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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觉。马台吉背靠着墙,生怕自己又要倒下。
老师兴奋的指着那条瞎狗,大声说道:“寺庙的和尚告诉我的,说不用天天躲在外面,弄一条瞎了眼睛的狗守住大门就行了。我想也是,万一这几天有谁来叫我喝酒,而我又不在,那不是可惜了!”私塾隔壁的寺庙虽然已经颓败,但是偶尔还是有游方的和尚来借住。估计老师是在路上碰到了某个和尚,然后不知在哪位酒友家里醉了一晚,又借了一条瞎狗来。
“为什么要用瞎狗?”马台吉问道。
“狗司夜,鸡司晨。狗本身属阴,和鬼怪的阴寒之气完全相同。所以它能见鬼知煞。只要那个狐狸精来,它就会狂叫。”老师将狗拴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朝马台吉走来。
“那为什么偏偏要瞎狗?瞎了不是看不到吗?”马台吉问道。
老师笑道:“用眼睛看哪里能看出来?狐狸精会化成人形来蒙骗眼睛。它是用鼻子闻的。那和尚说,眼睛虽然可以看见东西,但是也会迷惑内心,上当受骗。要知道,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你读书可要记住了,书上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是呢,老师告诉你,尽信书,不如无书。”
马台吉连连点头。
老师继续说道:“狗的眼睛瞎了,注意力都集中在鼻子上,它的嗅觉就更加灵敏。”
马台吉有点慌,问道:“就算它能嗅到狐狸精,也没有办法对付狐狸精啊。难道它还能像咬人一样咬狐狸精不成?”
老师走到马台吉跟前,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像喝多了酒后拍门一样,说道:“哎!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连吕洞宾仙人都敢咬,还不敢咬一个狐狸精?”
“是是是。”
老师走进了屋,翘着腿坐下,慢悠悠问道:“你昨晚没有听见什么响动吧?”
马台吉知道老师的意思,回答道:“没有。我睡得挺好。”
老师坐看右看,又蹲下身在地上瞄了瞄,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猜那狐狸精也不会来骚扰你。现在是狐狸换毛的季节,如果它来过了,肯定会在这里留下毛。”
马台吉心里咯噔一下。
、狐狸精的痣
“显然它没有来过。”老师皱了皱眉头。
“没有来过?”马台吉不禁大声问道。
老师斜睨了马台吉一眼,问道:“怎么了?看你这样子,还盼着它来不成?”
马台吉自知失言,急忙闭嘴。
老师挠挠头,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只狐狸精不记仇?或者……是不是跑到别人家里去了?”他去窗台、台阶、门缝、床边仔细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一根狐狸毛。
马台吉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他既希望老师找不到狐狸毛,从而不会让昨晚的事情有泄漏的风险,又希望老师找到遗落的狐狸毛,从而证实昨晚发生的事情不是虚无的南柯一梦。
梦和现实,很多时候会因为某一件小小的东西,颠倒虚幻与真实的位置。
门外,拴在小桃树上的瞎狗已经懒懒的躺下了。
“其实啊,狐狸精即使化成人形,也是可以认出来的。”老师一边朝太师椅走,一边还到处瞄,“但是很多没有提防的人特别容易被狐狸精骗过去。”
马台吉忍不住问道:“化成人形也可以认出来?真的吗?”
老师坐下,仰着头,闭上了眼睛。说不清他是因为没有找到狐狸毛而放心了,还是更加担心了。
“嗯。”老师哼出一声。
“怎么认?”
“它呀,脸又小又尖,就是我们俗称的瓜子脸。举手投足之间皆有媚气。不能长时间晒太阳。由于狐狸天生有异味,所以修炼成人后,会十分在意体味,一般来说,体味很香,尤其是四肢末端部分,但是香得很假,那种香味与普通女子佩戴的香囊味不同。”老师还是闭着眼睛,仰着头,像是对着房梁说话。
“怎么不同呢?”马台吉回想了一下昨晚,隐隐约约似乎是闻到了一股香味。但是他平时很少接触佩戴香囊的女子,无法分辨普通与不普通。
“你年龄还小,说了你也不懂。”老师摆摆手。“说你能分辨的吧。狐狸精的痣是泄露本性的一大软肋。”
“痣?”
“是的。狐狸精拥有人形时,特定的位置会有痣。狐狸精的人身上有三个痣,不管是男狐狸精还是女狐狸精,在身体的右边,锁骨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痣。右边背部,与前方那个痣对称的地方,有一个稍微小一些的痣。还有一个最隐蔽的痣,在右边胳肢窝那里。总的来看,三个痣大概成一个等边的三角形,一般来说,有这个特征,八九成是狐狸精。再结合前面的特征,你就容易分辨多了。”
马台吉努力回想昨晚的情景,可是他是吹灭灯盏之后跟她亲热的。马台吉做了个深呼吸,说道:“如果下次碰到她,我会注意的。”
老师笑了,说道:“其实我还是白说了。狐狸精既然变成了人形,肯定是穿着衣服的,它怎么会随便脱下衣服让你看它是不是有痣呢?”
、黑色的油纸伞
“说的也是。”马台吉言不由衷。
老师不再说话,不一会儿,竟然打起轻微的呼噜。
傍晚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马台吉坐在门前的石墩上,伸手去接从屋檐流下的水。
那条狗愣愣的站在桃树底下,似乎在倾听雨声。雨实在小,居然不能透过桃树,绕树根一圈的泥土还是干燥的。
老师走了出来,对马台吉说道:“我要出去一趟,晚上可能不回来。如果雨下大了,你就把那狗牵进来。”
“您要出去?”马台吉将湿漉漉的手在衣襟上擦拭。
“嗯。我突然记起,今天是某个朋友的生日,我得去找他喝酒。”说完,老师撑起一把黑色油纸伞,往雨里走去。
马台吉看着蘑菇一样的老师渐渐走远,心里一阵狂喜。甭管是害怕,还是真有事,只要老师不在就好。
天色还没有暗下来,马台吉就将门关上,将灯盏点上,然后听着漏壶嘀嗒嘀嗒的滴水声。那声音简直比老师弹奏的古筝还要动听。
马台吉拨灯芯拨得手麻了,听滴水声听得耳朵木了,终于忍不住在书桌上趴下了……
“嘿,你怎么睡了?你不是想看我的痣吗?”
他的脑袋刚刚埋下去,就听见女孩的声音响起。
他感觉眼皮很沉很沉,即使抬起了头,也无法完全睁开眼睛。因此,对面女孩的影子有些模糊,似乎离他很近,又似乎离他很远。
“痣?”他感觉嗓子很难发出声来。难道是接了屋檐的雨水,着凉了?他这么一想,果然感觉到手脚冰冷。
“是呀。你的老师说了,狐狸精是有痣的。你忘记了?”女孩的笑容也很模糊。
“哦……”他想站起来,可是身子像钉在椅子上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他本想多说几句话,但是嗓子发声实在艰难。在他与女孩之间,有一颗跳跃的红豆。那是灯盏的火焰。火焰上方蒸腾的热气,更加虚化了女孩的脸。
女孩穿着红色的衣服,红底上有弯弯曲曲的花纹。他看不清那花纹是什么形状的。
女孩开始解脖子上的第一颗纽扣。
马台吉咽下一口口水,他的喉咙像被烘烤着一样干疼。
第一颗纽扣松开,一片白皙的雪地跳跃出来。
“不……”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发出一声。
女孩又解开第二颗纽扣,然后将衣领往右边斜拉,漂亮的锁骨像被雪地掩埋的一棵小松树,几乎要撑破肌肤弹起来。
上面一颗非常显眼的黑痣。
“你……”马台吉艰难的说道。
黑痣上长出一根黄色的毛来。很快,雪白的肌肤上也长出一层的黄毛。马台吉朝她脸上看去,漂亮的脸蛋不见了,只见她双颊消瘦如狐,颧骨突起,嘴唇外翻,牙齿暴出,嘴角流出一长串涎水。
、扑棱的窗纸
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马台吉一惊,狐狸精如烟一般消散,灯盏也熄灭了,眼前一片漆黑。他的手臂麻酥酥的。脑袋像灌了铅似的,几乎要陷入桌子里面去。他费力地抬起头来,看着微微摇摆的灯火,听着被风吹得扑棱扑棱响的窗纸,这才知道刚才不过是做了一个梦。
“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
他侧头看了看漏壶,刻度已经超过子时了。
他急忙起身去开门,差点将椅子绊倒。
打开门来,果然是心中期盼的熟悉的身影。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黑咕隆咚,就连门前的小桃树都隐匿在这一片黑暗之中。
“咦?那瞎狗怎么也不叫唤一声?”马台吉喃喃自语。
女孩莞尔,掩嘴道:“那狗是你胆小的老师借来的吧?”
马台吉正为失言而尴尬,听她这么一说,反而觉得没什么。他点点头,将她让进屋里。女孩反常的迟疑了一下,然后抬步进了屋。马台吉返身关门的时候,还伸长了脖子朝黑暗深处去看。那狗仿佛被黑夜溶化了一般,别说狂吠,连个发牢骚的哼声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狗?外面啥也看不见。”马台吉询问道。
“哦。我大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臭味,所以猜想这附近是有一条狗的。”女孩靠窗坐下,小心翼翼地将灯芯上的灯花拈去。
灯芯烧过后,灰烬仍旧在灯芯上,红热状态下的灰烬在火焰中如同花朵。而女孩仿佛一位漫不经心的摘花人。
马台吉突然想起“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的诗句来。
女孩拈掉了灯花,一边摩挲着烤热的手指,一边说道:“狗是秽气最重的动物。鬼怕狗血,其实怕的不是狗,而是它血里的秽气。”
“哦。”马台吉根本没有用心去听她说的话。他的心思集中在门栓上。今晚的门栓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拴也拴不好。
女孩盯着灯火,说道:“拴不好就别拴了吧。反正我呆会就要走。”
马台吉双手一乱,“啪”,门竟然拴好了。
“你……就要走?”马台吉面对门栓,背对着她。
女孩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是啊。”
马台吉等着她继续说,可是她又沉默了。风停了。窗纸不响了。灯火也不再跳动。书桌也沉默了,床也沉默了,纸墨笔砚也沉默了,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可是她没有。她的眼神瞬间凝固了一般盯着同样凝固了一般的灯火。
“为什么?”马台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