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报告连长,全连训练集合完毕,应到九十八人,实到九十六人,公差一名、病号一名。报告人,一排排长王立新,请指示!”
值星排长的报告惊醒了遐思中的陈国生,他稳了稳神,然后正儿八经地迈着标准的步伐来到了队伍前,无言地从头到尾逐个扫视着他的战士。
目光落在了一排的战士身上,不出所料,一些战士正用轻蔑的目光瞧着他,他不禁想起昨晚第一次查夜时,就是一排的战士们议论他是个开后门来的。
现在,他的心里只是暗自有些好笑,这些战士的耳朵也是够长的。也难怪,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嘛。
这时,他简略地讲了几句就开始了日常训练。这天的科目是投弹,一轮一轮地投,一般都在三十、四十米左右。轮到一排投时,几个调皮的战士懒洋洋地随便扔了出去,顶多二十米,里面还有一个面白如玉、两秀眉特别像女人的战士还斜着眼睛瞅着陈国生。
王立新的脸上挂不住了,喝斥道:“好好练!”
陈国生忙挥手制止了王立新,他哈腰拣了一颗手榴弹,微笑着说道:“瞧你们一个个长得膀大腰圆的,没想到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瞧我来给你们创一个纪录吧。”
也不见陈国生咋用劲儿,站在原地,一抡胳膊,手榴弹就远远地落在了操场的另一头!立时引起了一片惊呼声,那几个捣蛋兵也都惊得合不拢嘴,有好事者拉开皮尺一量,六十八米!
陈国生的脸上平静得如一泓秋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战士们一下活跃起来了,都争先恐后地来投,想破陈国生的记录。告别是几个大个子,大约是连吃奶的劲儿也使了出来,可惜,扔得最远的也只有五十多米,比起陈国生的,还差一大截!
中间休息时,陈国生走到一排那个“白面书生”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伙计,要好好练啦,别到时候扔出炸弹炸了自己!”
战士们“哄”地发出了一阵善意的笑声,“白面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时,战士们都围了上来,有的说:“连长,真棒!”有的说:“连长,你咋能甩那么远?”有的还冲他直翘大拇指。
陈国生蹲下说:“当然是练出来的,有谁在娘肚子里就会扔手榴弹?哦,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面书生”搔着后脑勺说:“李剑。”
有个战士在一旁插话道:“他是一班长。”
陈国生故作惊讶地说:“噢,还是班长呢!”
战士们又笑了,他们之间很快就混得烂熟。
第二天实弹射击,战士们起哄要陈国生打两枪,一时惹得别的连的战士也都围了过来。陈国生推不过,就接过一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立着单手举着枪,像打手枪似的,“随手”就是五枪。成绩很快就报了上来,五十环!顿时周围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陈国生顺手把抢扔给了身旁的“白面书生”,搓了两下手,然后笑着对大家说:“你们连长在军校的时候,就是有名的‘三只手’。”
战士们都奇怪了,连一些偎在地上的战士也都纷纷围了过来,用好奇和迷惑的眼光紧紧盯着陈国生。
陈国生乐了乐,说道:“‘三只手’当然不是小偷,是……”他郑重地竖起了食指,“第一,神枪手;”又竖起中指,“第二,投弹能手;”无名指随之而起,“第三,武林高手。”说完,还夸张地做了一个拳击动作。
战士们全明白了,一时都笑得前仰后合。待他们喘过气来后,陈国生又板着面孔说:“我希望你们人人都能成为‘三只手。’”
战士们又乐了。不过,陈国生始料不及的是,“三只手连长”的外号从此就给战士们叫开了。
一天,陈国生正在连部和指导员商量工作,这时,十六岁的通讯员胡新在外面不知跟谁说:“你是找‘三只手连长’吗?”
来人有些奇怪地问:“三只手连长是谁?”
胡新嗔道:“你这个人怎么如此糊涂!大名鼎鼎的三只手连长都不知道?他就是我们的连长。”
“你们连长是陈国生吧?”
“啊,一点不错!”
……
听来人的声音,陈国生一下子明白是张建军来了,就赶紧跳起来,边走边说道:“胡新,在背后说连长什么?”
胡新冲陈国生扮了鬼脸,一溜烟地跑了。
门外,果然是张建军笑咪咪地在外面站着。陈国生跨出门槛,有些吃惊地问:“我的张大政委,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
“嘘,小声点,我现在是一营的营教导员。”
陈国生越来越糊涂了,“我这个二营四连长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也没啥事儿,详情以后再说。”张建军伸过胖嘟嘟的手拉着陈国生,“走,咱们到外面去走走吧。”
二人便到了军营的人工林里漫步谈心。
陈国生倚在一棵松树旁,不解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到一营的?”
“已经二十多天了。”
陈国生懊恼地一拍后脑勺,“瞧我!这些时候光顾训练,就不知道去一营看看。李静也跟来了吧?”
“别提她了,今天找你来,就是因为她!这些天她是天天闹着要离婚,真没办法,我想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陈国生乐了,“你就这么怕她?”
“妻管严,也没啥不好的……别开玩笑了!我的假已经请了,十五天,我的打算是借这个机会到王平家去去,料她也找不着!”
没等他说完,陈国生已经喘不过气来了,他不住地捂着肚子,“妈呀,哈哈,我这就去请假,跟你一块儿去!”
有前师政委的陪同,请假很容易就批了。陈国生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来到了一营部。张建军也正在张罗着什么,陈国生进去的时候,他连头也没抬,“军功章带来了吗?”
陈国生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张建军的对面,不解地问:“带来了,你要这干什么?”
“你不是常常遗憾王平没被评功吗?我现在正忙着给他评一等功呢!”
陈国生吓了一跳,“一等功要军部才有权批!”
“哎呀,你也太傻了!咱们不会伪造吗?瞧,证明书我已搞好了,再把你的一等功勋章拿来,就天衣无缝了。”
“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能哄住王平的二老,能让他们得些安慰就够了。瞧,我还搞了五百元的抚恤金。”
“李静乐意?”
“你放心,这是我的私房钱,再老实的男人也会对他媳妇玩点花样。”
“该死!要让李静听见了,非痛痛快快地赏你一顿鸡毛掸不可!”
“老天保佑,她后天才能来这儿。”
张建军码好他仿造的证明书,小心地塞进皮包里。
陈国生有些不放心地问:“不会露马脚吧?”
“不会的,现在到处都在平反昭雪、摘右派帽子,量两个乡下老人也识不破!再说这在大红印章可是百分之百的真货。”
两人收拾好东西,刚刚走出营门,张建军突然一把把陈国生拖了回来,掩在门后。
陈国生糊里糊涂地盯着他。
“不好,我的老婆来了!”
陈国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果然那个娇娜妩媚的文工团女演员正在向几个战士打听什么,还不时指指他们这边。张建军平时师政委的威严这时全抛到九霄云外,肥白的双下巴直打哆嗦,“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陈国生当机立断,“快,咱们翻后围墙走!”
两人立刻掉回头飞也似地奔向围墙,陈国生先让张建军踏在自己身上翻过去,可张建军身材太肥胖了,穿得又多,好半天才笨拙地翻到了那边。此刻,陈国生的眼角已瞥见那女人走进了营房东张西望的。事不宜迟,陈国生也不管张建军能不能接着,就一古脑地将大大小小的包都统统扔了过去,“蹭”,一个漂亮的腾越翻身而过,然后马不停蹄地向车站奔去。
上了火车,张建军这才喘了一口气,就掏出一条手绢擦着脸上的汗珠。
陈国生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今天一个女人把咱们两个男子汉撵得鸡飞狗跳的,我看她挺温柔的样子,怎么……?”
“嗨!她在外人面前总是那付静娴的样子,要是碰上我一个……”
车身颤动了一下,火车开了!
张建军如释重负地歪在了靠背上,闭目养神。
陈国生推了推他,“别睡,你还没说你是怎么从师政委降到营教导员的,到底出了啥事?”
“唔,原因很简单,工作能力不行,跟不上形势。”
陈国生摇摇头,“不对,不对,跟我卖什么关子!”
张建军一笑,坐起来小声说:“这儿人多,不好说。”等下了火车,转过汽车,开始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时,他才说道:“四人帮垮台后,有些老家伙陆陆续续地又上来了。在文化大革命中我批过他们,现在他们有权了,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鸡蛋里头挑骨头,诚心找碴整我。与其在师部受窝囊气,还不如到基层去痛痛快快地干一场,一切从头开始。”
“按定义,我属于‘三种人’,弄不好一搂到底,蹲大牢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我就自己写了份辞职书,先入为主,主动检讨过错。那些老家伙也太沉不住气了,大概觉得降了我三四级也够本了。这样一来,他们以后再整我,可就没理由了。”张建军很得意地冲陈国生眨了眼睛。陈国生扔掉了手上的烟屁股,说:“这些你同你夫人讲了没有?”
张建军丧气地说:“跟她讲也没用,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形势发生了这么大变化,她还懵然不知,只晓得跟我闹离婚,划清界限。”
陈国生有些担心地问:“你在文化大革命中没干啥坏事吧?”
张建军冲他一瞪眼,气冲冲地说:“哼,我认为我是无辜的!我批他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