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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醒思站立船头,轻轻点头:“一来苏姑娘太长时间不曾做舞,今日起舞的消急,也并不曾在市井中传开,所以看热闹的百姓没有来。二来,柳非烟择婿之事,世人皆知,有身分的也来得少了,今夜倒清静许多。
夜风徐来,月映湖中,萧遥闲坐船头,目朦胧,人微醉,广袖之中,犹置酒壶,满斟一杯,不曾饮下,却徐徐倒人江中,敬了这一江明月:“也许正因贪爱这份清静,苏意娘才要在沉寂数月之后,重起这月下花舞。”也许正因贪爱这份清静,苏意娘才要在沉寂数月之后,重起这月下花舞。苏意娘每次起舞,出场必然惊人,不知今夜又会有何等巧思,才对得起如斯花月,如此流水。
他再倒一杯酒,敬与这湖中荷花,酒的香气在月影湖中,画舫之上,慢慢溢开,渐渐整个空气中,都充满着淡淡的香气。
香气渐渐浓烈,满盈在幽幽夜色里,漫漫湖水,悠悠月影,十叶小舟顺水而来,舟上彩衣罗裳的美丽女子,挥手间香风四溢,百花坠水,悄无声息落人湖中,悄无声息随水而去。
四下的大船上传来骚动的声音,有人奔跑,有人呼叫,灯火成倍数地亮了起来,一片辉惶中,无数人奔上船头。而十叶小舟却旁若无人一般,围成一圈,舟上美人,且歌且舞且散花。
管弦丝竹之声,不知从何处而来,随着这清风人耳,伴着曼歌人梦。
一片歌舞声里,令人只觉繁华如梦。
梦最深处,歌舞却忽然一顿,管乐也兀然而止。偌大月影湖,竟然在忽然之间静得没有丝毫人声,唯有水声轻轻风细细。
然后水流声渐响,一个雪白的身影,就这样突然地从水中缓缓浮现,直如水底精灵、深宫龙女,耐不得龙宫清寂,在这如梦月夜,破开万重水直如水底精灵、深宫龙女,耐不得龙宫清寂,在这如梦月夜,破开万重水路,悄然人红尘。
容若几乎想要伸手柔眼睛了,真不敢相信,世间有人真能这般凭空从水中出现。
等到那人影完全浮出水面,身下一片金光,才知道,竟是一朵金莲花把她托出水面的。
她衣白如雪,发黑如夜,人伏在金色莲花上,黑发散在自衣上,强烈的颜色差异,让整个世界、满湖灯光为之黯淡,天地间,只余这黑白二色。
在一片仿佛连呼吸都不闻的寂静中,伏在金莲上的白衣人徐徐坐起,只是这一坐的风姿,已有万千种风情,然后双手半撑着莲叶,慢慢站起,姿态缓漫得仿佛马杯胜衣,一阵风吹来,便能叫这佳人复又跌落莲台,消失于湖水之中。
花香复漫天,花瓣重映月,四周美人,纷纷洒下鲜花。漫天花纷飞,只有她,白衣黑发,却又压下满湖脂粉,一片锦绣。她悄立,凝神,挥袖,做舞。
不知身上的衣衫是什么布料制成,竟然出水不湿,迎风飘飞,伴着那奇异得居然没沾上一滴水的黑发,舞出夜的清幽与深远,她赤着双足,恍似步步生莲花,步步人云台。
夜已深,月仍明,四周烛如炬,可是,她所处的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眉目神容,都看不清晰,只是这白衣黑发,精灵般的身姿,月夜下踏花而飞,伴花起舞的衣与发,却深深映在每一个人眼中。
没有音乐,没有歌声,甚至没有掌声,只有这无声的一舞,极尽曼妙,令人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心跳,忘记了思想,甚至一声“好”,都已忘记叫出来。
什么时候,花已纷落尽,舞已悄然止,什么时候,金莲敛叶,龙女沉波,都已经无人知道。
直至一个洒花的姑娘,驾着小舟,来到画舫之前,盈盈施礼,容若方才从沉醉中醒来,放眼湖中,不见伊人,忽觉天地寂寂,湖水寞寞,冷清凄凉至于极处。
回首四周,却见谢醒思犹自深望远处,不曾回神,萧遥徐徐举杯就唇,眸光却犹有些迷离,楚韵如神容之间,皆是惊叹,唯有性德,依旧冷心冷性,眉眼模然。偏那娇俏小丫头,就是对着性德施礼,双手奉上一张暗夜飘微香,素纸绘墨花的香笺:“拜请公子收下醉花笺。”
众人都是一愣,唯有萧遥长笑出声:“我投说错吧!唯有此等人物,才值得意娘青眼。”
性德却犹自袖手不动,听若不闻,小丫头初时笑如银铃,见这美男子容貌如仙,却冷酷似冰,不搭不理,原来的笑声,不免千招起来。容若摇摇头,在一旁伸手,替性德接了过来。
小丫头这才微松一口气,复又再取出一张醉花笺:“今日画舫之中,屡飘仙韵,雅乐动人,还请高士接下花笺。
容若笑嘻嘻一伸手,又接了过去,回手递与楚韵如,乘着回头之时,眨眨眼,扮个鬼脸,笑容得意洋祥,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谢醒思乱咳一声:“谢某人不知可有幸,也得一张醉花笺?”
小丫头歉然施礼:“谢公子,醉花笺只有十张,公子船上已用去两张,若是……”
萧遥大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好个玉丫头,当着我的面也来推塘了,醉花笺每次分发,苏姑娘不过指定一二人而已,其他的,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说着他望向远处,其他舟上的女子,也都在湖中来去穿梭,向不同的船而去。
萧遥提高声音说:“英姑娘,瑞姐儿,还有巧丫头,快给我们送三张醉花笺过来,若有了好词好句好曲子,总不亏了你们就是。
四周传来一阵男子斥骂大喝,却又夹杂着女儿窃笑之声,竟真有三叶小舟即时回转,来到画舫前。
舟上清美佳人笑盈盈递上醉花笺:“我们姑娘素日说,萧公子是雅人名士,绝代高才,平日请都请不到,今朝怎么倒稀罕起这小小醉花笺?”
萧遥伸手接过,信手竟在那美貌女子腕上一捏:“巧丫头用的什么香料,这般淡雅清新,市间不曾闻过,莫不是自己配的,真合了你一个巧字。
这风尘中阅遍世人的姑娘一居然立时晕满双颊,也不理他,只嗔怒地瞪他一很,方才摇舟而去,四下喝骂之声更烈,有几处大船上的男子挽袖挥拳,竟似要跳过来揍人一般。
萧遥却还听而不闻,懒懒地把醉花笺分与容若和谢醒思,提高声音说:“巧丫头,明儿找你喝酒,把你那香料方子告诉我,我去说与旁的姑娘听,也好换些酒钱。
远处美佳人回首对着他狠狠阵了一口,说出来却是:“只管来找我便是,姑娘方子不告诉你,酒钱却要掏光了你的。”萧遥哈洽大笑,全不顾这般嘻类胡闹,气得多少人椎心刺骨。
谢醒思摇头苦笑:“果然谢家千金掷,不及萧遥闲说笑,真不知这济州青楼中,还有哪位姑娘你叫不出名字,哪处佳丽你扯不上交情,只是每州青楼中,还有哪位姑娘你叫不出各字,哪处佳丽你扯不上交情,只是每次不过十张醉花笺,咱们这一下子夺了五张,却叫别的人怎么不把你恨得人骨?”
萧遥闲坐船头,信手把醉花笺往怀中一揣,懒洋洋道:“有你谢家庇护,我还怕哪个?人生苦短,行乐怎敢不及时,清狂岂能不尽兴,容若也不由笑了:“萧兄实是难得的妙人。
谢醒思道:“容兄莫看萧兄这般清狂模样,实是天下间难得的情痴之人,他与夫人。”
“莫说我的闲话了。”萧遥浑然无意地打断了谢醒思:“苏姑娘的画舫亮起客之灯了,我们这等俗客,切莫叫主人久等了。」
金线编织的靠垫随地摆放,镶金绕银的杯子中盛着美酒,打磨光滑的地板上满是花瓣,戴着五彩珠链的脚在花瓣上翩然起舞,空气因水袖的轻拂而流动成风。花香酒香美人香,满溢船中。
画舫之上,宾容十人,舞姬十位,客人分席而坐,美人居中做舞,清音曼舞,果香酒醇,极尽享乐,令人顿生此生何求之感。只是此时,纵美酒置案,美人在前,不见仙子,又有谁能安然享乐,还不是亲张西望,苦苦期盼。
在场众人大多相熟,皆是济州城中贵公子、大人物,见面打起招呼,热络做一团,说说笑笑间,又忍不住期盼起苏意娘快快出现。就连容若和楚韵如都有着隐隐的期盼。
唯有,比德始终沉静默然,萧遥且自饮酒,大声品评歌舞。虽然一动一静,正好相反,却又不约而同,表现出相同的淡漠平静。
“萧公子依旧是千金座上疏狂态,诗酒风流轻王侯,”清柔的声音带着音乐般的韵致响起,衬着珠市掀起明珠相撞声,这声音,却比珠玉相击,更清美动人,明彩烛影中,雪衣飘然。
一代花魁苏意娘终于走近了,容若在听到她的故事后,曾幻想过她的美丽,可是在见过她之后,回去细思,竟仍忆不起她白衬神容面貌,只记得那清眸倦眼,慵懒风姿。
依然是一袭白衣,不扎不束,清淡得连一点装饰的丝带也投有,宽松得仿佛衣裳都随着她的步伐而飘动,却偏偏让人感觉到她身姿楚楚。步步生莲。
乌发不再披散下来,也只闲闲挽了一个警,甚至还有几丝散发垂落飘乱,却有一种独属于她的慵懒。
她每一步行来,便是一千种风姿,轻轻抬手,便是如梦如画的风情,悠然一回眸,莞尔一回首,清清眉眼,倦倦神情,似是红尘万丈,三千繁华,都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容若怔怔地望着她一步步行来,目不能转,眼不能移,恍似石雕一般,却惊觉一只纤手伸到面前,手中握着一方丝帕:“擦擦嘴吧!
容若一愣,却见楚韵如手握丝帕,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再复忆起这番话,心中徒然一惊,莫不是真看得呆了,竟把口水流出来了?完了完了形象全完了。
容若忙干笑着一把接过:“是刚才喝酒时弄湿的。”伸手一漠,却觉嘴角一片干燥,原来根本不曾失态。楚韵如低笑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没有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