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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不带羽毛,二不长翅膀,我就算是想飞也是有心无力!”我转过脸看着前方,不自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疲惫,脚步慢慢的向着胤禛的书房踱去。
“人生在世总有许多的不如意,福晋乃豁达之人又岂会看不懂?”邬思道也放慢了脚步,在我身旁几步远的地方,与我一同走着。
“我与先生不过两面之缘,先生又如何知我豁达?”我笑着说道,昨天还以为邬思道是个清高之人,没想到今天就会说好听的了!
“福晋的作为,草民早已如雷贯耳。十三爷对福晋真可谓推崇有加,更是佩服得不得了,所以草民早就想见识一下福晋这位女巾帼了!”邬思道依旧笑着说道,但是眼中的认真也让我知道他不是在说笑。
“那是十三弟再帮我吹嘘,一介女流哪有那种本事!”我笑着摇头说道。
“十三爷曾和我提及过福晋在某些事情上的看法,思道认为想法深邃,有条有理,王爷拥有福晋实是大幸。”邬思道继续的如吹捧般的说道。
我眉头微皱,语气略带不快的说道:“恐怕王爷并不想听到先生的这番话,如果先生认为我想法深邃,有条有理,那么先生对于王爷又意义何在呢?”说完我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显然他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微微的愣住了,我便带着流霜快步的离开了!
对邬思道我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抵触的,毕竟他是钮钴禄氏的哥哥,看到他就会想起那个女人,心中还是有些郁结,所以避而远之才是上策。
快步走到了书房门前,有小厮通报后我便带着流霜走了进去,胤禛正在屋里写些什么,我在一边找了个椅子坐下,流霜也默默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刚刚坐定邬思道也到了,在小厮的指引下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枝头抱香
进屋后的邬思道对我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很是平和,只带着隐隐的笑,看起来谦和善处。他选了一个我对面的椅子坐下,我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我斜对面的胤禛依旧不为所动的专心于眼前的事,对于进入屋里的我们就像空气一样的对待了。
就在我以为我要睡着的时候,胤禛终于放下了笔,对着我们说道:“婉儿,先生过来看看本王的拙作。”
我站起身由流霜搀扶着向前走去,邬思道则侧立在一旁,待我走过后跟在我的身后一同的走了过来。
站在书桌前才发现原来胤禛不是在写什么,而是在作画。画的是一枝菊花,饱满的花瓣,明黄色的花蕊,花枝挺直,花瓣微颤,好似在风中依旧高洁,清雅,不俗,有种遗世独立之感。
“此花高雅不俗,立在风中颤而不抖,晋陶潜独爱此花,更以此花自喻。”邬思道看着这枝菊慢慢的说道。陶渊明爱菊世人皆知,他不受嗟来之食,不愿为五斗米折腰,而胤禛此时画菊是因为它的高风亮节还是寓意他的心不在庙堂?我看着胤禛,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可谓波澜不惊,眼神淡然,对于邬思道的话不置可否。反观邬思道,他依旧低着头好像仍在欣赏,给人的感觉也与一般文人学士没有丝毫不同,他们俩个都在做戏吗?
“只有一枝花没有题字未免太过单调,婉儿你来写吧,也让邬先生点评点评。”胤禛淡笑着说道。
“那臣妾就当仁不让了,只是写些什么呢?”我走到桌前提起笔,看着胤禛和邬思道的说道。
“这个问题就交给邬先生了!”胤禛笑着转过脸看着邬思道说道。原来如此,原来这又是胤禛对邬思道的一次试探,看看邬思道是否明了胤禛的用意,也在最终评定邬思道究竟可不可用!
“即是如此,那就这句好了: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邬思道手背于身后,看着窗外悠悠地说道。
是郑思肖的诗,我看了看胤禛,他笑容依旧淡然,只是眼底多了一抹不明之色。我看他的样子似是同意,便举手在右上角缓缓的写下。因为是女人,所以我是没有印章的,无法像男人一样可以署名,但是见我写完,胤禛从桌案上拿起他印章,“破尘居士”便稳稳地印在了纸上。
“福晋果然好字,不愧十三爷赞誉有加!”邬思道笑容谦和的说道。
我也微微的点了点头,以示谢意,接着就听胤禛对流霜说道:“传午膳吧。”流霜领命便下去准备了,我们落座接着闲聊了起来,真没想到邬思道年纪不大却涉猎广泛,这让胤禛很是高兴,最让他满意的就是原来这邬先生也是信佛之人,与胤禛的关系好像在无形中又近了一步。
我简单的吃了几口便带着流霜退了出来,留下他们继续在里面高谈阔论,走在回去的路上流霜开口问道:“主子,午膳前那位邬先生说的那句诗是什么意思啊?”
“那是郑思肖的诗,全诗是这样的: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无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我会想着刚刚的情形,缓缓地说道。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流霜说完又想了一会,接着又说道:“主子,我不是很明白,邬先生说的这句话可符合王爷的心意?”
“这首诗与一般的咏菊的诗不一样,郑思肖写这首诗的时候正处于国仇家恨之中,山河破碎所以使他有感而发,而今用在这里,想必邬思道的用意还是一个“忍”字啊!”我淡淡的说道,不知是说给流霜听还是说给我自己。与邬思道接触的多了就越发的觉得这个人像个谜一样,也越发的觉得原来他与胤禛竟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
晚膳前我差流霜去院中摘一些菊花花瓣回来,送到膳房做一些菊花糕。我也学着屈原一般,想品味一下“夕餐秋菊之落英”是种什么境界,就算我是附庸风雅好了,尝试一下也没什么的。
我与流霜对面而坐,看着眼前的糕点,竟然有种小孩子偷吃糖果时的那种的雀跃的心情。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我一向都是和流霜一起吃饭的,一来是因为一个人吃饭实在没什么意思,二来是我从来没有把流霜当做过下人,所以我与她也从来没有什么忌讳。
轻捻起一块放到嘴边,还没有吃就已经闻道了一股属于句话的淡淡的香气,糕点入口绵香松软,甜而不腻,就算说它齿颊留香也不为过。
我半眯着眼睛享受着这种美食带给我的愉悦,然后对流霜说道:“真没想到,膳房里还有手艺这么好的糕点师傅,流霜明天打赏他!”
流霜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是,知道了。”
出于我对流霜的了解,我疑惑的看着她,接着说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转念一想又问道:“这糕点不是咱们膳房做的?”
“住在这里这么久,膳房做的东西是什么样的你还不清楚?”说话声伴着开门声一起闯进了我的耳中,我看着依旧是推门而入的胤禛,顿时失了刚才的兴致,便对流霜说:“撤了吧!”
流霜看看坐在原地的我,又看看走进门的胤禛,端起盘子简单的行了个礼就要出去,走过胤禛身边时,胤禛伸手端过了盘子,示意流霜可以出去了,每次我和胤禛单独相处时,流霜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她不知道下次见到我时我会怎样,是忧愁还是愉悦,是痛苦还是开心,今天的流霜也一样,担忧的看了我一眼便出去了。
“流霜似乎很不想看到我。”胤禛端着盘子走回桌前,肯定的说道。
“王爷多虑了,流霜怎么敢!”我喝着茶淡淡的说道。
“这京城一等一的糕点师傅做出来的东西果真不同,我们把他请来如何?”胤禛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王爷做主就好,臣妾没有意见。”我语气温和的说道,听不出有任何的怒气,但同样也没有丝毫的感情,我不是对胤禛全无情感,而是不敢有。
胤禛没有再说话,沉默的吃完了手中的糕点,又过了良久才说道:“今天下午我和邬先生谈了很多,他也确实睿智非常,的确是个可用之人。”
“那就好,如此一来封钮钴禄氏为侧福晋也就值得了。”我虽说的淡然,可话一出口我才知道,原来无论我怎样欺骗自己,心中还是放不下啊,原来我仍旧在意啊,自嘲的苦苦一笑,无奈的摇摇头。世上能医人者甚多可能医己者却寥寥无几,而我也不免落入俗套。
胤禛看着我,伸过手来抓住我的手,我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回来,胤禛却紧紧地攥住不在放手。他显然想要和我说什么,却最终选择了沉默,良久他起身离开,只留下了一个背影和一盏残茶给我。
这一夜我都睡得很不安稳,本来人已经是极累的了却没有丝毫的困意。失眠这个词在我还是现代人的时候,对我来说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谁能想到,来到清朝它确实我最亲密的伙伴。
由于睡不着我总会胡乱的想些什么,有时会想起和胤禛关系融洽如胶似漆的那段时光,有时会想起弘晖在我面前侃侃而谈的模样,有时会想起小时候在府中独自抚琴的样子,还会想起面容已经在脑海中渐渐模糊了的生活在现代的父母!
从前每次想起都会有泪水不自觉的流下,可是最近不会了,只是心痛还在。我常对自己说曾经拥有过得到过就是幸福的,结局不重要,经历过过程才是美好的。只是可惜我的生命不会再最美好的时刻戛然而止,经历过美好也同样要承担痛苦,或许人的一生也都是如此的吧!
第二日睁开眼睛,床上的纱帐还没有掀开,我只记得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了一丝曙光,掀起纱帘才发现,原来太阳还没有升起。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披了件衣服便施施然的走出了房间。隔壁流霜的屋子沉寂没有声响,不知道是已经醒了出去了还是仍在休息,我没有敲门只是缓步出了院子。
九月末的天气,早上霜露是很重的,我虽然披了外衣却依旧觉得有一丝的凉意袭上身来。花圃中的鲜花正在一点一点的打开花瓣,准备着迎接新一天的第一缕的朝霞。鲜花的生命不常,可是它们却努力的过好每一天,它们展现给人们的每一天也都是娇艳的,多姿多彩的。
隐约的觉得花丛的另一边似乎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抹白色伫立在鲜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