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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刊上的吸血鬼题材顿时全部换成了对伯爵夫人的谴责,随着案件终结、游街示众,事情终于偃旗息鼓了。
然而黛丝特总有些心神不宁,她隐隐的有种直觉,事情还有蹊跷。她在塞杰特堡外驻足片刻,那巨大的城墙和阴森的主塔,看起来也活像一座幽暗、潮湿的大型监狱。
走进去,伯爵夫人豪华的房间内如今生满了蛆虫。而她浑身污秽,首如飞蓬,神色灰暗。
黛丝特问她好,巴托里迟钝地转动头发稀疏的脑袋,眼睛混浊无光。好久才把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她一脸木然,似乎对陌生人突然出现并不感到惊异或害怕。
黛丝特柔声道:“夫人,你怎会产生要把少女的血用来沐浴和饮用这么离奇的念头呢?”
“报上不是说了,我是个天生的毒妇、恶妇。”她疯狂地笑了起来,语声磔磔如枭,“我无恶不作。”
黛丝特温言鼓励道:“人之初,性本善,你不见得天生就想得到要喝人血的,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她恶狠狠地斥骂了一句,扭回头不再说话。
但她已经许久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话了,那些侍卫从不听她的胡言乱语,无论送饭、送物,总是把东西搁下就走,都害怕听她无穷无尽的诅咒、谩骂。所以她到底又把头转了回来。
黛丝特给她看手中的东西:水盆,毛巾,香粉,小圆镜。都是寻常物什,伯爵夫人的眼中却射出了狂热的光芒。久违了的东西!她爱慕虚荣的天性又在召唤,伸出污秽的手就去够。
黛丝特轻轻巧巧地移开了。“夫人,请先回答问题。”
她歪着头上下打量起黛丝特来。“哦,你就是证人席上突然出现的小妮子!我几时抓获过你?”
“没有。但你的的确确谋害了三百多条人命!”伯爵夫人为她的正义目光所慑,终于低下脑袋。
“好吧。你想知道些什么?别以为你带来这些女人用的小玩艺就能够收服夫人我,事实是,我已经好久没有人可以说话啦。”伯爵夫人坐下了,仿佛终于有点清醒了。
“你自称吸血鬼,这个古怪念头怎会无缘无故跑到你的脑袋中去的呢?”
“哈,你这没有见识的小丫头,谁说世上没有吸血鬼?我就亲眼见过。”
“哦?”黛丝特没来由一阵紧张。她见过谁?
“在我家城堡附近的树林里,我见过一个美艳的女孩子,皮肤晶莹剔透、吹弹得破。”
伯爵夫人陷入了回忆,茫茫然停顿了一会儿。
“她告诉我,‘人血就是最好的滋补品,不但可以美容,更可延年益寿。’同时她逮住了我的一个女仆,当着我的面把她的脖子拧歪了,吸干了她的血。”
“啊?”黛丝特惊讶了。
“我吓晕了过去。醒来时,她正在我的身边照顾我。她柔声细语地告诉我血液所能带来的好处,能使人貌美如花、青春永驻。慢慢的,我不再害怕,甚至和她一起享用起鲜血来了。”
“所以你们捉来了这么多女孩子?”
“是啊。十多个女佣人很快就完了,她建议我说,您是一个伯爵夫人啊,附近的庄稼收成、一草一木固然是你的,那些农夫和女孩不也是您的财产吗?”
“但你为什么要虐待她们呢?”
“这……我也不知道。很多做法我也是在法庭上第一次见到呢。”
“你为什么不反驳?”
“铁证如山,说了也没人信的。再说我罪恶滔天,多一条少一条又有什么分别呢?”
“可是,你的招供中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个……吸血鬼啊。为什么?”
“她是我的朋友,我的心腹。再说我也答应过不牵连她的。”
“夫人,她叫什么名字?”黛丝特声音有点发颤。
她固执地闭上了嘴。
黛丝特从她心里感应了一下,那模糊的俏丽人影有一头美丽的红发。
回到西司廷之后黛丝特对众人道,“看来她是受到了唆使,就饶她不死吧,别去找她麻烦了。”
巴托里伯爵夫人在死城内煎熬着,一直活到了七十岁。她死后,塞杰特城堡也跟着荒芜了,这块受了诅咒的不祥之地,世世代代让人指指点点。然而由她引发的吸血鬼传闻还是经久不息,民间开始流行起了德库拉、卡蜜拉等让人不寒而栗的故事。谁家的孩子淘气,父母只要一说起他们,孩子就乖乖听话,不敢到处乱跑了。
但那吸血鬼又会是谁呢?黛丝特常在心中自忖。
平静如水的日子又往前推进了八十多年,黛丝特在艺术和心灵的天地中尽情翱翔,更获安宁。但同时,她也时刻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总觉那潭水并没干枯,还在某个莫测的地方不怀好意地酝酿着气泡。
1692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在历史上留下了最为歇斯底里、荒诞离奇的一章。这宗耸人听闻的案件,波及面如此之广,然而源起却又如此之微。
事情发生在萨勒姆村庄,那里群居着古板守旧的清教徒。村里的少女都被教养成目不斜视的端庄淑女,整日劳作、念书、合唱圣歌,又长又大的黑袍没日没夜地罩在她们年轻的酮体之上。从没有人告诉过她们,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像她们一样的女孩,过的是完全不同的生活……萨勒姆村庄的韶龄和老年,却是完全没有区别的。
然而,有一天,帕里斯牧师听见了一阵歌声。
最初的三四秒里,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这个教区的负责牧师,对于居民们的虔诚恭谨、守礼自持一向深感自豪。
压抑着的笑声还是一阵阵传来。好吧,去看个究竟。他蹒跚着改变了路线,往小树林里走去。他用镶着金边的圣经拨开了树叶,往里一看,血顿时涌上了他的脑门。
她们在跳舞!
他顿感天旋地转。那些个女孩子在树林里纵情狂舞!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简直伤风败俗。
他对着手中的圣经连说罪过,是他,在村庄良好的风气下放松了提防,以至于发生了这样不堪的事情。
怀疑自己看走了眼的惊异过去之后,他心中的怒火蓬勃地燃烧了起来,他当即以超越他年龄的敏捷冲了出去,站在了那天然舞池的中央。
女孩们一时噤若寒蝉。
“看看你们,成何体统!”他擎着那本圣经居高临下地批判她们。果然,她们身上都是紧身衣衫,那些宽大的黑袍正在不远处的小树上摇摇晃晃。
帕里斯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正在此时,他发现了有人低垂着头,只往人身后躲藏,便一把将她揪了出来。他大惊失色,是贝蒂!他自己的女儿!边上还有他的侄女艾比盖尔。
他一松手,贝蒂就跌坐到了地上。
贝蒂一夜没睡,她跪在地上,一遍遍对帕里斯招供着一切。
为什么要去跳舞?
因为耐不住清教徒的教规。
你为什么要参加?
因为……几乎所有的少女都参加了,艾比盖尔也去了。
没完没了的审讯一连持续了三个晚上。贝蒂终于到达了极限,完全招供了。
有一个美艳的少女,深夜脱光了衣服,在河中,在树林里,跳出了各种香艳的舞蹈。她一个人在那里自娱自乐,丝毫不知树叶背后那些偷窥的眼睛。
女孩们偷看之后,面红耳赤有点讪讪,也在同伴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兴奋表情,彼此都感到有些羞耻。然而,渐渐地,她们开始心照不宣地守候在那里,看了她一回又一回,那女子真美啊。
有一天,如同她神秘出现一样,她又离奇失踪了,而且再也没有出现过。
女孩们大失所望,短暂的快乐时光悄然而逝,又要回到萨勒姆死水一样的刻板生活中去了。只听有人说道,“不如……我们自己来跳吧。”
一片沉默。所有的女孩都被这个大胆建议惊得一时不能呼吸,然而她们的眼神却传递着一束束兴奋、应和的光芒。
终于她们开始跳起舞来了,不可阻挡的青春热情在树林间自由洋溢着。
起初动作还是扭捏的,渐渐地越来越随意奔放。她们甚至把厚重的外袍也脱了,成日念诵着基督圣母的矜持口唇中难以抑制地冒出了欢快的笑声……
直到那一天给帕里斯撞见了。
“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
帕里斯也问过其他女孩,所说都是如此,不过仿效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是谁?”
“是个陌生的异乡人,我们从没有见过她。”
帕里斯威吓道,“你们决不可以照实说。真相反而是没人信的。必须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来。”这些天里他为了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几乎伤透了脑筋,本来女孩子跳跳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在这个村庄里,风气陈旧闭塞,清教徒的教规又极其严苛,跳舞在他们看来是罪大恶极、有伤风化的。他身为这里的负责牧师,这件事简直是他的一个天大的笑柄,更加不妙的是,连自己的女儿也参与了这次不伦的聚会。怎么办呢?
这时贝蒂染上了病,她一连几日受到审讯逼供没有好好休息,又被父亲严厉斥骂,受了惊吓而卧床不起。这场高烧非常厉害,整日谵言呓语道:“我没有跳舞……我没有跳舞!”村民们都谣传她是中了邪了。
中了邪了?帕里斯不但不为贝蒂的病情发愁,反而露出了微笑!是的,她正是中了邪了!
这一下帕里斯的财富、名声和他在教区中的地位总算保住了。
帕里斯牧师不请医生,而是从城里请来了驱巫牧师黑尔,同时上报到总督丹福思处,宣称萨勒姆村庄闹起邪鬼来了。帕里斯一向擅长并喜爱制造鬼怪,这能让教民恐惧,从而对上帝和他更感敬畏。更令他喜出望外的是,没想到总督还是一个极其认真的人,他亲自领军,设立了萨勒姆的“审巫法庭”,从此开始了漫长的“捉巫运动”。
那些少女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为了几个随意的舞步,竟然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祸事,现在还成立了专门的“审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