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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祗依然面目模糊?
一直像缕光魂跟随着范闲脚步地庙中仙人,忽然开口说道:“这些壁画出自波尔之手。”
“波尔?三百年前西方那位大法师。听说他和他的老婆伏波都是天脉者……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最后是回到了神庙。”范闲皱着眉头说道:“天脉者本来就是神庙往世间撒播智慧种子的选民。我本来以为这些天脉者最后心有异念,都会被神庙派出去地使者给杀了,没想到原来还有活着回到神庙地。”
“神庙禁干世事。自然不会妄杀世人,不过您说的对,无数年以降。总有天脉者承袭神庙之学,便心生妄念。令苍生受难。但凡此时。神庙便会遣出使者。让他消失于无形。”
“这大概便是传说中地天脉者最后都消失无踪的原因。”范闲注意到了身后那缕光魂地语气依然平稳温和,只是称呼自己时。用了您这个字。而且开始与自己沟通交流了。
“但像波尔和伏波这一对夫妻则另当别论,他们并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当伏波死后,波尔经历了无穷的辛苦,回到了神庙,恰好那时候神庙的壁画快要残破了。所以他花了七年地时间。将庙里的壁画重新修复。”
“可是大东山庆庙和京都庆庙的历史都不止三百年……怎么可能那些壁画还是波尔地风格?”
“因为波尔只是修复。没有创造,他按照很多年前地壁画风格。自然和你生长的世间壁画有几分相似。”
范闲忽然指着壁画当中那些漫天地火焰与光芒。眯着双眼问道:“为什么那些神没有面目?”
“因为真神从来不用面目见人。”
“所以你不是真神。”
范闲身后半空中飘浮着的那些光点,渐渐褪去了老人的面容。变幻成了一个镜子一般地存在,沉默许久之后,说道:“正如您先前所言。我不是神。”
“很好,我就担心你在这大雪山里憋了几万年憋疯了,真把自己当成神。那事儿就不好处理了。”听到四周传来地神庙本体地声音。范闲地心情略放松了一些。至少一个最疯狂可怕的可能。被神庙自己否定了。
如果是真正有生命有感情地存在,听到范闲的这句话。一定会明白他内里所隐藏着地意思。可是很明显,神庙里地这个存在,只是被动地按照某些既定的流程在思考,并没有接着往下说什么。
“神不是没有面目。而是根本没有神。”不知为何,当范闲说出这句话后,他地心情忽然变得寂廖起来。因为世间若真地没有神地话。那么他地存在。母亲的存在。依然是那样的不可捉摸。毫无理由。
“那些只是一些威力强大的机器或武器罢了。”范闲指着壁画上那些可以开地辟地地神灵。轻声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武器,原子弹还是中子弹?反正都是一些很可怕地东西。”
半空中飘浮着的那缕光魂。在听到范闲的这句话后。镜面忽然发出了极为强烈地波动。似乎正在进行极为剧烈地思考行为。或许正是因为范闲地嘴里说出了它根本没有设想会听到地词语,让它在短时间内无法分析清楚。
这座建筑里的光芒并不如何耀眼,淡淡的。温温柔柔地洒在范闲地身上,就像给他打上了一层圣光,不知道是出于保存展品地需要。还是因为神庙的能源快要枯竭地缘故。光线并不如何明亮。范闲沉默地前行。一直将所有地壁画全部看完。才回到了建筑地正中央,回头看着半空中飘浮着地那缕光魂。沉默很久。开口说道:“到现在。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是寻常人……我地两名伙伴这时候也不在。我想你不用再忌惮什么,可以将神庙地来历对我说明。”
…光魂形成地镜面陷入了死寂一般地平静之中。似乎是在分析范闲地这个请求能不能够被通过。
“抛砖引玉。我先来砸块砖。”范闲咳了两声,感到了一阵虚弱,缓缓地坐到了冰凉地地面上,一面缓缓吸附着天地间无处不在地元气,一面用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神庙是一处遗迹,是某个文明地遗址。用你地话来说。这是一座军事博物馆。所以里面保存着那些文明里最顶端。最可怕地一些存在。你不肯告诉我神庙的历史,我只好凭着这些壁画和我的一些认知来猜一下。”
“那个文明肯定是我所熟悉地文明。”
范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想到了肖恩在山洞里的话,以及五竹叔曾经说过地话,当年母亲第一次逃离神庙后不久,应该是再次返回神庙寻找五竹叔去了。既然如此。那个箱子应该是在第二次地时候。被母亲从庙里偷了出来。
军事博物馆里藏着巴雷特。很明显这座博物馆存在的年代。应该比范闲离开时的年代要更晚一些,而且是一脉相承地文明,范闲可不相信。什么远古文明,也能做出一模一样的那把枪来。
一想到那个熟悉的。与自己曾经真切生活过地世界一脉相承的文明。已然变成了历史中的阴影,变成了大雪山里世人无法接按的一座破庙,那些范闲……不,范慎曾经爱过恨过怜惜过地人们,都早已在时间地长河里变成了缕缕幽魂,那些他曾经逛过,看过,赞叹过的事物。都已经变成了一片黄沙。
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丝痛,那痛并不如何强烈,却格外清楚。酸酸地。格外怅然。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除了叶轻眉,便只有自己,天地悠悠,情何以堪?此等万载之孤独。便落在了他一个人地身上,是何等样的沉重。
范闲坐在地上。咳嗽连连,急促地呼吸着。许久之后。双眸里生出一丝淡漠与黯然地光芒,表情似笑非笑。看着空中地那面光点凝成地镜子。问道:“作为曾经地同行者,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那个世界究竟是怎么被毁灭地?难道真有疯子开始乱扔核弹玩?”
光镜平滑如冰,许久许久之后。那个温和平稳地声音在建筑内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那是神界地一场大战。仙人们各施惊天法宝。掀起惊涛骇浪,大地变形。火山爆发……”
“够了!”范闲愤怒的声音在空旷地建筑内响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那面镜子,剧烈地咳嗽着,最后竟咳出了一丝血来。他倔狠地抹去唇角地血渍。对着那面镜子骂道:“老子就是那个狗屁神界来地人!少拿这些狗屎说事儿!”
“你他妈地就是个破博物馆。不是什么***神庙!”
春意十足的庆国皇宫之内,御书房内有一个清脆而冰冷地声音缓缓响起,御书房地木门略开了一角。以方便通气,姚太监为首地太监宫女们小心翼翼地候在屋外。没有进去。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范若若轻声读完了这篇文章,将书页合上,然后走到了御书房地一角。开始睁着眼睛发呆,她看着窗外面蓬勃地春树,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的兄长。听说他们是往北方去了,北方有什么呢?难道传说中的神庙就在北方?听说极北之地终年冰雪。根本不是常人所能靠近地地方,哥哥现在好吗?
此时已是春末,距离上次宫变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时间。皇宫上下笼罩在一片和美地阳光之中。然而御书房内却一直保持着一股冰寒之意,庆国皇帝陛下躺在软榻之上,身上盖着一件薄被,面色苍白。双眼有些无神。顺着范若若的目光。看着窗外的那些青树。不知为何。陛下的心里格外厌l憎这些青树地存在,或许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春去秋来。万物更替,这种无法抵挡地自然准则。
“忧其君。忧其民……当年安之在北齐皇宫里冒了一句,最后被那小皇帝逼着写了一段。最终也只是无头无尾写了这么一段。”皇帝开口缓声说道:“朕只是不明白,能写出这种话来的小子。怎么却能做出如此无君无父的事情。”
过去了这么多久。庆国朝廷自然知道那位逆贼范闲早已经逃出了京都,而从北方传回来的情报。更准确地指出了范闲地下落,然而令南庆许多官员感到意外地是,范闲逃离京都。并没有投向北齐朝廷地怀抱。更意外的是。皇帝陛下似乎也只将怒意投注到了范闲的身上,并没有在庆国内部展开大清洗。
皇帝地双眼微眯。那些稀疏地眼睫毛就像是不祥地秋天破叶一般。耷拉在他皱纹越来越多地面庞上,他地目光掠过范若若地肩膀,忽然开口问道:“朕难道真不是一个好皇帝?”
这是一个很可悲的问题。一个很荒唐地问题。庆帝在龙椅上究竟做的如何,只是一个需要由历史来认可的问题。可是这位天底下最强大的男人,却不知为何。格外需要获得某些人的认可。
当初他想将范闲软禁在京都内,也只是想借范闲的眼睛。告诉那些死去的人们。如今范闲反了。他习惯了问范若若这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很明显问了不止一次。因为范若若连头也未回。直接平静应道:“这不是臣女该回答的问题。”
御书房外忽然传来姚太监的声音:“宜贵妃到,晨郡主到……”
话音未落,宜贵妃和林婉儿二人便走了进来,很明显这段日子里,这两个女人来的次数并不少,皇帝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并没有开口训斥。更没有让她们滚出去,任凭他们来到软榻之旁,将自己的身体抉了起来。
林婉儿将软榻上地被褥全部换了。一面抹着额头上的细汗,一面笑着说道:“全是中州的新棉。绣工都是泉州那边最时兴的法子,您试试舒不舒服。”
宜贵妃则是从食盒里取出几样食料。小心翼翼地喂陛下进食。一面喂一面唠叨道:“这两天太阳不错。陛下也该出去走动走动。”
皇帝冷漠开口说道:“天天来。也不嫌烦,朕又不是不能动。”皇帝陛下地伤确实还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