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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川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不是要谈道歉的事呢!”
“你在说什么?”
“我还以为你是要跟我讨论广报官要为在秘书课发生的那件事向俱乐部道歉的事。”
虽然没有去参加聚餐,但诹访拼命的述说似乎还是有传入他耳中。
“只要我道歉,就会取消抵制记者会的决定吗?”
“又来了,你明知我的答案是不可能,又何必多此一问。”
“其他人也是吗?”
秋川的表情一变,然后不耐烦地咂舌。
“你真的是一点也不懂耶!如果是有人偷跑、有人被抛下就会毁坏的关系,那记者俱乐部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解散了。”
听起来像是很有自信,却也像是在逞强。
秋川站起来。
“我去一趟分局,有什么事请打电话到分局。”
“不用去F署吗?”
“我让手嶋过去了,我留下来参加这边的记者会。”
“这边的……?”
三上看了藏前一眼,眼角余光也同时瞥向美云,但两人都是“我没听说”的表情。
“这边没有要开记者会喔!”
“哦,是吗?”
秋川老神在在地走出广报室,并没有特别意外的样子。
有问题。他还在策划着什么。
是秋川个人的阴谋吗?还是东洋新闻打算在媒体恳谈会上搞出什么事端来呢?或者是……。
三上陷入了沉思。东洋是从荒木田手中得到的独家新闻。这件事已经不用再怀疑了,秋川故意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好让任何人都能猜出刑事部就是幕后的黑手。
43
下午一点,媒体恳谈会准时召开。藏前负责记录、美云要帮忙端茶送水,所以两人前往圆桌会议室,只剩三上一个人留在广报室里。
前往F署的记者们都还没有回来。根据诹访的报告,意图在记者会上释出的扰乱情报似乎立刻就见效了,每家报社都开始调查起林夏子这个人,其中或许也带了一点想要爬梳东洋独家内容的心理吧!但是在林夏子握有悔过书这个铁证的情况下,各家报社的奔走皆以徒劳收场。虽然如此,诹访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因为一直到晚报的截稿时间,各家报社都弥漫着一股不能对东洋的报导内容照单全收的气氛。所以跟丑闻的严重性比起来,各家报社的“追踪报导”应该都会显得不足为奇吧!
三上把话筒放回去。在那之后他又打了好几通电话给大舘章三,但始终无人接听。也许不是散步,而是去医院接受复健的治疗吧!
他伸手去拿香烟,顺着手势目光停留在办公桌上的透明档案夹。那是藏前在出门前留下的,报告用纸上写满了工整的字体。他说那是报告到一半的铭川老人调查报告。他觉得藏前完全搞错方向了,所以一点也不想看,但是又对藏前的坚持有些在意。
他是以认真见长的典型事务人员。为了填补有人长期请病假的职缺,曾经在辖区的刑事二课里担任过内勤的工作,此外在交通课及地域课、本部的厚生课也都有过事务工作的经验。因为到处去填补缺口,所以没有自己的“地盘”。没有专业领域的人被视为组织里的杂草乃是常有的事,藏前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无论是刚才判若两人的口若悬河还是这份报告,对于平日总是跟在诹访屁股后头打哈哈的人来说,其热心的程度实在让人难以想像。因为铭川是自己的父执辈,或者是年纪跟父亲差不多,所以有特殊的感情吗?在广报室被卷入大风波的这个时期,也顾不得真正的理由是什么了……。
“我回来了。”
美云轻轻地推开门走进来。平常召开媒体恳谈会的时候,她都会一直待在会议室里。对于她今天会中途溜出来,三上一点也不惊讶。
“一开始的状况如何?”
被三上这么一问,美云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打直背脊。
“先由石井课长负责说明。”
“他说了什么?”
“关于匿名问题和加强广报室服务的事。”
“大家的反应呢?”
“因为才刚开始,所以还没有任何人发言,还很安静。”
据说当地媒体来的都是编辑局长、大型媒体则是总局长或分局长,没有一家媒体是由底下的人代理出席。
“你知道他们合称为‘四季会’吧?”
“是的,我有听过这个名字。”
“知道成立的始末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因为以前只有十二家媒体,就像一年有十二个月一样。所以当FM县民广播加入的时候,他们还很伤脑筋呢!但因为FM县民广播还不是正式会员,所以不会破坏十二的平衡。”
他本来是想开开玩笑的,但美云却紧绷着脸。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脸也很紧绷吧!即使大脑明白自己被这个年轻的部下逼得无处可逃、无话可说,但是一旦像这样在职场上面对面,他还是想从这个现实中逃开。更何况……。
正如他最不想面对的,美云绝不会放过这个道歉的机会。
“广报官,昨天晚上……”
“别说了。”三上阻止她。再也没有比让一点错处也没有的人道歉更可悲的事了。“话说回来,在Amigo如何?”
美云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不是在讽刺你,只是想知道你应付记者的感想。”
“……是的,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例如什么?”
“我试着抛出很多话题,觉得自己似乎有掌握到记者们的感觉。”
“感觉?”
美云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啊……来到广报室以后,最惊讶的莫过于看到那些记者们个个像刺猬一样。有点像是我在辖区的交通取缔课时会看到的画面。把车子停在禁止停车的地方或超速的违规者不是咂嘴就是冷笑,再不然就是放一些狠话来渲泄不满。其中还有人会故意找碴,来势汹汹地要我们不要为了取缔而取缔,或者是讽刺我们是因为有业绩压力才找他们开刀。我那时候才知道,对于市民来说,警察是必要之恶。我以为记者们的感觉也类似这样。他们不愿意认同警方的工作,认定警察的本质是恶的,所以才会在平常表现出充满攻击性的态度。然而……”
“等一下,”三上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因为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有一句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你说警察是必要之恶?”
美云虽然面露怯色,但更多的是想干脆趁机问个清楚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说,对于市民来说的确有这一面。”
“那只不过是因为被开罚单心生不满,因为对方是女警才紧咬着不放,如此而已。”
“但是有业绩压力却也是事实。”
“因为违规停车而害消防车或救护车过不去也是事实,不是吗?”
“我就是这样说服自己才去进行取缔的工作。可是……跟在派出所的时候不一样,我并没有以工作为荣。就连我自己也曾经认真地烦恼过警察是否为必要之恶。”
美云完蛋了。就算眼下平安无事,也迟早会在组织的某个环节被五马分尸。
“在职场上说话的时候不要夹带私情。这里不是你家,我也不是你父亲,公司更不是你妈。”
美云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三上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颤抖地吐出一口气,把手放在胸口,试图使自己平静下来。
“继续Amigo的话题。”
“……好。”
“你是想说,记者也认为警察是必要之恶吗?”
“不是的。”美云连忙摇头。“是我想错了。记者们的确对警方怀有戒心,认为自己可以阻止警察权力扩张的使命感似乎也很强烈。但是在另一方面,对于警察这个组织的必要性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想那是因为他们在采访时总是最靠近穷凶极恶的犯罪事件,为了社会的安定,别说是否定了,我甚至觉得他们其实很怕警察的执法力会被削弱。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还有希望……”
“希望?”
“就是广报官所说的窗口。”
三上觉得自己的胸口被她用指尖戳了一下。
“但天不从人愿,广报室根本成不了警方的窗口。”
美云原想点头却停住动作。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忍住不说。
“你以前说过,派出所是警方的窗口对吧?”
“对。”
“总是对外开放,与市民生活息息相关,你是这个意思对吧?”
“是的。可是并不只有这样而已,派出所透过每天的勤务向市民证明警方的良善本质。所有立志当警察的人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是因为想要帮助别人,希望能让世界变得更美好才当警察。年轻的员警从来不会隐藏他们的正义感和使命感,我想这份坦诚也给记者们带来了刺激。”
三上心不在焉地听她说。还以为她是要报交通取缔时代的一箭之仇,没想到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正题上。
“记者怎么样了?”
“没有记者会在派出所里耀武扬威、摆出充满攻击性的姿态。当他们来到派出所时,会因为那里的气氛而瞬间忘了竞争并恢复正常。派出所那种全力以赴的态度,能够唤醒记者一定要具备原有的正义感和使命感。”
接下来是一阵短暂的寂静。
“你是指广报室里没有这样的东西吗?”
美云噤口不言,手肘和指尖伸得直直的。
“如果有意见的话就说清楚啊!”
“……”
“又是你个人的私情吗?”
“不是的。”
美云虽然马上反驳,声音却有些沙哑。她皱着眉头吞下一口口水,抬起双眼。
“我认为光靠谋略是无法打开那扇窗的,只会让斗争愈演愈烈罢了。”
三上面无表情地把双手抱在胸前。
“继续。”
“好的……广报室接下了应付媒体的任务。从记者的角度来看,广报室不单只是窗口,同时也代表警方不是吗?如果广报室只有想要控制媒体的策略,等于警方的本质就是要控制媒体,这当然会令记者感到害怕。如果广报室的记者对策可以再宽大一点,或者说是再笨拙一点,不是更好吗?我也不认为在应付媒体上可以没有任何策略,但是如果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