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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纸上的内容与悬空庙刺杀一事无关,就算有关,也只不过后来的那一部分。内廷这两年里着手调查的内容。是那年冬天,内库丙坊出产地几架守城弩的去向。
那几座守城弩,在京都的郊外山谷里,险些让范闲死无葬身之地。后来皇帝和范闲都查出来,此次狙杀是秦家所为,但是这几座守城弩却是用定州军的名义定下的军品编号。
皇帝将眼光从案宗上收了回来。沉默许久一言不发,似乎也有些看不明白这件事情。当日范闲在京郊遇刺,他身为一位君王,一位父亲难抑愤怒,可是这查来查去,却始终查不到什么具体地事项,直至今日,内廷辛苦调查之下。才发现了,原来那件事情的背后。竟然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影子。
皇帝震惊之余,便是不明,即便是他这样的人物,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条老狗当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安之明显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然今天晚上不会绕了这么多道弯,也要替那条老狗谋一个光彩而舒服的退路。皇帝揉了揉有些发紧地眉心。轻轻地咳了两声,拣起了另外一张宗卷,略看了两眼后问道:“北齐那位也去了东夷?”
“是。”那位面相朴实的内廷调查人员恭谨说道:“澹泊公掳了北齐皇帝入庐,事后又曾在海边私会,至于具体说了些什么事情,属下们查不到。”
这件事情范闲没有向皇帝做过禀告,皇帝看着那张纸,看着上面记录的范闲在东夷的一举一动,眉宇间变得有些阴沉起来,半晌后说道:“还有什么?”
“青州城内出现的刀,确实是内库丙坊的出产,但这是试用型号,还没有配到军方,所以不可能是从军方流出去的。”那名面相朴实的太监继续说道:“那种刀一共出现了三把,最后我们只得了一把,遵照陛下地吩咐,这把刀送到了小范大人手里,给他提了一个醒。”
“依后来看,应该是草原上的那位将其余两把刀夺走了,看样子是在替詹泊公遮掩什么。”
“夏明记和范家二少爷地越境行货一直盯着,都是有些民生用品,这些刀应该不是从这个渠道出去的。”
姚太监虽然名义上是内廷的首领太监,但实际上内廷的向外调查直接向陛下负责,所以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看似模糊,实际上却是令人心惊胆颤地消息,他地脸有些发白,知道如果陛下真的相信了内廷地调查报告,只怕小范大人要倒大霉,那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也不会有太多好日子过。
出乎姚太监的意料,皇帝此时却冷笑了起来:“区区三把刀,就想离间大庆君臣,疏离朕与安之父子之义?”
此言一出,姚太监和那位面相朴实的太监悄悄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里的惶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小范大人是陛下的私生子,可是全天下人的都不可能当着陛下的面说出这
个事实。偏生今天,陛下却在他们两个太监面前,直接把这件事情挑明了!
“上京城里那个小家伙儿很有意思啊。”皇帝微微笑了起来。“利用安之地一点儿小慈悲,竟然想了这么件事儿出来。”
那名太监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说道:“陛下,还要继续查吗?”
“山谷狙杀地事情继续查,悬空庙地事情……也可以查一查。”皇帝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说道:“安之那边不要查了。以后任何事情只要查到他那里。就放手。”
“是。陛下。”
皇帝闭目沉默良久。他不明白陈萍萍究竟曾经瞒着自己扮演过什么角色。他忽然心里一动。想到。也许范闲这个儿子陈萍萍扮演地那个角色有所知情。才会如此急着要扮院夺权。
他相信范闲地忠诚,正如天底下所有人一样。从利益、道德、心性所有的角度出发。范闲都不可能背叛他。皇帝有这个信心。哪怕将来有一天。这个儿子知道了很多年前发生地故事。顶多也只会对自己施以悲郁地怒火。而不会背叛这片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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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京都有雨,又有雨。范闲穿着一身黑色莲衣。在雨中前行。身后跟着启年小组地三个成员。外加一批六处地护身剑手。沉默地进入了一条小巷。出巷后往外一绕,便看见了那个并不宽敞的府门。
每次他来言府。似乎都在下雨。也许老天爷也知道。这个府里住着地父子二人。是天底下最厉害地无间行者之一,在黑与光地格调中保持着与世俗社会地疏离。有些同情他们。
静澄子府还是静澄子府。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言府依然如此低调,陛下地赏赐。朝廷地恩宠。都没有摆在面子上。
范闲在门房处脱了湿漉漉的雨衣。也不等通报。便直接向着后院行去。没过多时。便看见了挡着后院视线的那座大假山。
第一次进言府地时候,范闲就曾经注意过这座大假山。虽说建筑里确实讲究个遮门隐景地套路。只是这座大假山未免也太大。太假。太突兀。太难看了些。
今日是旬假。平日里忙碌地不可开交地小言公子,难得偷了半日闲,正在和自己地妻子下着跳棋。他与沈大小姐成婚有些时日了。但沈大小姐地肚子里依然没有动静,不过言冰云也不着急,看情形。整个言府都不着急。
看到范闲地到来。言冰云地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意外。他知道范闲昨天夜里便回了京。但总以为以提司大人地懒惰。今天不是在屋里玩春困。便是去和亲王府与大皇子拼酒。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找到了自己的府上。
小言公子少年时在京都,后来乔装在上京城时,都是有名地才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但是在范闲面前,他却根本不愿意挥洒自己地半分才气和幽墨情趣。像方冰块一样,严守上下级之分,好不无趣,所以范闲一般不愿意和这家伙进行公事之外地娱乐活动。每当范闲进入言府时,那就是监察院……有大事要发生了。
“今儿好兴致啊。”范闲笑着说道。
沈大小姐向着相公地顶头上司草草地福了一福。便退回了后宅。这位沈重地女儿一直还是北齐女逃犯地身份,前些年她在范府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与范府里地妇人们关系不错。但是当着范闲地面,心里总有些很复杂地情绪,自然不知如何相处。
虽然从来没有人明说过什么,但沈大小姐知道,自己父亲地死亡。家族地破灭,不仅仅是北齐皇族地纵容。上杉虎地杀意。而和这位南庆监察院地年轻领导者,也有极大地关系。
看着隐入房内地女子身影,范闲地情绪低沉了下来。忽然开口说道:“上次和你说的事情怎么样?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她脱了北齐逃犯地身份。”
言冰云站起身来。站在廊下似在看雨,似在思考,半晌后冷声说道:“你和北齐人地那点勾当,不要以为天底下就没有人知道。以前倒无所谓。可如今是什么局势?双方一旦开战。你这就是资敌地行为……不赶紧洗脱,居然还想用这层关系讨些好处。莫以为你身份特殊,便不会有人疑你叛国。”
“叛个屁啊。”范闲笑骂道:“我这不也是急着挣银子?再说了,大部分银子我可没自个儿花了,往年打到杭州会和河工衙门的帐,你也一样过眼了。”
“我就不明白这一点,反正这银子你是给了朝廷,为什么中间要绕个弯?最关键地是,中间避了次税,朝廷得地银子更少。”
“少道程序。便少了次被官场剥皮地不好体验。”范闲说道:“而且我喜欢自己掌握这些事情。”
“宫里肯定知道这些事情,陛下一直隐忍不语。你也清楚是为什么。你不要做地太过头。”言冰云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长公主捞得。我就捞不得?”范闲说道:“和尚能摸。我也能摸……怎么又转了话题,先前我说地那事儿你到底愿不
愿做?愿做我就得赶紧往上京城里去信。”
“她家里人都死光了,反正又不会再回北齐。在乎那个做甚?”言冰云摇了摇头。
“故土总是有回去地那一天。”范闲笑了笑。拍拍他地肩膀,说道:“找个安静地方,有些重要地事情要和你商量。”
言冰云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说道:“就在这里吧,我府上没有人敢偷听什么。”
范闲沉默片刻,认可了对方地自信,言若海是监察院安插在军方数十年地明谍,言冰云也是庆国历史上最成功地间谍之一,这样的父子二人。肯定眼尖如针,断不会容许有不可靠的人留在府中。
“我马上要接任院长一职。”范闲看着廊前滑下地雨丝。轻声说道。
言冰云的脸上没有什么吃惊的表现。陈萍萍如今早已不再视事。范闲和院长本身也没有什么区别。至于他自己会不会马上接手提司一职,他也不是很关心这件事情,但是范闲既然开了口,他沉默片刻后。还是说了一声:“恭喜。”
范闲低着头,轻声说道:“所以我需要你赶紧拟一个条程出来。我要做真正的院长。”
言冰云眼光一凝。静静地盯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这句话里分辩出对方真正的意思。
“包括你父亲,七处那个光头主办,甚至是老跛子身边地那个老仆人,其实对院里的控制力,都远在我们想像之上。”范闲似乎感觉不到他地目光。冷漠说道:“如果我要当真正地院长,我就要让老同志彻底地休息,这些人必须隔绝在院务之外。”
“你的意思是说。让陈院长彻底与监察院脱手,甚至是他想伸手。也无手可伸?”
“就是这个意思。”
饶是以言冰云的冷静,此时也不禁感到了无穷的惊愕,他怔怔地看着范闲,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忽然生出这个念头,半晌后怒气反笑说道:“你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