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行!这无疑是要破坏报导协定。叫他们不准靠近G署。”
“我现在要公布第二次声明,你记下来。”
嘈杂的音量瞬间放大了好几倍,然后又安静下来。
三上复诵从御仓口中问出来的情报,过程中不断有怒骂声传来。“躲到哪里去了?”“叫他现在马上过来这里!”看来广报官的不在使他们的怒气火上加油。
“就是这些,帮我交给诹访。”
“还没问出来。”
话筒的那头清楚传来美云的失望,她可能已经看出诹访就快要顶不住了吧!
“叫诹访再撑一下。”
“我要去G署。这个你私下跟诹访说就好。”
美云的语气听起来很无措。但是就现阶段而言,三上也没办法给出明确的答复,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顺利见到松冈参事官。
“你让藏前去县厅的管财课。”
“西厅舍六楼有一间可以容纳三百人以上的会议室,叫藏前去把那里借下来做为记者会的会场。只要告诉管财课发生了重大事件即可,其余不必多说。再把厅舍的地下停车场也空出来,确保从东京及附近县市过来的采访车辆有地方可以停。”
“让所有媒体都能彻底地了解哪些是不能做的事。请他们跟东京总部联络,万万不可出现上头有公司旗帜或公司商标的车辆,电视转播车的天线也要想办法掩饰掉,再怎么样都不能让他们靠近玄武市内,当然也严禁开进县警的停车场。不准在路上做出任何会让人联想到新闻报导的招摇举止,一定要停进县厅的地下停车场里,然后搭乘货物用的电梯悄悄地上六楼。”
美云的声音近乎哀求。
“那就一家一家媒体找来个别说明。”
“尽管如此,总部还是会派人过来。无论哪一家媒体都会出动所有可以出动的记者,而且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如果你还有时间思考的话,不如先展开行动!这关系到一个十七岁女孩的生死。广报室没有能力逮捕犯人,眼下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别让媒体把女孩逼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三上不等她回答就发动了引擎。
美云的声音被怒骂声盖过,但是仍听得出她的决心。
三上把油门踩到底,把车子开出飞舞着枯叶的县警腹地,沿着县道往东前进,只要不塞车不到三十分钟就可以抵达G署。
这关系到一个十七岁女孩的生死……。
口中还残留着说出这句话之后的另一种滋味。他并不是为了在美云的背上推一把才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有因为被灌输了自导自演的可能性而削弱对C子的关心。他有着非常真实的感受。亚由美的笑脸、雨宫翔子死亡时的模样、高中生的制服、七五三的发饰、走在路上的年轻女孩们、橱窗里大红色的外套。视觉与记忆与感情全都纠结在一起,从中产生出一股真实的感觉,让他可以感受到素昧平生的C子的脉膊与体温。然而……。
脑海中出现了杂音。
被害者一家人真的存在吗?
三上转动方向盘,一鼓作气地加速前进,超越了前方的两辆车。
特搜本部倾向于是C子自导自演,而且打从一开始就认定是C子的自导自演,之后所做的推论全都是基于这个结论。御仓的泰然自若也让人觉得很不寻常,照他那种老神在在的样子看来,想必是握有什么“底牌”才对。但是如果有不动如山的证据,足以证明只是C子的自导自演,那就根本称不上是什么事件,更不用成立特搜本部。然而一伙人却大动作地占领礼堂,一方面要求媒体签订报导协定,一方面又以“可能只是自导自演”为由拉起了防线。不免让人怀疑这只是要阻止长官视察,将C子塑造成罪魁祸首,并利用偶然发生的自导自演绑架案趁机把事情闹大。
三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正要点火的手忽然停止不动。
——只有这样吗?
这真的是偶然发生的吗?
因为有太多的巧合,免不了让人这么想。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刚好就在长官要来收回刑事部长宝座的前一天出了事,而且还是地方上十年难得出现一次的绑架勒赎案件。绑匪会不会是以破坏视察为目的的64模仿犯呢?。绑匪指定的明天中午正好是小塚长官预定抵达的时间。即便绑匪说的话是复制自64,但是这一连串的事情真的全都只是偶然吗?
表面上看来像是C子的自导自演,但是却是规模完全不一样的绑架闹剧……。
三上在红灯前停了下来,把衔在嘴里的香烟点燃。
被害者一家人真的存在吗?
答案既是“YES”,也是“NO”。那“一家人”或许真的存在,但是那一家人并不是绑架案的“被害者”。正因为三上深知当警方认真起来的时候有多么恐怖才会这样想。再也没有比凭空捏造出被害人更容易的事了,这可是比违反规定的调查还要不入流的行为。虽然三上很想相信警方不至于堕落到这个地步,但也正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警方真的想要蛮干,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才无法把这种想像赶出脑海。
事件是绑架案,首先要做好“被害人家”的设定,因为通联记录会留在不归警方管的NTT手里,所以被害人家的电话就不可能是警察家或亲戚家、甚至外围团体的办公室号码。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利用跟警界有亲密关系的“共犯”。即使不是黑社会的人也无妨。只要是欠警方人情的人、被警方抓住把柄的人、整个人生都在警方掌控下的人都可以。像这种可以交换条件的一般人,只要“晓以大义”就完全不用担心对方会说出去,也没有被倒打一枪的风险。考虑到这次要扮演的角色,或许以表面上过着普通生活的夫妇最适合。
脑海中浮现出在礼堂门口当守门员的暴对室芦田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神。以前他曾经“解救过”差点带着一家老小自杀的旅馆业者。性好渔色的老板傻乎乎地被设局仙人跳,只好忍气吞声地接受当地的地头流氓屡次敲诈,就连年轻的老板娘也惨遭玷污,据说整个过程还被拍下照片和影片。这家人私下向芦田求救,芦田便私下找上那个黑道的老大,要求他们放过那对夫妇,另一方面也承诺会当恐吓和对妇女施暴的犯罪行为“没有发生过”。三个月后,芦田从黑道最底下的小弟办公室里搜出两把枪而受到本部长的表扬。后来甚至还听说旅馆里有间芦田专用的特别室,年轻老板娘的照片和影片则沉睡在那个房间的保险箱里。
这对夫妇绝对不是什么特别的案例。这年头要隐瞒重大的前科、想躲避债主的追讨、有什么秘密让别人知道会无法在社会立足的夫妇要多少有多少。像这样的“共犯”会随着警察——尤其是刑警的执勤年资等比例增加。因为要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件发生。所以“父母”三两下就可以搞定了。接着是……。
三上把香烟捻熄,发动引擎,驱车前进。因为前面塞住了,所以他就变换到左边车道,卡进一辆大卡车前。
接下来只要共犯夫妇之间还有个女儿便行了。就算是儿子也无所谓,说得再极端一点,就算没有小孩,只要夫妇加起来有三支手机就万事俱备了。把其中一支手机设定为“C子使用的手机”,由刑警利用这支手机打电话到家里进行恐吓。如果想避免现役刑警直接下手的风险,那只要由前刑警或其他共犯扮演绑匪的角色就行了。
还有一种可能性是假设真的有一个“不常回家的C子”,而她又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共犯的话,那么这个绑架案的剧本就是利用她“行踪不明”的前提写成的。只要照着这个剧本,让前天出门的C子在某个地方把手机“搞丢”就行了。就算她把手机放在包包里或是须臾不离地随身携带,但是人难免疏忽,而且睡着的时候会比动物还没有警觉性。所以一旦被熟知各种窃盗手法的窃盗犯刑警盯上,要让她把手机“搞丢”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或许C子有向派出所报遗失,也或许是以被偷走的方式报案,但无论如何,只要特搜本部不打算接收这方面的讯息,C子就会一直处于“被绑匪限制人身自由”的状态。
三上明知这早已超出想像的范围,根本可以说是胡思乱想,但他还是无法一笑置之。
因为匿名的缘故。
在匿名的保护伞下,即使编出再匪夷所思的故事也都能够成立。想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无论发展成多荒诞的局面也都可行。编造故事的时候,匿名可以说是无所不能,而无数的选项都可以并存的构造不正是幻想本身吗?
三上习惯性地松开油门。
“葵咖啡”的招牌从眼角掠过,那是64追击剧的起点。如果真的有个不是自导自演的犯人,而且是认真地想要重演64一幕的话,那么相隔十四年,明天店里将会再度坐满伪装成情侣的调查人员。
但如果犯人就是刑事部的话,店里就会依旧门可罗雀,因为案情不会进展到交付赎金的阶段。只要让绑架案的状态持续到长官预定抵达的时刻,也就是明天中午,就能确实地破坏视察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