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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狐疑地看着她,她也看看我,继续道:“你可能也猜出来了,其实根本没有聂小无这个人,或者说,根本没有能站出来的活生生的聂小无这个人——聂小无是我们创造的一个传奇,也是一件犀利的武器,但现在它变得鲁钝而没有威胁了,我们要让它重新闪出锐利的锋芒。”
我有点明白了,但心也沉了下去,看来我要做的就是那个闪着锐利锋芒的靶子,等着挨各种各样的扎了。她看了看我,继续道:“但老聂小无们一不肯出山,二来也的确老了,引不起人们的兴趣。江湖就像杂耍班子,总要有新鲜玩意,所以我们培养了一批新人,经过试练,最后选中了你。”
我想起了慕容,明白了,但就算落选,也不用去死吧,而且毕竟是她的徒弟——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淡淡道:“每个考场两个新人,一轮试过只留一个,你不用可怜慕容,如果落选的是你,也一样要死,因为这本就是考试内容之一。”
我不大明白,茫然地看着她。
她点点头道:“你们到了树林之后,所有举动都在我们观察之下,相比慕容来说,你要自私、狡猾和残酷得多,念头转得又多又快,变脸也快,对同伴既无信任也无感情,却时时躲在他身后,伺机而动,虽然手段并不高明,但我们考查的本也就不是手段;而慕容是个好孩子,可惜太好了,好得不仅不能入选,也根本不适合这个行业,所以现在就死掉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死的时候并没有痛苦。”
我努力地分辨,也没有在她声音里找出一丝一毫的感情。我的泪却差点涌了出来,也许她说得对,我确实自私、狡猾和残酷……但我更恨自己的懦弱和逃避,如果最后冲进去的时候我没有让慕容护着我……虽然他也许在下一轮考验中还是会落选而死,但至少不是为了我的缘故……我确实跟父亲有相像的地方,但我似乎半点也没有继承到他的勇敢。
虽然那是绝望的勇敢,至少比绝望的逃避要强些吧。
可我真的不想死,虽然我也说不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
她也半晌没有说话,然后接着道:“你知道吗?有一半的新人在看到同伴死去的时候昏了过去。不管醒过来之后他们会怎么做,就这一条已经可以淘汰了;剩下一半没有昏过去的,又有一半左右在发现其他人也全都死了之后发了疯;再剩下还没有发疯的一半,有一半选择了亡命天涯,然后在发现根本逃不掉的时候自杀了;剩下的一半在身边有人无辜丧命的时候,居然有几个打算去投奔少林或者其他帮派,还有几个居然要来找我们拼命……信不信由你,冷静地回来受命的,只有你一个人。”
我目瞪口呆,简单算了算,这批新人至少有一百个左右……居然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就剩了我一个。
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回答不出。
她继续道:“而且你的身世也非常理想——或者说,想开点吧,孩子,这是命。”
她的语气第一次变得柔和了些,却让我觉得有些难过,不过她立刻就恢复了冷酷的本色接着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多少人为了成名不惜任何代价,可最后得到了什么?可你16岁就名满天下、威震江湖,自己还什么都不用做,不是也不错吗?”
我哭笑不得道:“其他我不知道,但‘什么也不用做’就不可能了吧?”
她点点头道:“你很聪明,希望能一直这么聪明下去,这个位置说好坐就好坐,说不好坐也还真不好坐——不过今天就算了,说到这儿我已经很满意,你休息一下,明天会有人来告诉你应该做什么。”
说完,她便起身要走,我却忽然叫住了她,问道:“你是说,来告诉我应该做什么的人就不是你了?”
她背对着我,淡淡道:“你希望是我吗?”
我故意不说话。
她回过头来盯着我道:“你仍然不想知道我是谁?”
我看了她一会儿,摇摇头道:“我只希望你才是新一代的聂小无,我就不用继续受活罪了,你是吗?”
她像上次一样瞪着我,黑巾下透出森森的寒气。我也还是勇敢地迎接着她的目光,虽然依旧看不到那目光在哪里。片刻,她回过头去,推开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心却收紧了。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
而明天终究会到来。
第四章 一夜百人斩
我终于睡着了。
或者说,居然睡着了。
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开始怀疑“她”说得对,我确实有点自私冷酷,但想到那基本上都已死掉的一百多个鲜活的少年,立刻觉得自私冷酷也未必就是坏事,至少我还活着,做靶子也好,傀儡也好,活着就有希望,到最后谁控制谁,哼,还不好说呢。
姑且这么想想也不坏。
然后第二天就正式开始了。
吃完早饭,先是易容师父和几个看来是同行的黑粽子人一起来研究了我半天,然后决定给我打造全新的造型,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准备给我包装一下。
造型一:一个质料和形状都非常古怪的黑色面具,额头上有一个阴文的“无”字,看上去妖异而妩媚,又透着森森寒气;头发用黑色丝绳束起一半、披散一半,但梳理得非常顺滑;一套丝绸质地的紧身黑衣,外罩宽大飘逸的血红色轻纱鹤氅;一双黑色牛皮长靴。他们并没有直接给我打扮成这样,只是用一些类似的道具和衣裳在我身上比画了一下,然后画出草图,附上详细说明,不过画得比我本人好看得多,所以我非常怀疑最后的真实效果会是什么样子。
造型二:发髻高高梳起,用内衬固定成一个古怪的形状,然后在发髻根部加上一顶造型跟发髻非常相称的古怪的白色小帽,帽檐垂下轻纱,遮住面孔;一套白色纱短打,束腿不束袖,一条白色斜襟长裙,露出整条左腿和半条右腿;一双蔷薇色长靴,外罩一件白色纱斗篷——照我看,那条裙子根本就是多余,虽然看起来不碍事,跑起来还真不好说,但鉴于师父很认真而且有外人在场,没敢出声。
……
造型三四五六七就不提了,虽然造型一二也很俗气,但请相信我,比起后几个来强得太多了,称得上简单又大方,虽然有点类型化,但也强似把自己打扮成一只蓝色的孔雀或者绿色的蟒蛇——后面有两个造型确实给我这样的感觉,而其他基本上还不如这两个,看得我崩溃不已。师父们却非常认真地商议和改动着,搞得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随他们去了,还好最后所有造型送上去,通过的居然真的是前两个——但我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的猜想是正确的,画出来好看,穿上身真的很古怪,而且面具很闷,面纱很矫情,长靴子坐下站起都不舒服,裙子很容易挂到东西……偶尔穿穿尚可忍受,但我必须一辈子都穿着它们,而且除了睡觉也只能穿着它们,那就只能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不过当天吃午饭的时候,我已经深刻感觉到,做高手原来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身不由己的“高手”。
不过毕竟也是高手啊——我聊以自慰地想了一会儿,忽然也有些得意起来,被包装成天下第一杀手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看来他们真的会让我公开露脸,不然也就不用这么费力气了。既然有了公开露脸的机会,那少则可以装模作样地作威作福一般,多则……多则不好说了,机会总要靠人自己把握,反正已经落到了这一步,愁眉苦脸也是过,快快乐乐也是过,还不如想开一点……
自我安慰完,易容师父又回来了,开始交代我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包括仪态、动作、言辞、态度以及对各种问题的回答和对各种情况的应对等等,说完我都晕了,他居然好像早有准备,立刻又摸出一本手写的小册子,叫我好好看看,三天之内一定要记熟,然后把它毁掉。
他走了之后我翻着册子发了会儿呆,看来做高手最重要的好像也未必是独步天下的功夫,而是独步天下的样子。可独步天下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我忽然有些心痒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体验一下号令江湖的感觉。
越早达到他们的要求,就能越早开始号令江湖吧。
于是我开始用功。
不到两个时辰,我就记熟了小册子上的内容。
然后吃晚饭。
我忽然想去看看爷爷,告诉他我就要成为真正的聂小无了,看看他是不是依旧没有反应——就算他没有反应,我也相信他一定会听到我的话,那就足够了,至少将来可能会有人把我的故事继续讲给我的孩子听,也不错。
可爷爷的房间空了。
我发了会儿呆,既没有到处去搜寻,也没有在房间里找线索,因为我知道,那都是没用的,他们既然决定让他从我生活中消失,则我越努力地寻找,也只会让他消失得越彻底。
彻底。
我打了个寒战。
已经看到了几个人被“彻底”掉,那种感觉,是很难描述清楚的,我只能希望我的淡然处之能让他们只是把爷爷送到另一个分舵关起来,而不是也……
所以我发完呆,就退了出来,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继续看那本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的小册子。
其实我什么也没看见。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懒得点灯,丢开那本小册子,上床,开始胡思乱想。
想了半天,居然想不起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只觉得烦乱不堪,而且渴得要死,于是爬起来想倒杯茶喝。
可是刚坐起来,就发现床前居然坐着个人——我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到底学了些什么,师父们说的天才是不是在开玩笑,还好处变不惊的训练还是起到了点作用,我一拍床栏,借力斜蹿了出去,然后凌空一个翻身,轻飘飘落在三尺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