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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大睡起来,他姐姐一手抓着酒樽,挣扎着爬起身来,笑看了他半天,好像还打算说两句嘲弄的话,可左右摇晃了几下,便也“扑”一声坐倒,顺势往后一仰,也睡倒了。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看起来都十分可笑,也十分可爱。
而且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看起来好像都与我无关。我略略放下心,也许他们只是过路的江湖人,确实没有打我什么主意。
再想想也对,我刚从无双堡出来还不到两个时辰就遇见了他们,消息传得再快,也不会这么快,而他们若想要打我的主意,也不会真的不劝我喝酒,反而自己喝得,就算是装得酩酊大醉吧,又对我有什么威胁?我此时也可以拿起脚来一走,他们难道能立刻跳起来拦我?
杀手同盟也不会无聊到立刻就派出两个人来跟我捣乱吧?听蓝先生的意思,他们已认定了我会自己醒悟,就算我自己醒悟不了,他们要给我个当头棒喝也该是一个月或至少十天半月之后的事情,不然也就没有必要真的放我出来了,在哪里棒喝不是棒喝?能省事何不省事一点?
而如果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那就更没有道理了。我看起来固然不像个“王二”,却和任何一个真正的王二一样,一看就没什么油水可捞,大盗小偷都不会对我有什么兴趣。
也许真是我多心了。
夜也已深了。我打了个呵欠,添了几根干柴,也就蜷身在坐席上睡了。
一夜无梦。
虽然醒来后腰背有点酸疼,阳光有点灼目,却也算是我近来睡得不错的一觉了,再闭上眼深吸一口清甜的空气,真是神清气爽啊。
可坐起身四下一看,我立刻暗叫了一声“不好”。
第十四章 人间道
那对姐弟已然不见了。
他们的卷席、坐垫、食盒也都不见了。
车马也不见了。
但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我的马也不见了。
再低头一看,就更毛骨悚然,我身上居然穿着那位“姐姐”的衣裳,随身的剑也不见了。
但至少我还活着,而且毫发无伤。
难道他们就是为了一身衣服、一匹马和一柄剑?
好像是的。
因为我跳起身来,就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君非王二,我等亦非姊弟,然人在江湖,终不得已,出于无奈,暂借君之衣裳、宝剑、骏马一用,交换以家姐衣装及驽马小车,虽则非君子所为,亦可为君所用。又:车马在林中,一寻即可见。再又: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再遇陌路,须要谨慎,切莫放心熟睡,又及,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没有署名。
车马确实就在林子里,很容易就找到了。
在白天看来,那辆车可真不怎么样,又小又破,该马也齿摇毛脱,颇有年高耄耋的意思,绝不只是匹驽马那么简单。
再看看那张纸条,我笑了。
原来在黑夜里什么都没看清的人不是李承轩,而是我。
不过这么看来,他们做的事情也不无道理,既甩掉了包袱,又更新了装备,一举两得,至于“得罪之处”,我谅解也好,不谅解也没用,他们绝不用担心我会追上去找麻烦。
所以我至少猜对了一点,他们对我并没有恶意,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人,我甚至开始有点喜欢他们了。
不过他们说得也很对,我只错了一点,不该真的以为自己身无长物就放心大胆地睡成死猪,他们连起身都不必,丢根木柴过来就可以很方便地打中我的睡穴,然后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虽然那些也确实算不上什么“长物”,但没有了就真的会很不方便,可惜在有的时候完全想不到这一点。
至于“卿本佳人,奈何做贼”,那不是我的问题。
而且还好是“佳人”,若真是“王二”,穿着一身女装就滑稽了。我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料子倒也不太差,穿得也很整齐,而且内衣仍是我自己的,想来人家也没把我怎么样,算了。
就算怎么样了,不算了又能如何?
我对着老马破车又笑了笑,把马从辕辔中解出来,拍拍它的屁股让它自由跑开,然后叹了口气,走出树林准备上路。
一边走,一边还是又好气又好笑。
聂小无居然会上这种当?而且上完了居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原来世上真有“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回事。
不过无论聪明人还是糊涂人,前一天没吃晚饭,这一天没吃早饭,兼以在路上走了半天,都会饿得发昏的。
好在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小饭馆。
饭馆里当然会有饭菜酒水,可惜好像都是要拿钱来买的。
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半个钱也没有。
在此之前,我身上也从来没有过钱,因为根本不需要,可现在不同了,不再有人为我买单了,我忽然觉得自由好像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自由了的老马可以找到草吃,自由了的人却未必能找到饭吃。
其实我带那柄剑出来,本来也是想危急的时候多少能换顿饭吃的,早知道终究还是上了套,昨晚还不如索性大吃大喝一顿,也算没彻底赔本……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了。
不如想想办法。虽然没有了马和剑,至少还有人,有人就有力气,有力气就能干活,能干活就能换来饭吃,呃,这个逻辑好像是成立的,虽然好像辛苦了一点,至少是自己挣来的第一顿饭……想着想着,又开心了起来,忽然觉得没饭吃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了。
是的,我好像还从来没有为自己挣到过什么东西,一草一木,都是别人给的,归根到底,也都还是别人的。
也就是说,我好像也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东西。
多么可悲。不过还好现在已有了个从头开始的机会。
来吧。我打起精神,拢拢头发,整整衣衫,走进小饭馆。
饭馆确实是小,而且形状狭长,虽然只有四五张桌子,旁边横七竖八摆着——应该说扔着些长凳,而且好像没有窗户,只靠门口的光线进来,看上去又黑又深,古怪得很。
三个外路客人坐在靠近门边的一张桌子上,正在谈笑,似乎在等着上菜,最里面的角落里的桌上似乎还趴着一个人,因为光线太暗,看不大清楚样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是来找掌柜的。
掌柜的往往都在柜台里。
而柜台居然也在最里面,就在那个趴着个人的角落旁边,而且跟角落一样黑糊糊的看不清。
我只好绕过那些横七竖八的板凳走到柜台前,却发现柜台里没有人。
确实没有人。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看了一圈,确定真的没有人,犹豫了一下,只好提高声音问道:“请问掌柜的在吗?”
连问了三声,才从后厨跑出一个头上冒着汗,手里剥着葱的小二哥,不耐烦地道:“那不是掌柜的吗?喊什么喊呀!”
那?哪儿?我诧异地看着他。
小二哥一扬下巴,指了指那个角落,便又火烧火燎似的跑回后厨去了。
我回过头去,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角落,眼睛这下里也习惯了,能看清那趴着的人头发蓬乱、衣衫破落,面前摆着一个小酒壶、一只小酒盅,无论如何不像个掌柜的样子。
但饭馆确实像个饭馆,客人也像是客人,小二哥更是像得没话说,所以唯有掌柜不大像样,如果什么事都像模像样地无可挑剔,也不大对劲。
安慰完了自己,掌柜的却依然趴在那里动也不动,我踌躇了一会,只好凑近去有礼貌地低声叫道:“掌柜的?掌柜的?醒醒!醒醒!”
可叫了十几声,该人依然没什么反应,我直起腰舒舒筋骨,正打算再提高点声音,他却忽然有了动静。
先是伏着身子开始咳嗽,然后越咳越剧,背都弓了起来,后来实在撑不住了,终于抬起头来,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看见了面前的酒壶酒盅,立刻颤抖着要给自己斟一杯,可是一边还在咳嗽,手也抖得很厉害,酒大半都洒在了杯子外面。
我实在看不过眼了,忍不住伸手抢过酒壶,替他斟了一杯。
他立刻抓起杯子,一饮而尽,咳嗽才渐渐止住了。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这一幕似乎好生熟悉,不过嘴上还是赶忙道:“掌柜的,您可好些了吗?”
他放下酒杯,抬起头来,向我微微一笑,道:“好多了,谢谢。”
虽然蓬头垢面,年纪也不小了,此人却并不难看,简直称得上清秀斯文,也很有些礼貌和风度,实在看不出居然会窝在这么一个小饭馆里,看来也是落魄子弟吧……不过这么看来好像也确实是掌柜的,如果说店里确实有个掌柜的,那也只能是他了。
我正想说明来意,他却又低下了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柄小刀和一小块木头,一边削一边缓缓道:“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了……”
小刀。削木头。咳嗽。酒。中年人。
不会吧?
不会的。
我抹了把汗,告诉自己绝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且传说中的那个高手即使还活着,也不会还是传说中的样子了。
但如果他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个高手,未免就有点太扭曲了吧?
可忽然又想起了杀手同盟的六大高手,算了,谁比谁扭曲多少呢?
或者说,人非圣贤,孰能不扭曲?尤其在这个如此扭曲的江湖?
所以我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恭恭敬敬地道:“掌柜的,请问店里是否需要帮忙的人手呢?”
貌似李寻欢……的崇拜者的掌柜仔细端详着手里的小木块,半晌方道:“可能需要,也可能不需要。”
我……李寻欢也不是这么说话的吧,但谁让我有求于人呢,只好接着他的话茬道:“那如果需要的话,是否可以考虑一下我呢?”
掌柜的这才抬起头来,仔细地看了我半天,好像我也是个小木块,而他正在思考可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