以后你什么时候高兴,就会用来对付我。虽然我手里有你的把柄,我也吃不准你哪一天会在我身上打个窟窿。这些理由都集中在天平的一头,天平的另一头又有什么呢?我们唯一有的事实就是也许你爱我,也许我爱你。”
她悄声说:“你知道自己爱不爱我。”
“那又算得了什么?过去没人迷上你吗?就算我迷上了,那又怎么样,也许下个月我就变了;也许我没到时候就变了,听着。”他抓住她肩膀,让她仰着身子,俯身对着她,“如果这些你听不懂,就忘了它,我们就这么说:我不肯放你一则是因为我要考虑见鬼的后果,二则因为——他妈的——你对我跟你对别人一个样。”他从她肩膀上松开手,垂在两边。
她双手捧着史佩特的脸,又把他的脸拉过来:“看着我,”她说,“说真的,如果那鹰是真的,钱也付给我了,你还要把我交出去吗?”
“现在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思?别一心认定我就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孬种,”他肩膀动了动,又说,“嗯,一大笔钱,说不定给天平秤这头又加上点儿份量。”
她把脸贴着他的脸,张开嘴唇悄声说:“如果你爱我,就不需要在天平秤上加什么了?”
史佩特咬着牙,从牙缝里说:“我不上你的当。”
她把嘴贴着他的嘴,胳臂慢慢地搂住他,让他也搂着她。他们正这样搂着时,门铃响了。
史佩特左臂抱着布莉吉,开了走廊门:邓迪警官,波劳斯探长,还有另外两个侦探长站在门外。
史佩特说:“喂,汤姆,抓住他们了吗?”
汤姆说:“抓住了。”
“好极了,进来,这儿还有一个交给你,”史佩特把姑娘推上前去,“是她杀了迈尔斯,我还有几样证据——那小个子两杆枪,凯罗的枪,一座黑色的雕象。事情都是由此引起的,还有一张一千美元的钞票是用来贿赂我的。”他看看邓迪,紧皱双眉,探身盯着警官的脸,放声大笑起来,“汤姆,你的小伙伴怎么啦?他看上去挺伤心的。”他又笑起来,“我敢打赌,上帝啊,他听到古德曼的事儿,准会想,这回到底逮住我啦。”
“别说啦,”汤姆嘟嚷说,“我们可没想过——”
“他没想过才怪呢。”史佩特快话地说,“他上这儿来的时候,已经一心以为抓住我的把柄了,虽然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捉弄古德曼。”
“别说啦。”汤拇又嘟嚷说。不安地往旁边看看他的上司,“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听凯罗说了,古德曼已经死了,我们赶到的时候,那小个子刚对他开了枪。”
“他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招。”史佩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