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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么知道……”他即将要开口说的话?
“我当然知道,我听过好多次,尤其是后头那一句。可我每次听,还是每次都好不舒服,每次都……疼疼的,你每次那样说完,就将自己弄碎掉,完全不给我阻止的机会,也不想想,你碎掉之后,我会不会难过、会不会舍得,你都没有问过我!”
“……那些话,我还没机会说,妳是从哪里听来的?”那些念头虽然存在他脑子里,尤其见到她气息奄奄倒地时更加强烈,但他很肯定自己并未将那些化为实际言语。
那么,她是如何听过,还听过“好多次”?
饕餮稍稍离开他半寸,认真地望向他。“我不瞒你了,我是从‘未来’过来的。”
“嗯?”未来……过来的?
“我用了法术,从三年后回到你身边,但这不是第一回,我已经前前后后试了好多次,有时是回到我刚踏进四喜楼,你做凉皮春卷给我吃那一天;有时是我嚷着要去捉凤凰回来给你煮汤那一天;有时是你替我熬羊骨粥那一天;有时是……”她本来还在笑的,忽然间顿了一下,表情转为苦涩。“可是结尾都一样,每一次都一样……小刀,本来我真的没什么感觉,失去你对我来说应该和那时吃掉五色鸟啾啾一样,没什么好难过,我没有为任何人任何妖任何事难过过― ”
与他互视的双眼有着清澈泪光,她和眼泪不熟,千万年来用过这玩意儿的次数屈指可数。当她被闻磷一族绑起来又踢又打时没哭;当她被刀屠误伤时明明那么那么那么的疼痛,但她同样没有掉眼泪;可是,却在月读坚决阻挡她施咒,她担心再也见不到他时,痛哭失声。
“知道可以用逆行之术回到你身边时,我好开心,真的真的好开心,看见你像我记忆里那样站在灶前切切洗洗,比一次吞掉十只凤凰更加开心和满足……然后,你因为不想害我受伤,一次又一次情愿将自己弄碎,我也一次又一次回到你还在的‘过去’,我不要你死,我想要回到我们两个还快快乐乐在一块的时光,不管试多少次,我都会一真直回来,要是你碎掉了,我就再回到你完整无缺的‘过去’我要改变这个讨厌的结果,我才不要让你变成刀屑,我才不要……没有你。”
“饕餮……”
“小刀,拜托你,这一次听我的话,不要弄碎自己,什么弄伤我情愿它碎的话不要再说了,我不喜欢那句话,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它,只要它一出口,你就会不见……”饕餮抱紧他的颈项,温热的泪水滴在他身上,湿濡了他的肌肤。
一向寡言的刀屠找不到任何言辞来回应她,他并非麻木,也不是迟钝,而是听懂了她传递过来的情咸。那份情感,排山倒海,几乎要淹没他。
她不要没有他。
曾经被人视为累赘、视为魔刀、避之唯恐不及的他。
她不要没有这样的他。
没有为任何人任何妖任何事难过过的她,用眼泪在告诉他!失去他,会让她哭泣。
“可是我是龙飞刀……”唯一会实质伤害她的凶器。
“我知道你是龙飞呀。”不用提醒她。
“妳不怕我会再刺伤妳吗?”
她想了想,只花了短短时间,便摸着胸口道:“那很痛。”就如同她刚才回来时,也是被疼痛给震醒的,三年前痛,三年后那种痛还是很剧烈,倘若能够选择的话,身体被人狠狠凿穿的滋味,她不想尝第二次。然而,有一种痛,更甚于它,教她忍受不了,光用想的就想掉泪。“可是你不见,更痛,这里。”她指着心窝,低下头喃喃说道:“看见你碎掉,痛得像有人揪住它……如果真的要比较起来,你刺伤我的痛,根本不可怕。”
明明一种痛是伴随着鲜血,另一种痛是连伤口都瞧不见,她却更为害怕后者。
刀屠抬高她的脸,替她将满腮泪水擦干净,她抓住刀屠厚实的大手,对他的静默凤到不安。
“小刀,我想说的,你听懂了吗?你……愿意不要再自残自伤,愿意不要消失,愿意继续煮饭给我吃,愿意……别离开我吗?”她脸上写满期盼,期盼他的答案会是她渴望听见的那一个。
“懂。愿意。愿意。只要食材不是人。我,愿意。”
他简短而利落地回复她每一个问句。
那些,也是他的心愿。
以为自己此生没资格做到,就算想留在她身边,就算想为她煮食任何一顿,就算不想离开她,若她不允,他也不会强求,毕竟对她而言,他是最危险的存在,要是没有他,她从此便能高枕无忧,不用害怕再有谁能伤她。
他的存在明明对她如此危险。
她却仍要他留在身边,仍要他,别离开她。
她让他觉得自己很重要,觉得……自己并不是消失了也无所谓。
饕餮破涕为笑,但她还不敢疯狂欢呼,不放心地再一次确认。
“不会等一下在我面前碎掉?”
“不会。”
“不会变成一块一块的刀碎片吓我?”
“不会。”
“不会不煮饭给我吃?”
“只要妳别要求太过分的话。不会。”
“不会……离开我?”
刀屠不像前几次答得笃定,他没用“不会”两字响应,而是缓缓低声道:“饕餮,我原本想毁掉——”
“你想要毁掉什么?!”饕餮一听见“毁掉”两字,全身寒毛都竖立起来。
她大惊失色的模样逗笑了刀屠。
“十年之约。”
“嘎?”不是毁掉他自己呀?饕餮松口气,猛拍胸口好几下。
“我原本心里在想,也许我有办法让妳吃不腻我的手艺,也许妳会为了吃而一直留在我身边,也许我不讨厌多个娘子,也许我开始沉迷于有妳陪着的感觉,我甚至很小人的想过― 也许妳会忘掉去算时间,而我也假装胡里胡涂,过了十年再十年再十年,说不定等妳发觉时已是几百年之后……可是我不敢奢望能从妳口中听见我的心愿。”
饕餮反应很慢,她还在消化刀屠这番话,彷佛在咀嚼着甜糕,越嚼,竟然越来越甜,那甜味不是来自于唇舌,而是源自心底。
从她口中听见他的心愿……
她别离开他。他的心愿。
他别离开她。她的心愿。
饕餮不再多问了,她已经得到最安心的答案,再也没有任何字句比这个更能消弭她的惶恐。
酒窝深深,浮现在她泛有粉嫩色泽的双颊间,笑靥像蜜。
然而甜笑没有维持太久,下一刻她就捂着肚腹,唉唉叫疼。
“怎么了?”
“小刀,糟糕了啦……我这次回来找你时,被神月读蓝拦下,他不准我打开时空黑漩,说什么会扰乱天网地网的我也没听懂,他又好难沟通,难怪穷奇都叫他老古板,我已经很努力和他说道理,但他听不进去呀,还处处阻挠我,我好气又好急,气他不让开,着急自己不能快些回到你身边,所以……”后头还有几个字,她说得好含糊。
“所以?”他直觉后头含糊的字句才是重点。
“我……恢复原形,把月读和穷奇吃到肚子里去了……”
“你把一只凶兽和一位神纸吃到肚子里去?!”
“情况危急嘛,我只想得到最简单的方法……”对饕餮而言,“吃”就是她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月读挡着不让他回来找小刀,她一气之下才会动嘴,穷奇是惨遭牵累的无辜者,她一恢复原状,那张大嘴的尺寸她自己也控制不了,穷奇站得离月读太近,才会被她的舌头一扫,跟着下肚去。
虽然她跟穷奇没有太深的感情,但至少四凶里她们两只雌兽还偶尔会聚首,聊聊东聊聊西的,害她对穷奇有一点点歉意。
对于小妖小兽而言,被一口吃掉后,逆行之术一施,牠们仍会随着时光倒转而回到还没被吃的时间,但等级强大的妖兽神佛却不同,他们不受限于时空,千年前、千年后,他们来去自如,正因“时间”对他们不具实质意义,被吞进她肚里后,逆行之术实行多少回,也不会改变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情况。
地府的文武判官如此,浑沌梼桃如此,月读穷奇更是如此。
所以闻磷一族被她吃掉无数次,却在她施咒之后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破坏她和小刀;地府文武判官被她的逆行之咒弄得焦头烂额;月读和穷奇只被她吃掉一次,施咒之后仍是在她肚里作怪。
她弯腰抱住肚子,腹内又被狠踹一脚!月读不会如此粗鲁的动手动脚,出腿的一定是穷奇,那只外貌绝艳逼人,实际上耐心程度等同于零的凶暴猛兽,脾气绝对是四凶中最糟糕的。
“妳真的很敢吃……”也不怕搞坏肚子。“月读和穷奇的法力比妳强,应该会自行脱困吧?”
“……有人传言饕餮肚里活像个迷宫,我自己是不知道啦,但是到目前为止,我吃进嘴里的东西还没有吐出来过。”关于她的传言很多很多,其中哪几项是真、哪几项是假,她也很难证实。
呜,穷奇又在踹了啦,好痛。
饕餮按着被踹疼的地方,用力搓揉。
“肚子很痛吗?”刀屠以为她不舒服。
“不痛,只是想试看看能不能让肠胃动得快些,将他们尽快消化掉。”她很认真地说。
“我比较担心他们会直接从妳胃里开个大洞出来。”毕竟是神与凶兽,岂会甘于被饕餮吃掉消化。
“……我刀枪不入耶。”要开个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否则穷奇早就不客气地做了,还会只抬脚踹吗?
咦?肚里没哈动静,是踹累了吗?还是真的被消化掉了?
穷奇是伤不了她,不过她不确定月读行不行。再怎么说月读是神,不是区区小妖怪,真发起狠来连浑沌都吃过他的亏,况且是不比浑沌强的她……
唔,快消化快消化快消化!
“别揉了。”刀屠按住她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