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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武士?”白毅凛然。
“白毅,不要吃惊,正常的人在你的斩马刀下能够如此自如的,大概已经不存在了,即便嬴无翳和你相对,也未必能占到多少上风。”息衍冷笑,“而你的敌人,是个以秘术重新从死人中复生的尸武士!”
“愚蠢的俗子!”男人不再注意叶瑾,居高临下般扫视白毅和息衍,“我并非死人,我是奉从神的旨意把身体献上为祭品,从而获得了神授予的力量。亡者,是行走的肉体而已,怎能有信奉神的魂灵?”
“哦,那么看来是个辰月的狂信徒。”息衍点头,“那么白毅,我纠正我的话,他不是一个死人,他是一个疯子。”
“在你还享有可怜的生命时,你可以继续亵渎,不过,时间不多了。”男人的震喝赫赫生威。
“你有必胜的把握?”息衍冷笑,“如果那样,你为什么还不攻过来?或者你是在担心,攻过来的结果就是躺下,永远闭上你那张口是神闭口也是神的臭嘴?”
“即使我的肉体消亡,神所指引的大军也会把你们吞噬!”男人挥手指向远处,那里火光飞腾,“即使我的肉体消亡,我的魂灵也将因神的指引而飞翔于天上!”
“我们是在互相威胁么?”息衍笑得更加大声,剑锋也微微抖动起来,“不要试图欺瞒了,尸藏之阵的阵主,当你倒下,这个秘仪大阵将失去召唤星辰之力的核心,那时候你的大军不过是些倒地不起的尸体而已。否则我们为什么要在整个殇阳光里搜索你?你还没有明白这一切的战略只不过针对你一人?可我们为什么要杀你?为了毁灭一个辰月的狂信徒?愚蠢!我六国大军名将如云,要杀你一个蠢笨如猪的疯子?不要自以为是,你还没有价值令我动剑,雷碧城还差不多。”
“你们,居然知道尸藏之阵的名字?”男人似乎很吃惊。
息衍猛地踏地!他的机会就在这个对方震惊的瞬间来到了。他脚下是塔楼顶上铺着的宽板,被他震得一颤。脚下传来的震动让男人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清醒的时候,白毅和息衍已经同时跃起,挥舞各自的武器。白毅劈斩,息衍挑刺,两人合作的时候没有任何空挡留下。男人在生死一线的关头以右手铜盾去格白毅的斩马刀,而以左手去抓息衍的剑。斩马刀砸在铜盾上发出巨响,男人被巨大的力量震动,身体短暂地失去平衡,息衍就在这个间隙手腕拧动,剑锋挑起,避开了他的手,转而刺向他的喉间。
一溜闪亮的火光跳跃在雨里。刺向男人喉间的一剑被他艰难地闪开,古剑静都擦着肩甲下缘刺入,那下面的锁子甲由无数的甲环编织而成,这些甲环在息衍的剑刃下崩碎,而溅出了火花。息衍环绕他的左侧,剑锋沿着他的肩甲边缘行进。
男人咆哮着要反扑,却被息衍抓了一把雨水,用力摔向了他的眼睛。掌心里射出的一小片雨点此时也像是箭一样锋锐,男人的眼睛被刺到了,探出去的手臂走空。息衍和白毅急速回撤。
三人进入死寂中的对峙。男人雕塑一样站着,左肩传来几声低低的崩裂声。巨大的肩甲沉重地砸在地上,息衍那一剑刺透男人左肩的同时,挑去了所有扣住肩甲的铁锁,硬是将这件铠甲从男人的身上卸落下来。
“真是精妙的剑术,天驱,果然世世代代是令神也戒备的人。”男人赞叹。他的左肩在这一剑中受了极重的伤,肩头一块肌肉几乎要被整个卸下来似的血流如注,可他并不疼痛似的。
“我和白毅联手,至今还未失败过。”息衍横剑做出防御。白毅深吸一口气,举刀上扬,准备再一轮的进攻。
“那就以我的血肉一搏吧!”男人用力挥手,“看看侍奉神的血肉是否会在俗子的手中倒下!”
他双臂的铜盾下“铮”地弹射出刀刃,手掌宽的阔刃上带着狰狞的锯齿和血槽。他平展双臂,胸前所有破绽暴露,就像是大鸟起飞之前伸展双翼。这是进攻的起势。
“可是俗子啊!你们的愚蠢永远不能洞彻神的心,神的军团无可阻挡,仿佛神圣的星光经过透明的天空那样。”男人扫视众人,“来吧,以你们的刀剑试我的血肉,可是即便你们杀死我,也同样不能改变你们的命运,复生的亡者不会因我的倒下而停步,它们的武器会撕开你们的喉咙!”
息衍愣了一瞬,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错了?”他在心里问自己,“杀了他也不能阻挡丧尸?错了么?哪里错了?”
他的精神如被强烈地震荡而清醒。确实,他和翼天瞻犯了巨大的错误。他们一直在假设这个人会为了指引丧尸的军团而出现,可是他们并未想到是否出现的人一定是尸藏之阵的阵主。指引丧尸的人,和尸藏之阵的阵主,未必是同一个人。
就像杀手和幕后指挥的,通常并非同一人。
“那么幕后的那个人是谁?”他问自己,“雷碧城么?难道雷碧城还在殇阳关里?”
“那么是谁?到底是谁?”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咆哮。时间所剩不多,即使君临之阵发动,他们所有的兵力也难以阻挡大群的丧尸,而谢玄的一万赤旅必定在城外整装待发。
他愣了一下。他看见了那个男人的眼神。那个男人并不在全神注意他和白翳,而是以眼角的余光扫向角落里的叶瑾。他的刀刃也一样。他的左手刀刃指向了叶瑾,只要叶瑾试图动作分毫,他便可以扑出去杀了叶瑾。
在这个时候男人的首要目标却不是白毅和息衍,而是叶瑾,无论如何,必须杀死她。
如同闪电穿过息衍的脑海。
“我知道了,以你们那种卑鄙肮脏的头脑,你们会使用人偶,真正的阵主是个人偶,蛊虫的母虫寄生在他的身上!而你们会使用的人只可能是一个,那个人已经疯了,决不会泄露你们的秘密!”息衍挥剑大吼。
他转头向着塔楼下:“吕归尘!去找叶正舒!杀了他!”
一瞬间,叶瑾和男人的脸色都变了。
“看来我猜的没错,”息衍冷冷地笑了,“还来得及!”
“吕归尘!快!”他再次大吼。
吕归尘愣了一下,返身向着自己的骊龙驹飞奔。
男人低吼着想要突进,却被白毅几乎同时发动的突进姿势而震慑。双方依旧只能对峙。大雨滂沱,雷电裂开天空,照着每个人湿漉漉的脸,无不神色狰狞。角落里的一个影子忽地跃起,翻出了栏杆急速地坠落。那是叶瑾,她的袖甲里藏了一根柔韧的丝,带着钩子。她早已把钩子埋进了脚下的木板里,借着这根细丝延缓下坠。可她坠得还是太急太快了,细丝在空中崩断,她重重地摔在泥泞里,翻了一个身,狂奔着冲入雨幕中。
息衍看到那根丝线,怔了一下:“天罗?”
他太熟悉这根丝线了,虽然不是足以切断金属的蜘蛛丝,可是如此善于使用丝线的只有天罗。也只有这个组织不断以惊人的价格向河洛购买秘制的金属材料,用以制造各种用途复杂的丝弦。
“来吧。”白毅逼上一步,“以神使的血肉和俗子的血肉,看看谁是胜家。”
男人狂吼了一声,张开双臂就要扑上。他强烈的攻势让白毅也谨慎地收刀,不敢与之对冲。可男人却没有冲向他,男人一转身,和叶瑾一样翻出了栏杆。他没有丝线减速,即便有也没有用,他巨大的身体和叶瑾的矫健轻盈无法相比。他如同一块巨石那样下坠,沉重地落地,溅起一人高的泥水。他借着余势向前滚身,竟然重又站了起来,向着吕归尘的背影直扑而去。
他的速度快逾奔马,几个军士想要上前阻挡,都被惊呆在原地。吕归尘奋力狂奔,可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泥水直溅到他后心。
“不要回头!跑!”息衍在塔楼上大喊。
可是吕归尘不敢再跑了,马就在他面前,可是敌人太近了,就在他的背后,可能再一瞬间对方的武器就能够触到他的后心。他吸气一沉,想要拔刀。
羽箭尖利地呼啸而来,瞬间撕裂了雨幕。男人的眼里只有急于上马的吕归尘,毫无防备偷袭的箭。那一箭准确贯入了他的右眼,足足三寸的箭杆贯入,大约已经伤到了脑颅内。
“谁射的箭?”男人愤怒地咆哮。
“这是回报给你的,那天隐藏在丧尸中攻击我的人是你,丧尸不会使用弓箭!”古月衣的声音遥遥传来。
吕归尘惊出一身冷汗,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翻身上马。他这才醒悟白毅和息衍在这个怪物面前需要面对多大的压力,这是个尸武士,他不是一个人。
不可能是一个人!
吕归尘和古月衣两骑战马带着轻骑们急速离去。男人用力拔出了箭,箭上带着他的眼珠,他看也不看把箭扔在一边,飞奔着去追逐吕归尘和古月衣。
“你这个蠢才!已经是第二个人从你所谓的死地里逃掉了!你这个自大成狂的家伙,除了知道充英雄,还懂什么?你就长了一个英雄的木瓜脑袋!”息衍指着白毅破口大骂。
心急如焚,他压不住本性了,多年之前他就是这么对着白毅破口大骂的。后来他们各自带领一国之军,即便对面说话也像隔着人海人山。可现在他们又是两个人并肩而战了,他觉得对这个死不悔改的朋友还是只有破口大骂。
白毅不理他,攀着栏杆想要翻出去。
“你疯了?我们不是尸武士,从这里跳下去,腿会断掉的!”息衍一把拉住他。
“不能让他逃掉!”白毅往下看了一眼,确实是可怕的高度,看着也会眼晕。这曾是他指挥若定的地方,可他平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这座熟悉的塔楼。
“说得没错,不过早跟你说过不要搞这些破玩意儿,要站得高,找座土山就可以!”息衍喘着粗气。
“怎么下去?”
“最简单的办法,白大将军,一个男人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该学会的,爬树!”息衍把静都回鞘,翻出栏杆,又像猴子一样攀在木柱上,向下挪动。
白毅咬了咬牙,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