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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不迭,是个女的!
陈国生忙说:“快穿好衣服,起来吧。”
那女的带着哭腔说:“衣服找不着了。”
陈国生蹲下身,在地下细细地摸了一遍,只摸到了一些衣服的碎片。
听着姑娘嘤嘤的哭声,陈国生不由大窘!他手足无措,又不敢去扶,右手也急得乱摆着,突然一下触到了左手提的木箱上。
“有了。”陈国生赶忙摸出箱子里仅剩的一套较干净一点的衣服,“给,先将我的衣服穿上吧……不是我身上的,是箱子里面新的。”
那姑娘默默地接过衣服穿上了。
待她穿好衣服,陈国生赶紧扯住她的手,“快走吧。”姑娘顺从地跟着陈国生,小手还紧紧攥着陈国生的手,好像生怕他飞走了似的。胡同快走完时,姑娘有些担心地说:“他们不会追上来吧?”
陈国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你来得太及时了,简直像从天上飞来的!他们不会追上来吧?”
陈国生自信地晃了晃拳头,“不怕,这一拳头就足以让他们躺上个三五天起不来!”
何止是起不来!后来才知道,那四个歹徒,一个当场死亡,一个肋骨被打断了两根,还有两个脑震荡!
停了一会儿,陈国生又问:“这次欺负你的歹徒一共有几人?”
“好像有四个。”
“那还慌什么!慢些走,我先送你回家,明天咱们再去报案。”
紧张一过,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起来。此时,陈国生心里不觉暗自有几分得意──落脚地算是找着了,到了她家,先把肚子打发了再说!
出了胡同口,陈国生借着路灯微弱的灯光瞥了姑娘一眼。尽管处在朦胧中,但仍看得出她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不过穿着他的衣服却显得有几分滑稽──衣服太肥大了,裤脚往上挽了两圈还掉在脚跟下。
不过姑娘的身材不算矮,至少有一米六五 ,此刻她依然像一个受了惊的孩子偎在陈国生身边,如黑漆般的星眸四处乱转着,好像生怕又有什么歹徒来抢她似的。
陈国生有些不好意思了,以前和黎芳也极少这样挨近过。陈国生的胳膊不觉往外搡了一下。
姑娘惊住了,也松开了陈国生,并抬头打量起陈国生来了。待她看清了陈国生的脸面后,不觉低声惊叫了一声。
陈国生微笑着一摊右手,“我的模样不太雅观吧?跟电影里相比,倒有几分像坏蛋,是不是?”
危险过去了,姑娘的心情也平静了,她随口笑着说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要不是你,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你别感谢太早了,我可是要混你的饭吃哩。”
这句话把姑娘给逗乐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话?我可是快给吓死了!”
陈国生一得意,老脾气又犯了,“就是刀搁在脖子上,我也能打三声哈哈……”
还没等陈国生牛皮吹完,姑娘已在敲一个小院的门:“爸、妈,快开门,我回来了!”
里面“蹭蹭”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简直可以让全中国的人都听得见的妇人声音响了起来:“我的天嘞,你总算回来了!”
姑娘小声对陈国生说:“这是我妈妈。”
门开了,出来了四个人,有的喊“姐姐”,有的喊“小芳啊”,她的母亲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家里等你等到了现在!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啊?”
陈国生的心一动,她也叫“芳”!
小芳“嘘”了一口说:“进屋再说。”她回头招呼了陈国生一声,陈国生低着头,一声不吭,就跟着他们进了屋。他可是连吃饭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们一家五个人全顾着说话,结果把陈国生给忘在了一边,陈国生也不恼,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地呷着──免得饥火更盛。
小英话说了一半,歇口气时,到底发觉了身旁的陈国生,就忙说:“妈妈,我们还没吃饭呢,快做点吃的吧。”
她妈妈应了声,回头抱歉地对陈国生说:“瞧我光顾跟女儿说话了,今天的事儿可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是。”
“这没什么,应该做的。”陈国生心里不觉狂喜起来──他总算等来了这句话!等人家做完了一锅面条端出来后,一眨眼功夫,就被陈国生一个人吃得一干二净!
下部 第二节
(更新时间:2003…5…7 0:11:00 本章字数:3514)
第二天,陈国生辞别了小芳家,带着他们全家人的千恩万谢走出了房门。小芳换了件新衣服一直把陈国生送了好远好远。这时,陈国生转过身来,想仔细打量她一下──只见灿烂的朝阳之中,她娇俏的身材配上合体的套装,很像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她身后晃着的阳光给她的轮廓照出了一圈光晕,使得她整个身子都明亮起来了。从这边看过去,非得眯缝着眼睛才行。
“少女。”陈国生的脑海里不觉泛出了这两个字眼。是的,她还相当年轻,顶多不过16岁吧,而且,看样子还是一个学生。
“你多大了?”
“我、我16岁了。”
“你还在上学吧?”
“是的,正在上高二……糟糕!”小芳抬头看见旁边商店里的一个大吊钟,发现离上课时间只有几分钟了,不觉惊呼了一声,随即她就调皮地朝陈国生吐了吐舌头,“再见!”
“再见。”
陈国生穿的是小芳父亲的衣服,显得有些滑稽,但现在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总比没有的好吧。
为了避开人眼,陈国生尽拣一些偏僻的小道走,从一个侧门蹩进了水泥厂。厂的样子与以前的相比没啥变化。如果说有的话,就是墙上多了幅标语:“英明领袖华主席一举粉碎‘四人帮’。”再细心看,里面还隐隐约约藏着一幅标语:“无限忠于毛主席,无限敬爱毛主席。”
陈国生无心与此,他直奔老厂长的家里去。老厂长是陈国生记忆中最亲切的人,自从父母双亡后,陈国生就在杨厂长家寄住过五年。后来他在学校住,每月杨厂长都要亲自送来粮米、钱之类的。那几年每年过年,陈国生都是到他家去过的。
即使到了高中,陈国生已完全自立后,杨厂长也时时来看他。在他幼小的心里,杨厂长就是党。
十多年没见面了,陈国生的心激烈地跳着,杨厂长又添了白发没有?他家的小虎子长成了什么样子?
原先斑驳的绿苹果色大门,现在已漆成了平平整整的暗红色,陈国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叩了两下门。
“吱呀”,门开了,陈国生满含着希望的眼睛投了过去,“杨叔叔”已滚在了舌尖。这时,一个脸色苍白、高挑个、瘦弱得风一吹就可倒的年轻人开了门,他惊讶地注视着陈国生,满面狐疑,“你是……”
袖口、裤脚都已吊起,陈国生自信年轻人对他的衣服并不惊讶,“请问杨叔叔可住这儿?”
“谁?”
“就是以前的杨厂长。”
“是的,不过,他已经……过世了。你进来吧。”
“什么?”陈国生的心蓦然落进了无底的深渊,他跌跌撞撞地跟进了屋,声音也有些发涩了,“他过世了?是怎么……?”
“病死的!你有什么事吗?”
陈国生缓缓抬起头,紧紧盯着年轻人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小虎子吧?”
年轻人有些诧异,“你是谁?”
“我是陈国生啊!”
“陈国生?”年轻人茫然地摇了摇头,陈国生只得叹了口气。唉,人家四五岁时,他就离开杨家去读高中了,当然记不起。
“余阿姨还好吧?”
“还好!”年轻人找了把椅子径自坐下,又独自翻开一本书看了起来。
陈国生只好硬着头皮又问:“余阿姨现在在哪里?”
“上班去了。”
陈国生抱着脑袋,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杨叔叔那和蔼可亲的面孔不觉又跳出了脑海──“公家是谁呀?”小时候的陈国生有回看见“要爱护公家的东西”的标语,但陈国生不明白公家的意思。
杨叔叔抱起陈国生认真地说:“公家就是大家的意思,你呀、我呀,都算。”
“哦,我明白了,那你就是公家罗?”
杨叔叔哈哈大笑:“不能这样说!我只是公家中的一员,我可以代表公家,但我却不是公家,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现在陈国生长大了,也明白公家是啥意思了,但杨叔叔却不在了!
不知坐了多久,一个女人无所顾忌的大笑打断了陈国生的遐想,陈国生忙起身朝门口望去。
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中年男人出现了,男的只觉得眼熟,但记不起是谁,女的脸上已爬上了一些细细的鱼尾纹,昔日的俏丽依稀可见。陈国生听声音,认出了她就是余阿姨。
年轻人迎了上去,“妈妈,有人找你。”他用手中的笔指了指陈国生,又回去看他的书了。
陈国生忙伸出双手与那男人握了握手,然后强装微笑地对那中年女人说:“余阿姨,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国生啊。”
余阿姨有些做作地高高抬起右臂又重重落下,“哎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国生啊!虎子,快过来叫你国生哥,瞧这孩子,也不知道给客人倒杯茶!”
年轻人颇不情愿地放下书本来给陈国生倒茶,陈国生忙摇了摇手,“不用不用,让他看书吧。”
三人坐下后,陈国生和余阿姨聊了几句往事,余阿姨问道:“你怎么不在部队里呆了?反而搞成了这副样子?”
陈国生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言难尽啦,今天我到这儿,想先找一份工作做做,暂时安下身后再说别的。”
余阿姨豪爽地说:“找个工作有何难?这个余阿姨包了!”接着她又冲那男人努了努嘴,“他就是胡书记,你先和他谈谈吧。”
胡书记矜持地笑了笑,陈国生习惯地去掏口袋,准备敬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