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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想听他讲讲毒蛇的区别,可惜我忽然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只得打断他道:“我们好像已经走过了刚才停下的地方了。”
他也恍然大悟似的,站住了四下看看,才道:“是啊。啊?糟了!马不见了!”
第十八章 同病相怜
连马带鞍辔缰绳,不见得干干净净。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被人牵走了。
王二暴跳如雷:“什么牵走了?根本就是偷走了!”
我却不以为然:“牵走路边一匹无主之马,怎么算得上是偷呢?就算是我自己看见,也许也会忍不住这么做的,算了,也许那人也会好好对它的。”
王二却不甘道:“你不是第一杀手吗?应该也懂得追踪的啊,干吗不去把马追回来?”
我笑道:“若是我把工夫都用在这样的事情上,又如何能成为第一杀手呢?”
王二想了想,居然深以为是。这人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觉得很有道理,实在增加了我不少的自信。
可没有了马,路程就变得艰辛而漫长起来,走了不多一会儿,我就觉得又渴又饿又热又乏,再想想还要这样走上不知道多久,以及这样长途跋涉的简直莫名其妙的原因,心情就更郁闷了。王二却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行脚生涯,一直在说啊说啊说啊说,兴致勃勃,毫无倦意……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他道:“哎,你累不累?”
这人却完全没听出我话外之音,摇摇头道:“不累。就说那次我捉到一条竹叶青吧……”
我只好再度打断他道:“我累了。”
他这才醒悟过来,挠了挠头道:“呵呀,对不住,嗯,不过下次你就直接说嘛,我这个人,呵呵……咱们到路边歇一会吧,我身上有水,还有干粮。”
说他笨,其实好像也不是,至少还懂得举一反三,但我很怀疑他是否明白“举一反三”的意思,所以还是把这句夸奖放回了肚里,朝他笑笑,就朝路边的树下走去。
红日高悬,树下的凉荫显得格外可爱。
一壶清水,几块干饼,微风拂面,汗珠渐干……忽然觉得很幸福。
原来幸福也可以这么简单地得到,真是不可思议。
王二也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终于忍不住笑道:“哎,聂小无,你真的是聂小无吗?”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还要问多少遍呢?”
王二不好意思地道:“那你们杀手是不是都像传说中一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从来没有这么辛苦地顶着日头在路上走过?”
我笑道:“后半句是对的,因为杀手要最大限度地保存体力,以保证任务的执行或随时应对意外情况;前半句是假的,不然我干吗还要顶着日头在路上走呢?”
王二小心翼翼地道:“可你不是第一杀手吗?应该挣很多钱才是啊……你的钱呢?”
我若告诉他,从生下来到现在,别说金子,我总共见过的银子也还不到半秤,他肯定不会相信。
我若为了让他相信,把我从生下来到现在的经历跟他讲一遍,他肯定就更要怀疑了。
我若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有说谎,再把我爹的故事跟他讲一遍……那天就黑了。
而且他也只会认为我只是个连故事也编不圆的落魄杀手,再次拒绝跟我同路。
我已经没有了马,如果再没有了人给我清水和大饼,并不停地跟我讲捉蛇的故事,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毅力撑到少林寺去。
何况上述故事我自己想起来有时候也觉得不像是真的。
于是摇摇头,对他苦笑道:“如今生意不好做啊,你还见谁请杀手去杀人的?而且越像我这样贵的杀手,就越没有生意,大家都投奔少林寺了,我也没办法,实在撑不住了,才隐姓埋名,收拾上路,今天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还真没脸说自己是聂小无。别听人说,人说的都是假的,他们是杀手吗?根本连江湖人都不是,可我的功夫你亲眼见到了,我的穷窘你也亲眼见到了,你信哪个?”
王二同情地道:“也是,自从瘟疫过后,还真是不怎么流行请杀手了,不过我记得从前小的时候,似乎杀手是很热门的,我爹常说,那时候要是能凑得起钱,一定会送我去学做杀手……”
再说下去,就要把我爹也扯出来了,我只好打断他道:“可其实现在天下也不太平啊,我走了这几天的路程,就不停地遇到……嗯,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还死了好几个人呢。”
王二叹了口气道:“这世道什么时候太平过呀,死人有什么稀奇,我天天也听大家谈论这里又死了一个,那里又死了一个,能活到七老八十不死才算稀奇呢。”
我奇怪道:“那人们为何不像从前一样,请杀手来对付仇敌,保护自己呢?”
王二大笑道:“哪里还请得起啊。我爹总说从前是太平盛世,人人都有闲钱,现在是人人都有闲工夫,就是没有钱……反正我们这方圆百多里地都是这样,你碰到的都是病死、打死还有莫名其妙死掉的人吧?一点也不稀奇,咱们再这么走下去,到少林寺之前没准还要撞上些个呢。”
我默然了。原来死人现在已经是这么容易,这么随意的事情。也是,那还要杀手做什么?
可怜的李承轩和陈倩如,也许那个王爷根本就没有派什么杀手来追杀他们,他算定了他们早晚会自己把自己断送掉,或者,他根本没有把这两个人的生死放在心上。那我这么辛辛苦苦,不,杀手同盟这么辛辛苦苦地培养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见我出神,王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赶忙道:“唉,其实你也不必难过,杀手不行了,这不还有少林吗?你要是早说了,我也就明白了,虽然我不懂江湖上的事情,但是道理都是相通的……别难过了,你年纪还轻,又有这么好的身手,到哪里也不愁没有饭吃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有些感动。安慰,对我来说是件陌生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安慰过我,他们只是训练我、指挥我、命令我……杀手只需要杀人,不需要安慰。
原来被安慰的感觉……也还不错。
只有一点不好,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师父似乎从来没有教过,应该如何应对别人的安慰。
所以我只能尴尬地笑笑,然后道:“也歇了半天了,动身吧。”
王二却没理会我这句话,眼睛忽然直瞪瞪地盯着路对面,悄声道:“你看……”
一条尖吻蝮正款款游出草丛。
长四尺有余,大概与我手臂等粗,阳光下背上的大方形斑幻变出蓝紫色光泽。
说“尖吻蝮”可能不会有多少人知道,但如果说“五步蛇”,可能很多人就会立刻毛骨悚然了。
虽然被此蛇咬伤后,人会内外严重出血,不出五步之内,便可能有生命危险,但如果捉住它并去掉内脏制成干制品,就成了蕲蛇或白花蛇,是著名的中药,有祛风湿、定惊搐的功效,或者去掉毒腺用来下酒也不错,味道非常鲜美,所以王二的眼睛立刻就发直了。
我也有点兴奋,这么大的五步蛇可不是天天都能碰到的,但是,我又想起一个问题:五步蛇在南方很多见,山溪旁的岩石上、落叶间、岩缝中、路边或茶山草丛中、玉米地内、住宅附近甚或房屋内都可能发现它的踪影,但虽然无论晴天、阴天或雨天都可以见到,却多半晚上才比较活跃,白天多盘曲成团,头枕于中央以避热气,这样炎热的中午,何以会有如此大条的成年五步蛇忽然爬到光溜溜的官道上来呢?
我捅了捅王二,正要对他说这件事,他却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条人养的蛇。怪了,此地没有人养五步蛇的。”
我也悄声问道:“为什么?”
王二道:“因为很难养啊,这地方五步蛇也多得很,捉还捉不完,根本没必要费那个劲,不过这么大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我不服道:“那你怎么知道是人养的?”
王二笑道:“因为它没有牙。”
我脸红了。
王二又笑道:“你呀……杀手又不需要懂那么多,你能认出是五步蛇,已经比许多人强啦!而且你看我一些功夫也不会,可从来不为这个脸红,咱用不上嘛。”
有道理。我已经习惯了被要求做到好,再好,更好,最好……都忘记了其实谁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做得比行家还好。
杀手也只是个人,做人还是快乐些的好。但杀手也可以快乐吗?算了,不去想它了。我笑笑道:“是啊是啊,你说,它的主人在附近吗?”
王二点点头道:“应该在,而且看起来,它就是被主人派出来不知要做什么的。”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道:“你猜是做什么?”
王二道:“这个就难了,不然我们直接问问它吧。”
问?如何问?我还没反应过来,王二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卷细线,又掏出一小块气味古怪的诱饵,穿在线头上,然后立起身来,放出细线,比了比距离,一甩一抛,就落在了路对面。
这几下兔起鹘落,利落且漂亮,王二也简直像换了个人,专注而自信的神情,让他平凡的面貌也变得有些英俊和可爱起来。
平凡的人生也会闪烁不凡的光彩,未必要成为第一杀手或者武林盟主。我笑了。
那条五步蛇也立刻被吸引了,探出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扭回头来,一口吞下了诱饵。王二绷紧了手中的细线,正要出手拉回来,忽然对面的草丛一动,一个人站起来喝道:“手下留情!”
王二愣了愣,笑道:“凭什么啊?”
那人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跨出草丛,向王二微微施了一礼,方道:“我方才睡着了,没看见它跑出来,虽然是拔了牙的蛇,吓到人也不好,失礼了,还请壮士高抬贵手,放它一马吧。”
我这才看清,对方是个年纪与我仿佛上下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