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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皇后一下怔住了,她根本就不清楚为什么今天会出现清宫这样可怕的事情,此时听皇帝一说,才知道原来和太子有关,可是太子最近如此安稳本分,能惹出什么事来呢?尤其是听到皇帝说的这句话,一种女性独有的情绪让皇后激动了起来,尖着声音嚷道:“我的儿子?难道不是你的儿子?”
回答皇后的是啪的一声脆响,皇帝缓缓收回手掌,看着面前捂着脸颊,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皇后,冷漠说道:“如果你不想朕废后,就不要在这里大吼大叫。”
话语虽然轻柔,却挟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之意。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抹绝望,望着皇帝神经兮兮哭笑道:“你打我……你居然打我?这十几年了……你看都懒得看我一眼,这时候居然打我?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这个时候,太子看着母亲受辱,早已狂吼一声冲了过来,拦在了皇后的身前,愤怒而无措地盯着皇帝,大叫道:“父亲,够了!”
可是虽然他拦皇帝与皇后中间,可是皇帝那双幽深的眸子,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太子这个人,直接穿过了他的肉身,盯着他身后泫然而泣的皇后,淡淡说道:“切不可失了体统。知道吗?皇后。”
皇后畏惧地抬起头来,隔着太子并不宽厚的身体,看了皇帝一眼,咬着嘴唇,半晌没有说话。
皇帝见她并不答话,眉头微皱,往前踏了一步。
再往前一步,就要直接撞到太子地身上。
太子此时的心已经凉透了,他知道自己的父皇是个怎样刻薄无情的人物,一代君主。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妇人之仁,尤其是此时此刻。父皇扇了母后一个耳光,可至少证明了。他还将母后当作一个人看待。
可是皇帝的目光直接穿透了自己,就像自己不存在,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帝已经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
……
太子不明白父皇因为何事如此动怒,如此不容自己,忽然间想到一椿事情,脸色变得愈发惨白,但他却依然挡在了皇后的身前。因为他要保护自己的母亲。
虽然皇帝只是向前踏了一步。但太子却感觉到一座大东山凌顶而来,一股逼人的气势从面前这个穿龙袍的男子身上喷发。直接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太子似乎能够听到自己膝盖咯吱发响地声音,他害怕了,他想退开。可是他又不通退开,因为他知道皇帝正在盛怒中,他不知道皇帝在盛怒之下,会对母后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他一步不让地站在皇帝与皇后之间,拼尽自己地全力,抵抗着那股逼人的气势,他地心里有些恍惚,想着,难道这就是一位一代霸主所拥有的气势?能够坐到龙椅上的人,难道就必须这样铁血无情?
“为什么?”太子在强大的压力下艰难支撑,脖子上青筋直冒,尖声吼道:“父亲,为什么!”
这一次,皇帝终于正视了太子一眼,看着这个敢拦在自己身前的年青男子,眼瞳里泛着幽幽的光,声音像是从他的唇缝里挤出来一样,低沉骂道:“恶心!”
……
……
太子明白了,太子证明了自己地猜测,太子崩溃了,太子地腿软了,一下子跌坐在皇帝的身前,开始嚎哭了起来,眼泪鼻涕涂满了整张脸。
皇帝没有再看他一眼,走到皇后地身边,冷漠地挥手,又是一记耳光抽了出去!
皇后一声惨呼,被这一记耳光打的翻倒在地,躺在了矮榻之上。
皇帝低下头,附在皇后耳边,用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说道:“朕将这孩子交给你,你就把他带成这种样子?”
……
……
皇帝抬起身子,冷漠地向东宫外走去,将要出宫门时,他回头冷漠而厌恶地看了瘫坐在地上地太子一眼,鄙夷说道:“如果你先前敢一直站在朕的面前,朕或许还会给你些许尊重。”
说完此话,这位异常冷酷无情的庆国皇帝拂袖而去,他的身影显得是那样的挺拔,那样的冷峻,根本不像是一位丈夫或是妻子,而……只是一位君主。沸————腾————文————学会员手打
东宫的大门被缓缓关上了,殿内的血腥味道还残留着,但除了痛哭着的皇后与太子之外,没有一个人,显得是那样的寂清。
太子忽然缓缓地站起身来,有些木然地将母亲扶着坐好。
啪的一声,皇后打了他一记耳光。太子却是躲也不躲,眸子里充斥着绝望与挣扎的眼神,一举手握住了母亲第二次扇下的手腕,狠狠说道:“母亲……如果你不想死,就赶紧想个办法通知奶奶!”
皇后一下子怔住了。
……
……
东宫与广信宫,宫内与宫外,浣衣坊内外,就在半个时辰之中,任何一个曾经在两座宫殿内服侍过的太监与宫女,此时都已经被尽数杀死,除了洪竹之外,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数百条冤魂,就为了皇帝遮掩皇室的丑闻而牺牲。
或许直到此时,这位庆国的皇帝陛下,才开始逐渐展露自己最铁血、最冷酷、也是最强大的那一面。
这位穿着龙袍的中年男子,一个人来到了广信宫外。
他的身旁没有跟着任何一个太监。
洪老太监见他来了,深深躬身一礼,然后像一个幽魂一样消失无踪。
这整座广信宫,便只剩下宫内的长公主,与宫外的皇帝,两个人隔着厚厚的宫门而立,不知道彼此都在想些什么,接下来的是死亡,还是回忆?是十几年的相知,还是一刹那的生离?是君臣,还是兄妹?
起风了。
京都上空的乌云越来越厚。
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无数的雨水倾盆而下。
坐在矮榻上的长公主缓缓抬头,用一种冷漠可笑的目光看着宫门口,宫门咯吱声中被缓缓推开,一个浑身湿透,长发披散于后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他身上的龙袍上绘着的龙,似乎正在湿水中挣扎着,想要冲将出来,撕毁这人间的一切。
长公主李云睿,冷漠地看着他,说道:“原来,你也会这样狼狈。”
嚓的一声!天空中雷电大作,电光照耀着昏黑的皇宫,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事物都照耀的光亮无比。
尤其是皇帝陛下的身影,那个愤怒而压抑,孤独而霸道的身影。
第六卷 殿前欢 第九十章 雷雨(下)
一道闪电从京都上空的乌云里掠过,刹那之后,一记闷雷响起,震得整座皇宫都开始颤抖起来,哗哗的大雨落了下来,打湿了皇城里的一切,雨水在极短的时间内汇聚到宫殿之下,沿着琉璃瓦间的空隙向下流着,声音极大。
此时尚是春时,若有雷,也应是干雷轰隆,而似这种雷雨天气,不免就显得有些突兀与诡异,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动怒,还是天子已然动怒。
皇帝走进了广信宫的大门,回身缓缓将宫门关上,然后从手腕上取下一条发带,细致地将自己被淋湿的头发束好,一丝不芶,一丝不乱,并不如他此时的心情。
长公主半倚在矮榻之上,望着他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
在如今这个时刻,空旷的广信宫里忽然出现这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声在风雨声中回荡着,虽然轻脆,却是遮掩不住,四处传递,显得异常诡异。
皇帝面色不变,缓缓向前走着,走到了矮榻之前,长公主的面前。
在他的身后,一道笔直的湿脚印,每个脚印之间的距离都是那样的平均,脚印形成的线条,如同直直地画出来般。
并没有沉默许久,皇帝冷漠地看着李云睿,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
然后长公主李云睿陷入了沉默。
她皱着好看的眉头,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身边的矮榻,如水般的瞳子里像年轻的小女生一样闪动着疑惑与无辜。
她似乎在思考,似乎在疑惑,似乎在不知所谓。
然而她最终抬起头。仰着脸,一脸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天下权力最大地男子,朱唇微启,玉齿轻分,轻轻说道:“什么为什么?”
此时距离皇帝问出那三个字,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而皇帝似乎很有耐心听到答案。
不等皇帝继续追问,李云睿忽然间倒吸了一口冷气,眨着大大的眼睛,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说道:“你是问为什么?”
“为什么?”
她忽然笑了起来,站了起来。毫不示弱地站在皇帝的对面,用那两道怨恨的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皇帝哥哥,你是问为什么妹妹三十几岁了还没有嫁人?还是问为什么妹妹十五岁时就不知廉耻勾引状元郎?还是问为什么妹妹要养了那么多面首?”
她轻轻咬着嘴唇,往皇帝身前逼近一步,盯着他的双眼,用一种冷冽到骨子里的语气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长公主李云睿放着荣华富贵,清淡随心的岁月不过,却要为朝廷打理内库这么多年。为什么她这个蠢货要强行压抑下自己的恶心。为庆国的皇帝收纳人才?为什么她要劳心劳神与旁地国度打交道?为什么她要暗中组个君山会,去杀一些皇帝不方便杀的人。去搞一些会让朝廷颜面无光地阴谋?”
“为什么?”李云睿认真地盯着皇帝,一拂云袖,尖声说道:“皇帝哥哥。你说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愚蠢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你是整个天下最光彩亮丽的角色,我却甘心于成为你背后那个最黑暗地角色?为什么我要承担这些名声?”
皇帝沉默着,冷漠着,可怜地看着她。
长公主忽然神经质一般地笑了起来:“这不都是为了你吗?我最亲爱的哥哥,你要青史留名,那些肮脏的东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