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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鞋子是破的,露出三个脚趾头,旧痂上又渗出新血。她抬头看看二十几米外那个神仙的青影,干净地让顾绯本能地向往。她心里想着,快点,要快点跟上去,不能被丢下。
要是被丢下,她一定会死的。她不想死,哪怕跟着以后,从早到晚干活挨打,哪怕每一顿都吃不饱,她也不想死,她要跟上去。
跟上去,那个神仙说,他就做她的师父。
师父就是亲人,顾绯知道,就连顾绯这个名字也是神仙给取的。有了师父就能活下去了。
顾绯有点走神,脚下一个踉跄被绊倒,她突然赶到脚踝一紧被什么东西缠住,惊慌地回头,竟发现从斜坡下面伸出一条藤蔓死死地缠紧了她。
那藤蔓在拽她,她细瘦的脚踝仿佛再一用力就会被勒断。顾绯死死扒住地面,慌地想抓住手边任何能够到的东西。她一边大叫起来,乞望神仙能听到,却看着那身影越走越远……
顾绯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眼里透出一丝绝望,却片刻后化为狠锐。她用力吸了吸鼻子,一手抓住地上到处攀缠的爬藤,小心地侧过身,弯腰用左脚死死踩住右脚踝伸下来的藤蔓在地面摩擦!
脚踝被勒得极紧,她幼嫩的手上被藤刺扎地全是血,她连眼泪都不掉了,眼睛里只透着一种执着,一下一下地蹭……不知蹭了多久,突然有一只力气很大的手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她不自觉地松开抓住爬藤的手,脚踝上的藤蔓竟自动缩回去,她被人抱在怀里。
一种清静的气息,仿佛朝夕相伴般熟悉……顾绯茫然地抬起头看见神仙的微笑,那双眼睛柔和极了,像微波的深潭要叫人沉沉陷溺进去。
“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声音传入她脑中。
顾绯却忘记了惊喜,她呆呆地,“师父……”
师父,这一声好熟悉,好像有什么撕心裂肺的孤独和怀念即将破出,她脑子里忽然混沌了,无边无际的空洞感里只有一点残烛清冷不灭,映照出数不清个长夜微白的黎明。
是的,那样的无眠和眼角的微冷才是她熟悉的。
穆棠在炼心空间里抱住幼小的顾绯,轻轻亲吻她的额头,也许尝试从最初开始改变,能淡化她的抗拒。随后他感到灵魂一痛。
他低下头,看见顾绯小小的手按在他的心口,那里用血画了一个简单的除魔印。
“心魔,散!”顾绯的声音平淡冰冷,没有一丝犹豫。
他灵体受创的疼痛却远远比不上这一瞬的心痛,穆棠只能露出一个苦笑。
顾绯击碎心魔从炼心空间中退出,就看见师父的脸色显得苍白。
她惊讶了一下,当即想到师父也只是筑基修为,又要帮她修炼又要维持炼心阵,确实是辛苦,忍不住道:“师父,要不我还是自己修炼吧,毕竟您也有自己的事情。”
“无妨,”穆棠静静地看着她毫无他意的清澈双眼,停顿了片刻才说,“今夜你就在外面筑基吧,为师替你压阵。”
“是,多谢师父。”虽然穆棠没说,但顾绯自己也知道,在外界筑基对需要功德的自己是有好处的。
“对了,那个老道士说的……”
“等你筑基后我们就出发,老道得到东西的地方在雁城附近,不妨去看看。”
“好。”顾绯笑应。她随即开启阵法加紧修炼起来,尽管筑基对曾经达到元婴圆满的她来说不过是水到渠成信手拈来,但事无绝对,修炼不容一丝大意。
晚间,得知顾绯要筑基,顾爸妈怕自己过于担心反而打扰到她,纠结了半晌还是咬牙进洞府等待去了。只留下穆棠为她守护,并且设了阻隔阵法以防意外有人打搅。
顾绯盘坐在房间中,点点灵气化为星光活泼地环绕在她身周,表现出对她十分亲近的样子。她浑身泛起莹莹光芒,灵气化入经脉、筋肉、骨血,被顺利地吸收转化,最终汇流入丹田。丹田内原本的真气也缓缓地旋转起来。
与此同时,她心如止水,神识把体内任何一点变化都无比清晰地纳入感知中。
筑基对她来说驾轻就熟毫无难度,很快真气的转化完成,新的、更为强大的力量从丹田顿时反馈到四肢百骸。她元神从最中心一点嗡然震颤,波动状地扩散开来,扩散到处仿佛冰消雪融,熟悉的更多力量终于释放出。
随着修为的进步,她的元神也在一步步解开力量。
顾绯发自内心地露出笑意,扭头看向穆棠,“成了。”
随即她惊讶地眨了眨眼,又仔细辨认一番,她发现自己就算踏入筑基期,也仍看不透师父的修为。
师父说他是筑基就肯定是筑基,但她现在看过去,却觉得师父就像真正的普通人一样,一点深浅也辨不出来。她心中更加敬佩起来。
☆、第三十三章
突破之后首要之事是稳固境界,因而顾绯进洞府跟顾爸妈说了一声后,就独自修炼去了。
穆棠的灵体被顾绯那一下伤得并不算轻,但幸好没有损及根本,因而回修炼室疗伤。顾绯也不是第一次筑基,穆棠便没有多叮嘱什么。
他这次丝毫没有料到自己放心地太早。
顾绯自知道自己本心至情后一直心里存了疑惑,这次筑基成功,元神力量更强,她不由起了对焚心阵的探究之心。
哪怕是在修真界,有记载以来用过焚心阵的修士也寥寥无几,顾绯回想当时的惨痛还心有余悸,而当她反照真灵,元神内逐渐呈现出那繁复如蛛网的封印外层,她突然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忍着心悸,仔细查探着,顾绯脸上变幻闪过疑惑、惊愕、愤怒和心伤。
没错,她的确不了解焚心阵,但毕竟她亲自体验过了,刻骨铭心!
如今封印被不知不觉淡化了,外层边缘甚至有着细丝状的裂纹,这不可能是封印效力自然衰退的结果,因为,至今才十二年不到!
顾绯脑中倏然灵光涌入,一幅幅自然而然地闪过每周的炼心过程,每一次都是师父、每一回她封印的感情都会被引动进而冲击……
她以为那是心魔、怀疑自己因为本心的关系无法封印彻底。
然而她此时此刻什么都明白了。
是师父的计划。
她心中怒浪翻天,恨不得立刻就冲到师父面前质问。
师父他为什么从来就不能、做任何决定都不肯想一想她的感受!
顾绯咬紧牙关、指甲掐入手心、坐在原地一动都不动。
她等待心里的浪潮慢慢平静、退去,好半晌,她才松开握拳的手,露出无奈地苦笑。
他一直都这样,不是吗?师父他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如果他认为封印会妨碍她的修炼,他就坚决地不会有一丝一毫犹豫,不管她的伤心,不在乎她如何苦求,冷硬如铁地出手。
一世百年,还不够么?顾绯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穆棠一连多日闭门不出地修炼,顾绯就每日跟顾爸妈还有队员出城。她现在接任务,主要是为了让顾爸妈锻炼对敌。
自从进化潮开始后,暂住区外和某些村子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有多村警备站被袭,拉帮结伙的犯罪事件也骤涨到一个高峰。
野外出现了一些流浪营地,顾绯接过任务挑了两个。
那些流浪营地就像她那次在废弃工厂看到的团伙的升级版,这世间人类能想象到的一切罪恶都有可能在那里发生。
暂住区军管会对流浪营地的态度是打击但不追击。追击付出的代价和收获根本不成正比,这是如今现状下无可奈何的事情。
顾绯带着小队刚刚挑了一个小型营地回来,此刻小队皮卡后厢上正捆着三个头目。顾绯坐在副驾,就听到后面不断传来蹬在厢板上的声音和队员的骂骂咧咧。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一个队员哗啦撕开堵嘴的胶布,“说不出个理由来劳资撕了你喂狗——”
“痒、痒啊——求你,松一下、快,我要死了——”哭嚎声顿时响起,惹得旁边队员不耐烦地一脚踹过去。另外两个捆起来的也呜呜扭动不停。
顾绯神识一扫,就看到对方脸上涕泗横流的崩溃状态,并没有丝毫作伪之嫌,她顿了顿,很快注意到对方脸上、脖子上都有大块不正常的红斑。
这是……
她眯起眼睛,透过窗玻璃看了看被强烈阳光映照地发白的天空,似随意地吩咐,“堵上,回头送给纪少校处理。”
“是,队长。”
“这回缴获的东西你们现在就分了,接下来咱们休息几天。”
“好咧,谢谢队长啊!”队员一听分东西都喜逐颜开。
休息几天也没什么,他们队一向收获很多,这些队员在暂住区都算得上富裕的那拨。况且顾绯平时也教他们一些拳脚,休息时间自己私下做点小活儿也是有的。
顾绯没再说话,她静静地坐在副驾上,目光望向前方的天尽头。那里有着巨大的天空裂隙,一缕缕灰色从裂隙的边缘悄然释出,融入到空中,淡化不见。
它也许融入了阳光,也许随着风扩散,而流浪营地那些长期呆在户外的人是最先出现症状的。
最初是瘙痒、像中毒一样的痒,无法止住,随后皮肤开始病变,新的一波变化进入酝酿期,或早或晚地推翻人们现今的生活。
顾绯一回去就见傅修正坐在家里跟顾妈说话。
他到底是习武的人,即便坐在沙发上也身姿笔直如松,透着习武人勃发的精气神。看见顾绯进门,他就露出笑意,“你回来了,我有些问题来请教你。”
“好说。”顾绯走过去,顾妈连忙说,“那你们聊。”说罢她转身回房间,脸上露出止不住的偷笑。看看顾爸还在洞府里,她干脆也进去,小哈被穆棠关起来好久,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傅修自从拿到功法,修炼投入地简直像入了魔,每次都有一大堆问题来问顾绯。
顾绯坐到他旁边讲了起来,傅修也不笨,他有自己的理解,两个人渐渐都投入到讨论中,没有人注意到穆棠悄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穆棠想起来顾绯小的时候,怯生生地根本不怎么敢跟他说话,更不提问问题了。后来花了好长时间,她才习惯熟悉,一直到……她不知什么时候起的心思。
穆棠一开始根本没有察觉,顾绯总是犯低级错误、拿问过的问题来反复问他,他生气过、无奈过,甚至询问了别的道友,得出的结论是凡间小孩子总会故意犯错误,以求引起长辈的关注。
他一开始的关注点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