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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压抑了极久的力量一瞬爆发出来,急切疯狂汲取她唇间甘美,掠夺一般闯入唇齿,她张唇欲咬,被他堪堪避过,吻得更深,更狠,让她难以招架,身体一热,心中只余了恐惧。
那人的眉眼在眼前一一闪过,雪花飘落,他侧下脸来,映着极好看的轮廓,他嘴唇亦是炙热,落在她颤抖的唇上,只闻雪落无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就将寒爷推开,看也不看他一眼,疾步跑出去。
室内刹那只觉清冷,唇齿间似还有她残余香甜,矮几上不知何时酒盏已洒,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酒香,连她的气味也冲淡了。道之见上官漫跑出去,疾步赶过来隔着门问:“寒爷,可要属下将她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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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安万善吹筚篥歌(四十六)
许久,才听寒爷出声:“不必了。”
回去后洪飞来了信,寒爷已派人将银票送了来,她也只淡淡应一声。
明日,皇帝摆宴赏雪,为柔妃庆贺,诸妃嫔均有出席,顾充媛缠绵病榻已久,自不会请她去,上官漫侍奉榻侧,也是不能去了,听闻柔妃想了个主意,需摘齐万朵六瓣红梅应景,多了不成,少了亦不成,需要的人手便多了些,因此除却殊儿,那些不甘寂寞的宫女内侍纷纷被叫去帮忙,只剩了四人留在姝璃宫,只等明日,却是极好的机会。
因在小心翼翼的准备,一夜未合眼,偶尔得闲也只立在树下望着连绵宫阙楼阁出神,罗姑拿了斗篷为她披在肩头,语气怜惜:“这些日子,忙坏了殿下,这样一看,又见憔悴了。”上官漫拉了拉衣襟,将自己裹在斗篷里,罗姑又递上裹着紫绒锦毡的手炉,双手捂上去,极暖,她忍不笑道:“忙些好,也无暇想旁的事情。”
她身侧是一株极粗的银杏树,顾充媛迁来时便在那里,因着几日大雪,顾充媛又极喜欢落雪遮掩枝叶的风景,并未让人扫去,枝干上厚厚的积雪,白的不见一丝瑕疵,罗姑看过去,只觉她的脸亦是雪白,反衬的一双眼睛幽深如黑潭,几丝茫然困惑在长长深睫泄出。
罗姑不禁微笑:“殿下这神情,倒像极了老奴年轻的时候。”
她转脸,微讶看她。
罗姑面上竟浮起微红,仿佛回到当时少女情怀,一脸温暖笑意:“老奴年轻的时候也曾遇到一个人……他是禁军的二等头领,也算青年才俊,下面的小宫女围在一处,谈的最多的便是他。我那时刚升了七品的大宫女,侍奉已经过世的淑妃,看不惯禁军的做派,只觉过于粗鲁了,因为听小宫女们谈起来,总是嗤之以鼻。”
上官漫饶有兴趣的盯着她。
罗姑面有赧意:“那日,娘娘房里的花谢了,负责摘采的小宫女竟未发觉,我训斥了她,便亲自去采,那日天真是蓝,海棠花也开得好,一蓬蓬拢在手里,真是好看,我摘得尽兴,不想被枝头勾着了头发,花洒了一地,怎样解也解不开。那日花林里去的人少,等了许久也不见一人。”
上官漫也含着笑意:“这时便遇见他了么。”
“是啊,真是巧。”罗姑一脸慨叹:“他穿着一身姜黄禁军盔甲,立在花树下真真是俊秀,他问我‘发生了何事?’我品衔比他高,尽管我比他小些,平日遇见他还得称我一声,姐姐,这样被他撞见,我心里自是难堪,冷着脸赶他走,只说没事。”罗姑突笑起来:“他竟真走了,我心里生气起来,谁知他一下从我背后冒出来,笑着对我说‘我若走了,只怕可惜了姐姐的好头发。’说着就要帮我解,我第一次与男子靠的那样近,几乎都能闻见他身上的汗味,我是喜欢熏香的男人的,禁军们天天滚在一处,都不知几日才洗次澡,只觉得臭。”
上官漫咯咯直笑,罗姑也笑:“可他身上却没有,是很好闻的皂角香,许久才想起要理他远一些,身子一动,枝丫勾的头发生疼,我忍不住喊疼,他忙说别动,低下头来认真替我解,离着那么近,我都能看到他略有些厚的嘴唇,不像女子一样的丰润,只觉得有力,这样胡思乱想,脸蓦地就红了,等他解开,也没道声谢就跑了,想来真是狼狈。”
罗姑慢慢敛了笑意,上官漫一直知道这是个悲伤的故事,情人终成眷属,那是书上写的,终究不是真实。
罗姑道:“后来远远又见过几次,他总是对我笑着打招呼,碍于身份,我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终有一日,他独自约了我,送给我一个香囊。哪里有男子送女子香囊的,他支支吾吾只说兄弟这样教他,拿给我看我便知道是何意思。我在心里笑,被人玩耍了还不知道,心里却是高兴。”
“……你答应了么?”
罗姑缓缓摇头:“怎会答应,我好不容易争到大宫女的位子,若是被人发现与禁军私通,只怕也怎样死的都不知道,兴许还连累了他。”罗姑沉默。
“后来呢?”
“后来……南方战事,名册上赫然有他,他随军出征就再也没有回来,战场上能分得出谁是谁来,他的尸体也没有找到,就在棺椁里放了件常穿的衣裳,匆匆下葬了,我不能出宫,连送他一程都不行。”
“我常常后悔,我若不是怯懦害怕,他不会到临死也不知道我的心意。又或者,我早早告诉了他,他能为我留下,也不会战死沙场。”罗姑面上泪水断断续续打湿了前襟。
她唯有沉默,罗姑使劲抹了抹泪,轻轻拍了上官漫纤细肩头:“殿下,千万不要像我这样后悔。”
殊儿远远唤了她一声:“姑姑。”
罗姑欢快应了声:“这就来,这就来。”
唯剩了她一人立在树下。
这个冬日异常寒冷,手里的暖炉似也慰不暖了,悲伤的情绪合着冷意一直蔓延心房,挥之不去。
午后却是懒了,在室内睡了许久,殊儿叫上官漫用膳,只被罗姑拦住,说容她睡。罗姑正与顾充媛说起赫连瑜提亲之事,犹自叹道:“未想那大人还是提亲了。”顾充媛道:“官家不是没有召见么?”罗姑笑道:“他既生了这个心,哪里有不成了,这会东边高兴的就差摆宴庆祝了。”顾充媛笑道:“那说的也太武断了些,他只说提亲,并未说谁,有可能是旁人呢。”
罗姑笑道:“还能是谁……”她心头忽有隐忧,很快道:“不是昭阳是谁。”顾充媛道:“未想那样的人也会有真情。”
忽听身畔一声嘀咕:“那大人才不会对哪个帝姬动情。”罗姑一巴掌打到她肩上,嗤笑道:“这丫头也思春了,想什么呢?”殊儿面色腾地红了,探肩道:“您就不能轻一点。”扭身出殿,只闻罗姑在身后笑道:“这小丫头,面皮薄的很。”
“殊儿,你来。”
殊儿听了罗姑吩咐将被褥抱出来晒,就听上官漫倚在殿门前唤她,似是刚刚醒了,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她肩头披着白裘斗篷,一直垂到脚下,唯见满头乌发堆砌,面上黑眸粉唇,遥遥弯着眼睛对她招手,这样高兴,倒是第一次见,殊儿疑惑将手中物件放下,恭敬道:“殿下有何吩咐。”
不知为何,上官漫面上红晕浅浅,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她,道:“过会罗姑会做木兰酥饼,你连这个一块送到天轴苑,找一个叫顺子的人。”
她眸光幽深:“明白么?”
殊儿何等机灵:“奴婢明白了。”
天轴苑是内务府的下部,专职修缮房屋,前日大雪,姝璃宫璃瓦断了几块,便是天轴苑总官顺子亲自带人前来。日头正好,殊儿挽着篮子进苑,一个小内侍笑嚷:“这不是殊儿姐姐么?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
殊儿笑啐:“泼皮猴子,别的本事没有,就练了一张嘴。”她掀开篮子,面布下香啧啧的酥饼,在萧索雪天里格外香甜,几个内侍同时涌过来,七手八脚就拿了个见底,殊儿忙嚷:“慢点,慢点。”
听见外面喧闹,顺子打了帘子出来就喊:“安静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看见殊儿不禁怔了下,马上换了笑脸:“姐姐怎么来了,快屋里请。”
殊儿道:“前日里多亏了总管,不然我们可要看着星星歇息了,这不殿下特让罗姑做了些酥饼送了来,算是谢谢大伙。”
顺子忙笑:“殿下还这么客气,这都是奴才们该做的。”眼见篮子里酥饼越来越少,两忙拨开那些小内侍:“闪开闪开,给老子留点。”
殊儿笑道:“急什么,给你留着呢。”不动声色往他手里一塞,顺子微愣,正要往袖子藏,殊儿又拿了个递给他:“尝尝……”
顺子笑道:“罗姑的手艺谁人不知,提起来那口水都淹了这今天轴苑。”于是她便看着他将那饼吃下去。顺子见她还不走,边吃边笑:“姐姐难道专程就是来看我吃饼的?”
殊儿面红一啐:“你说呢。”
内侍闻言哄然大笑。
光亮的铜镜里映着她沐浴过后莹润的脸,她一头乌发坐在那里,白皙无暇的脸上只见一双黑白分明的剪眸,颊上的伤早已大好,不见半分瑕疵,调养半年,只觉肌肤散发珍珠一般的柔白光泽来,不知何时一颦一笑间万种风情,每每卸去那疤痕,不经意扫过镜面,心中唯有慨叹,这竟是她。
嵌金的漆红梳妆盒里放着海棠色的薄香胭脂,轻轻搭上一点,便见镜里红晕浅生,依旧柳叶眉,精细的一笔,眉色不画而黛,衬着一双秋水眼眸眼波流转,脉脉含情,唇色亦是浅淡的珊瑚红,似是皑皑白雪里一点荤红,莹润饱满,却在颧骨上浅浅画了一只展翅欲飞的蝶,蝶翅妙曼繁美,似是落足花蕊的轻盈,巍巍摇曳,添了别样的艳美。
赫连瑜喜吃木兰饼,顺子是他的人,殊儿送去,定能嗅出不同,那酥饼里藏了花笺,却是星罗棋布的棋局,若是他,定能瞧出更约他花林相见。
那远近不一的黑白圆点,道出她多少欲语还休的心事,眉眼不觉含了笑,只觉室内熠熠,刹那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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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安万善吹筚篥歌(四十七)
天色已经深沉,花林枯技残雪,望去只如梨花绽放,怒放枝头,身外罩了一件雪白斗篷,压住里面轻盈如烟的雪色羽衣,花林里这样多的树,林林总总一直蔓延到望不到的尽头,灰蒙蒙的银色犯着清浅的月色光晕,竟是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