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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猎鬼人-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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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我让这家人的带头人,取来了族谱和一些家族老人的相片,最后才得知这家人从清朝光绪年间就已经在此定居,历任农民、长工、小地主、大地主、地方名门。
看了那些照片,感觉没有多大的价值,因为那些照片几乎都是民国时期才有的照片,而且基于照相技术等原因,很模糊。也分不出谁是谁。
到是一个带着小毡帽的人,穿着黑布长衫,挽着袖子,从1899年的那张照片到1928年的照片里都出现过,看样子是个仆人,虽然岁数上看上去是在逐渐苍老,却能够分辨出是同一个人,因为下巴都是有点歪。
应该是一个世代为仆,侍奉了好几代的老爷。有他出现的最后一张照片,背后写着民国十六年,也就是1928年。我指着照片问家族里的人这个人是谁,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也许是身份仅仅是个仆人,
能让他一起照相都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仆人就跟当年宫里的太监似的,没有地位,低声下气,所以这就是人的命运不同,吃着同一种米,喝同一种水,却因为际遇与自身的修为,导致完全不同的人生。
当晚住进二楼厢房,我不知道这家人是刻意的还是怎样,房间里的床竟然真的是以前那种古床,我虽然胆大,但是睡这样的床我却是怎么都不能睡着的。
于是夜里一直在玩手机,大约到了夜里2点半的样子,一阵之乎者也、悠悠荡荡的念书声让我听到了。
于是我踢醒我身边睡的很沉的朋友,我俩本来就没脱衣服睡,立马起身,在门边轻轻开了一个缝,朝着楼下张望,却只闻读书声,未见读书鬼,
太师椅上什么都没有,但能够辨别出,那声音确实是从一楼传上来的。我们蹑手蹑脚的打开门,伸头到栏杆边张望,读书声传来,太师椅上依然什么都没有,我感觉念书的声音非常近,近得似乎就在我的脚底下。
想到这里,背上冒起一阵冷汗,地头从地板的缝隙里张望下去,一个青布长衫的老人直挺挺的站在我的正下方,张大了嘴巴,下巴还是歪的,抬头望着我。
我吓得退了几步,靠在柱子上,离开了那个缝隙,也就看不到,继而念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也许是今天玩够了,也就回去了。从歪扭的下巴来看,我几乎就能断定是他,唯一的区别是,这个鬼看上去要老很多。
在目前我们经历的看来,有两个问题是我怎么也没想通的。第一个是如果他是一个仆人,为什么会念书?那时候的仆人能有口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哪来的时间念书呢?
第二个问题是,从之前的遭遇来看,这个鬼似乎根本就知道有人在二楼等着他,
他念书,好像就是故意在引我出去。
想到第二点,我就害怕了。从来都是鬼绕着我们走,这个鬼若是顽皮也就罢了,兴许还藏着一段什么故事,如果要是个对自己的鬼力很有自信的,根本不用害怕我这个年轻人,玩死我都当不了下饭菜。
吓得不轻,于是当晚不敢再睡,硬生生把家族里的另外两个人叫来我们的厢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晚麻将。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我朋友开始拿着照片在古镇里的茶馆中穿梭,渴求能有一两个对这家人比较熟悉的老人,能够给出一点点线索,最后路过古镇里唯一的一处道观,寻到一个老道士。
道士告诉我,他认识照片里的这个人,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60多年的修道,也正是为了这个人。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把自己腾空,交给了这个道士。道士的名讳,我不敢提及,他告诉了我自己修道为此人的原因。
那是1934年的时候,四川各地混战,粮食歉收,很多人也被抓去做了壮丁,凡是有山的地方,就有土匪,那年道人才10岁,是被这家人家的祖宗从缙云山上请来修道的小道童。
至于为何要请他来修道,就要从头说起。1898年的时候,康有为和梁启超发动了戊戌变法,可是最终失败,于是当年一些饱学之士为了躲避清廷的追杀,分散逃亡各地,在那一年,这家人的老爷出门的时候,遇上一个看上去脏兮兮的像讨口子似的乞丐,一把抱住老爷的大腿,一边哭喊,一边求老爷的收留,还号称自己是禹王的后人,是因为变法的失败不得已逃到川东僻地。
说到禹王,这家人也长期自称是禹王的后代,谁都知道大禹治水的故事,而大禹的故乡就是重庆,大禹的夫人叫做涂氏,重庆至今还有一座山是以大禹夫人来命名,几年前在长江里被炸掉的“呼归石”,也正是因为涂氏呼唤夫归的传说得名。
这家人不知道祖上哪个祖先说了句我们是大禹的后人,于是世世代代以禹王子孙自居,甚至在家族最得势的时候,在当地修建了禹王庙。
老爷一听这个人的身世如此可怜,加上他自称禹王后人,于是就收留了他,让他做了家里的仆人。侍奉了几代主人以后,这个仆人开始有了小动作,他因为收到当地一些传教士的教唆,偷偷从老爷的家里偷钱,把钱给传教士,传教士就会给他很多外地的书籍。
于是久而久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爷发现了,巧的是发现的那天,正好是镇上几大望族齐聚的日子,于是老爷觉得在外人面前丢不起这个人,便当众宣布对这个仆人执行家法,那个时候,这个仆人58岁。
我问老道人,他们家的家法是怎么样的一种方式。老道人叹了口气,割舌头,活埋。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过想象当时的那个年代,或许这也是维持一个家族在一片区域内的影响,所采取的一些逼不得已的措施。
道士接着讲,当时活埋了这个仆人以后,那家人边隔三差五的闹点小毛病一类的,今天狗又死了,明天孩子又发烧了,家里人议论纷纷,于是很容易就把话题扯到了那个前不久刚被活埋的仆人,一些女眷开始烧香念佛,甚至有人提出,要挖出仆人的尸体,
进行厚葬,当老爷最终同意挖尸的时候,却发现尸体早已经不见了。
附近有野猪和狼,埋人的地方也有些动物的皮毛和血迹,于是大家猜测,这人是让野兽给拖出来吃掉了。命丧人手,尸入兽口。
这在任何一派的行家来说,都是永不翻身的典型。人说丢命不丢魂,现在连尸首都不完整,如要成鬼,必是恶鬼。
老爷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捐了很多钱,修了一个小小的道观,并从缙云山请来一个道童入观修习,并以此来镇压埋在道观后山的那个冤魂。
眼前的这个老道士,就是当年的小道童。道人显然也是懂得玄术之人,否则他是不可能镇得住的,但是他告诉我,自从重庆解放以后,国内开始了对外来宗教和本土宗教的大肃清,儒释道唯有道家不失本宗的留存。
他60年清修,这个镇上的每一个人他都了如指掌。听到这里,我想我应该开口告诉他,他奉命镇压的那个野鬼,非但没有被镇压住,现在反倒出来吓人了。老道士一听,脸色就变了,
于是他立刻从房里取出木剑铃铛,换上道袍,拉上我就直奔了那家祠堂。
道家的法术有他们自己的玄妙之处,我是旁门左道,对方式方法我不便多说,我只能说他摇铃喊魂后,看样子是喊出了那个仆人,别门派的招数我们也不太方便在场,但是好奇心驱使我躲在门后偷听,却意外听到了道士隔空喊出的一段话。
文绉绉的,但是大意如下:我们认识有60多年了,虽然人鬼殊途,我知道你喜欢读书,我还常常在观里读书给你听,找不到你的尸体,我也在你的旧坟前给你烧了不少典籍,你我虽然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但是多年来我早已把你当作挚友,如果你安身立命,好好修炼,我还和以前一样对你,如果你破了规矩,出来吓人,我就只能把你收走。
说了很多,但大致内容就是这些,而且说了很久,让我感觉好像是他俩人鬼在语言上对峙,我却全然听不到那个鬼的声音。
就这么过来差不多快要1个小时,道士才来敲我们的门。进门时,我注意到他的中指上缠着一圈红绳,道家的手法我多少还是见识过一些,他们炼绳的方式和我们大致相同,不过我们野门野派,不如他们讲究些架势。
看他缠在手上的绳子,我知道他已经说服了这个仆人,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仆人的鬼魂搞不好正站在他的身后,被红线牵着,准备辞别带回道观。
我问道长,已经完了吗。他说是。
然后我问他,需要我们帮你送他上路吗?
道士摇手拒绝了,他说,他会把仆人的鬼魂待会道观,正式问名立牌,终日长香供奉,盼他有一日修成得道,升天为仙。
我不是道家,升天为仙我到是不信。不过我佩服这个道长的心境,也许这才是真的上善若水与世无争,
为了师傅的嘱托,为了别人的一次求助,他竟然将一个承诺苦守了60多年,并打算继续下去。
于是我跟我朋友陪着道长,慢慢走回了道观,这一路上我才惊讶的发现了一个东西,原来从祠堂到道观的路上,每家每户的窗户上都雕上了一些道家的符号,还有八仙过海图,不用说,肯定是这位老道瞒着人干的,想必正是因为害怕仆人回去祸害那家人,故意在沿途的路上弄了些引导他的符号。
于是此时我对他的敬仰油然而生,我觉得,我和我师傅一生度鬼无数,却难得有这样让鬼魂自己回头、自己悟道的胸怀,我们却往往为了解决麻烦而制造一些新的麻烦。
想到此处,我非常惭愧。辞别道长和那家人后,我很久没有回去龙兴古镇,却在2006年年底的时候,听说了老道长去世的消息,由于老道长在镇上虽然少言寡语,一心清修,但是毕竟德高望重,于那个家族也有大恩,2007年的时候,他们号召各方捐资,重建了道观,并收留了一些居士,在观内清修。
两个月之前,我故地重游,却发现什么都变了。原本想要进殿缅怀一下那个曾经在路旁给冤魂指路的道长,却在踏进观门的那一刻被一个自称居士的人上来请我捐钱,而这个人是从观门内的一个小卖部里走出来的。
我瞬间什么都懂了,于是拍下一些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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