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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饶恕-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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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我往上冲的师傅他们,一脚踹在正要往上冲的大澜肚子上,大澜吃了一惊,倒退两步,把手扎煞成了一个上吊的姿势:“蝴蝶,你打我?”
  因为刚下队的时候,大澜听说我来了,给我送了两盒烟,还跟我好一顿叙兄弟感情,末了开玩笑说,在这里他照应我,出去以后我照应他,里外都是好弟兄。我也觉得靠上这么一个人挺不错的,起码人家是中队的“大值星”,跟他搞好关系没坏处,当时我还跟他聊了不少动感情的话,所以他万没想到我会动手打他。可是我跟小杰的关系更近一些,我们的感情不搀假,跟你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我这边还没说话,那边小杰已经把青面兽摔在了地下,一脚一脚地踢他的脑袋,青面兽双手抱着脑袋在地下打滚。大澜倒退着,脸色蜡黄,嘴里不停地念叨,没想到,真没想到,你为什么要打我?为什么?我一步一步地往前靠着,我想让他从心底里产生畏惧,从而主动放弃反抗,然后由他来跟政府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果然,我没走几步,大澜就沮丧地丢了手里的马扎,把身子一下子倚到了一张床子上。
  “杨远,向后转!”张队在我身后大声喊。
  “队长,你可来了,”我装做如释重负的样子,回身给他来了个立正,“报告政府,我正在制止反改造行为。”
  “好了,我都看见了,你,”张队指指我,又指指大澜、小杰、青面兽,“你、你、你,去队部。”
  路上起风了,风刮起沙土,漫天飞扬,一股旋风将一片黄叶卷到天上,像一只疾飞的鸟儿。
  胡四推着饭车像一个赶集的农民,咕咚咕咚地往前跑,看见我被押着走,他突然愣住了。
  我放慢脚步,冲胡四苦笑了一下,胡四好像明白了,伸出两根手指打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小杰被送去了严管队;大澜和我一起在花坛边面壁;青面兽被他们中队的队长领回去了。小杰走的时候,把手腕上的“捧子”(一种自制械具)举得像一门大炮,冲我高声嚷嚷:“哥们儿,一个月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天阴了下来,风刮得更急了,沙子扑打在脸上很疼,像是有无数小手在抽我的嘴巴子。
  我知道一会儿就该下雨了,这样的天气,很容易让我想起一些小时候的往事来。
  大约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村里分给我家一块自留地。那块地肥沃得很,有着很厚很厚的黑土,我爹在那上面种了油菜、花生、茄子、西红柿、黄瓜、辣椒什么的,收获时节漂亮极了,满眼都是色彩,黄的是油菜花,绿的是黄瓜,红的是西红柿,紫的是茄子……色彩多得我都说不过来,反正是让你兴奋得想唱歌的那种五颜六色,有个词叫绚丽多彩,大概就是说我家的这块地呢。那时候,我爹经常用手推车推着我和弟弟去自留地里干活,他尤其喜欢在天上刮着微风,地里的庄稼、蔬菜簌簌颤动的时候,带着我俩去看望他地里的伙计们。在我的记忆中,我爹年轻英俊又快活,他吹着口哨,用脚踢踢这块土,用手捏捏这片叶,不时冲天吆喝两句:咿呀嗨!走过一山哟,又一山喽,桑木扁担轻又轻,我挑担茶叶上北京……
  我爹该来看我了吧?我站在花坛边静静地想,他会怎么说我呢?我又该如何跟他解释呢?我弟弟他还好吗?我算了算,我弟弟也应该有十多岁了,别人像这么大的时候应该小学毕业了,可他还呆在家里……天上落下的雨滴打在我的脸上,又顺着我的脸淌进了我的嘴巴里,我分不清楚淌进嘴巴里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兄弟,想什么呢?”胡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我想跟胡四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胡四笑着把我拉到一边:“不管他,没出大事儿就好,”说着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纸,“你看看我写的怎么样?好家伙,累得我脑子疼,将来出去了你得好好请我喝上一场,光资料就查了一个多小时呢。”
  我顾不得多说,连忙展开那张纸,胡四的字写得很漂亮,密密麻麻排满了纸面。我不得不佩服他抓理的能力,上面说,首先这个案子最大的漏洞在于没有被害人的证言,《判决书》上说被害人叫“客人”,那么这个客人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没有他的证言?其次是没有作案时的凶器,《判决书》上只是说“杨远掏出凶器”,那么这个凶器在哪里?是否作为呈堂证供?当时在场的饭店老板和一起喝酒的牛玉文起码也应该有询问笔录的,可是他们却没有。本案所列的证据全是李俊海的证词,《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某条第某款明确规定,同案被告之间所做的供述不能互相作为证据……我反复看了几遍,心里渐渐亮堂,是啊,即便是我真的参与了抢劫,那么受害人在哪里?没有受害人就这么判了我,这明显是违法的!我的眼前突然像开了一盏灯,亮得让我发晕。当时,我想不了许多,一个劲地给胡四敬烟,激动得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胡四抽着烟,面相矜持地对我说:“兄弟,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该做的努力你还是得做。”
  我说:“我多抄几份,不停地往法院发就是了……”
  胡四打断我道:“那还不够,你必须跟李俊海取得联系,让他也写。”
  我皱紧了眉头:“我不想见他,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胡四叹了一口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这不是'治气'的地方,你跟他有什么利害冲突应该回到社会上去解决,在这里首要的是联合起来,想办法早点出去。你想想,你这边申诉了,他那边不知道,将来法院调查的时候,他还是按原来的那样说,一口咬定你参与了,而且,万一真的找到受害人,受害人又被……你做的这一切努力还不是白搭?”我的心很乱,搞不清楚胡四说的在不在理,就那么傻站在那里,大口抽烟,胡四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张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轻声问我:“杨远,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他问这个干什么?我茫然地回答:“当老师的。”
  张队把眼睛瞪得像两个鸡蛋:“真的?那他应该是个文明人啊。”
  听这口气,我爹好像办了什么不文明的事,我急了:“张队,我爹他怎么了?”
  “怎么了?”张队讪笑着摇摇头,“喝大了,在大门口发酒疯呢。”
  “这怎么会?”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脸也变得蜡黄,“我爹几乎不喝酒!”
  “他喝了,不但喝了,他喝得还不少呢,”张队说,“刚才内管队长打来电话,说一个犯人家属在外面扯着嗓子喊杨远的名字,武警赶他走,他不走,把铁门拍得山响,非要进来见他的儿子不可,几个人拖他都拖不动他。内管去人了,告诉他今天不是接见的日子,动员他先回去,等到了接见日再来看儿子,他不听,直接躺地下了,他说,我想我的儿子,我今天非进去看他不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半大小子,也一起嚷嚷着要看哥哥……你说,他喝那么多酒干什么?还教师呢。最后我去了,好说歹说才把他劝回去。”我甩开张队,大步冲进了滂沱的雨线,我冲着灰蒙蒙的大墙大声喊:“爹爹,我对不起你”张队冲上来,一跤把我摔在一个水坑里,泥水溅了他一身。
  记得那天我回监舍以后,趴在窗前,望着漆黑的雨夜想了很多事情。我想到了自己叵测的未来,想到了我爹年轻时候对我的殷殷期望,想到了如果我无休止地呆在这里,我爹将如何独自承受来自生活和心理的压力,想到最后,我的眼前反复出现这样一幅场景:我爹躺在泥泞的地上大声呼喊我的名字,我弟弟趴在他的身上喊爸爸,爸爸,你怎么了?那一宿我几乎没有睡觉,手里捏着胡四给我写的申诉材料,不停地想,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早一天出去。第二天,我连早饭都没吃,直接去找胡四,我说我想通了,催促他赶紧去找李俊海。胡四很办事儿,中午的时候,风尘仆仆地赶到车间对我说:“找到了,李俊海在四车间干质量监督员,也是个很自由的活儿,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以后,他的眼都绿了,在门口等你呢。去吧,好好跟他讲讲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
  见面以后,我俩都很尴尬,李俊海伸出手来想跟我握一下,我说:“免了吧,你还好吧?”
  他递给我一条烟,脸红得像烤虾:“还好,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把烟给他推回去,直接说:“我不想听废话,情况胡四都跟你说了吧?你的意思呢?”
  李俊海的嗓子颤抖得像是被火在烧着:“杨远,我一切都听你的,说吧,我能干点儿什么?”
  我把提前抄好的一份材料拿到他的眼前,告诉他就按这上面说的,你也开始申诉。
  他急速地看着材料,看着看着就哭了:“冤枉啊,冤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心想:你冤枉什么?难道你没抢人家“客人”的钱吗?他的哭声让我非常难受,我开始相信武侠小说上说的一种用声音杀人的武功的存在,甚至怀疑他练过这种武功。我让他别哭了,我害怕他用哭声把我给杀了。他果然不哭了,嗓子也不颤抖了,他笑得很天真,真的哎,什么叫“客人”?这样说来,人家根本就没报案……我记得那是个南方人,嘿嘿,他们找不着他的。我退后一步,冷冷地说:“回去开始吧。记住,不管找没找到'客人',我杨远都没有抢劫。”他好像舍不得让我走,站在那里,用一种怨尤女子那样的目光看我。说来也怪,我的眼前一下子就浮现出李老爷子躺在病床上的情景,心猛地一烫,转身就走……
  春节前的某一天,我竟然在收工回监舍的路上碰到了严盾。一看到他,我怔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当初他审问我的时候也有些无奈,因为李俊海把事情说得太像那么回事了,而且是在那种形势下……可是冷不丁在这里遇见他,我的心里还是感觉很别扭,好像他欠了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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