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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指挥车上的监视器画面里也映出袅袅上升的黑烟,看起来就好像是一缕狼烟。
嘟……嘟……嘟……嘟……。
“犯人把电话挂掉了。”
歌澄的死亡“宣告”。这就是雨宫的用意吗?永远活在得知爱女死讯的那一刻……。
“目标父亲的手机接获来电,来电号码是目标母亲的手机……把监听系统切换过去。”
“第二监听系统同时收到吉川刑警的报告!”
从指挥车上也可以看到那块空地,前方的监视器画面还捕捉到四周的情形。有个美发师出现在“爱爱美发沙龙”的后门,看来好像是吓得从店里冲出来,从后面的窗户还可以看到有个头上缠满发卷的客人露出诧异的表情。所有人都听到目崎的哭号了吧!就连附近的店铺和民宅也都有人出来一探究竟。所有人的视线和脚步都朝向不断冒出黑烟的汽油桶和一屁股坐在汽油桶旁边的目崎靠近。
“把镜头拉近一点。”
“了解!”
右手边的摄影机往目崎靠近,监视器屏幕上的画面愈来愈大,终至填满整个屏幕。从正面捕捉到目崎的脸,他正低着头,眼睛注视着地面上的一点。明明刚刚才在天国与地狱各走一遭,看起来却异常冷静。只有太阳穴微微地抽动、痉挛。不对,左右两边的太阳穴同时在动,下巴也微微地上下动着……。
峰岸大喊。
“他把纸吃掉了!这个杀千刀的!”
“等等!你看。”
绪方指着监视器画面说。纸还在他手上,并没有消失。再等一下,吉川有说那是张看起来像便条的纸,但是他手中的纸比便条要小张得多,比较像是纸条,而且还细细长长的。果然还是被他吃掉了,被他垂直地撕成两半,把其中一半吃掉了。只见他的下巴从上下蠕动变成左右蠕动,正用臼齿把纸磨成纸浆。一切都太迟了!
“吉川,你有看到吗?”
也就是说,他的吃纸行为是在不让任何人看到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进行。毕竟这件事情已经把警方牵扯进来,他知道警察可能正在哪里监看着,事后可能会被要求交出这张纸,所以他故意留下一半,把不想让警方看见的另一半吃掉。恐怕是雨宫写着讯息的那部分……。
目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太阳穴和下巴的蠕动也都停了。下一个瞬间,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耳边似乎可以听见“咕嘟!”的一声。
“可恶!”
绪方朝着屏幕的外框敲了一下,峰岸也一拳捶在墙壁上。画面的右半边变成模糊的浅咖啡色,看热闹的人正站在摄影机前。左侧也一样,蓝色的模糊影像陆续填满了画面里的每一寸空隙。目崎的身影逐渐变小,终于到完全看不见。
“就这样结束了吗?”
峰岸摊开两手问道。
“为什么不做得更彻底一点?他明明可以做得更彻底不是吗?他应该要逼对方,如果不承认64是自己犯下的案子就要杀了歌澄。”
“的确是有点虎头蛇尾。”
绪方呼吸有些急促。
“威胁他、让他疲于奔命、最后把钱烧掉,也只不过是报了两千万的仇而已。虽然在路上设了个陷阱,但光是那样有什么用?纸也被他吃掉了,还不如直接打电话跟他说,这样我们还可以掌握到确实的反应。”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神圣的东西被玷污了,三上正要开口反驳的时候——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松冈早他一步开口,并同时看向绪方和峰岸。
“雨宫芳男已经提示我们嫌犯是谁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工作。雨宫的依据只有电话里的声音而已,不管他在纸上写了些什么,都不是能让目崎束手就擒的证据。反倒是让目崎吞下根本不能当作证据的某样东西,才是雨宫最大的功劳。给我记好了,那是自白,表示目崎是个就算没有物证也会自白的男人。”
绪方和峰岸就像是刚进警界三年、还在端茶倒水的菜鸟刑警一样,立正站好仔细聆听。
白鸟对着墙壁点头,森田则是重新打起精神把摄影机的镜头拉近。多到吓人的围观群众把空地包围了起来。
看不到目崎的身影,只看见逐渐变白、变细的烟。曾经几何,风已然静止,那股烟正笔直地往上升。为什么要把钱烧掉呢?想当然是为了要报那两千万圆的仇,但是除此之外,或许是雨宫还想表达另一个讯息。他想要让天上的翔子和敏子也看到,想要把自己的心意托付给这一缕清烟,告诉她们所有能做的他都做了。
“收队!”
松冈握住麦克风说。
“别让目崎正人跑了。名义上是为了保护他不受媒体的骚扰,所以要送他去D中央署!”
三上点头。接下来是他们的工作了。带着分道扬镳的心情,打开手机,按下快速拨号键。
“目崎歌澄已经平安无事地受到保护了……立刻解除报导协定!”
77
远远地,看到电话亭的灯光在路边兀自亮着。
三上让计程车停在路边等一下,走到底下的亲水公园里。那是一条平缓的下坡路,耳边隐约传来流水的声音。明明还没六点,黑暗却已一步一步地来到脚边。公园内的水银灯还没有打开,因此这一带的光源就只剩下电话亭里苍白的荧光灯。
离开搜查指挥车,回到本部是在下午三点。县厅西厅舍的六楼已经不再是一个异样的空间。记者会场里空无一人,但是凌乱得仿佛是经济大萧条时代的华尔街,也像是太空人凯旋游行之后的景况。据说当报导协定一解除,所有的人就立刻鸟兽散。知道目崎歌澄平安无事之后,有一半的人回东京,剩下的人则是分头前往位于玄武市的目崎家及“爱爱美发沙龙”后面的空地。
记者会改成“三个小时开一次”。出席四点记者会的记者连五十个都不到,落合的脸也总算恢复了血色。由于报导协定已经解除,所以警方不再有第一时间告知搜查状况的义务。虽然还是会尽量提供可以提供的情报,但是目崎正人受到D中央署“保护”的事实当然还不能说,睦子和歌澄的所在地也是。松冈亲自去见了这对母女,提供真正的保护,并连同次女在内暂时收容在邻县的互助会疗养设施里。做人总有能说的事跟不能说的事。三上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一旦逮捕目崎正人,睦子就是绑架杀人犯的妻子、歌澄就是绑架杀人犯的女儿。为了她们今后的人生,松冈才会极力隐瞒她们的名字。
“请回去休息。”“总之请先回去睡一下再说,我们已经轮流休息够了。”诹访和美云只说了这些话,当三上还在“不用不用”地推辞时,藏前已经帮他把计程车都叫好了。在回家的车上,三上突然有个念头,于是就请司机改变方向送他到这里来。雨宫芳男的家漆黑一片,车子也不在。他现在人在哪里呢?那个时候……当目崎正人烧钱的时候,他人在哪里呢?
三上推开电话亭的门。外表看起来明明相当老旧的电话亭,却没有发出半点生锈或卡住的声音,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浅绿色的电话已经褪色,看起来有些寒酸,每个数字的按键都被手垢弄得脏兮兮,唯有最常被指尖按压的正中央还看得到银色的底色,甚至还发出冷冷的微光。看样子用到极致真的会变成这样。
三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雨宫就是在这里打无声电话。打到三上家的电话也是从这里拨出去的。当时是十一月四日晚上八点过后,出来接电话的是个“女人”。接下来是九点半整,来接电话的还是“女人”。在将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打了第三次电话,终于有“男人”来接了。雨宫竖起耳朵来仔细听对方的声音,然后挂断电话,用横线杠掉“三上守之”这个名字。十四年前的电话簿上刊登着当时还活着的父亲的名字,如果是在一年以后,或者是三上还住在公家宿舍的时候,就不会接到这通电话了。
或许也曾经有用自家电话打的时期吧,肯定是基于独居者常有的“听话只听一半”的习性,只有听说来电显示的服务已经开始流行,却不知道可以用不显示号码的方式拨号,因此便开始使用起这个公共电话。也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这里是离他家最近的公园,有很多游乐设施,说不定在翔子小的时候,还常常跟敏子一家三口来这里玩。自64以后,因为无法确定翔子究竟是在哪里被拐走的,因此这座公园就成了有孩子的父母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讽刺的是,也因为这样,所以也给了雨宫一个得以不分昼夜、亦不用避人耳目而能够长时间占着电话亭的环境。
没错,就是这里。
三上闭上眼睛,侧耳倾听。四周非常安静,电话亭里没有任何声音。但那天肯定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