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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和你说?你自己的事情还不够多不够烦?”穆沼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的笑容,一副痞子气,仿佛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玩笑,或许也只有百里云鹫知其实他说的话并非玩笑,“和你说有什么用?你要把赤玉给我?那你呢,你真的要断掉一条手臂?”
“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断臂而把明明就摆在眼前能救你的赤玉拿走?在你眼里,小爷我是那样的人?”穆沼背靠着椅背翘起了腿,将茶盏里的茶一口饮尽后张嘴哈着气,“烫死我了。”
“再无可救之法?”此刻的百里云鹫语气有些沉,与穆沼的轻闲之态形成强烈反差。
“你什么时候也喜欢问废话了?要是有可救之法还用等到现在?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的事情?若非如此,我这么些年在外浪荡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闲得有家不想回偏要外游,那是百姓眼里逍遥自在的穆沼,不是真实的背了一身担子的穆沼,啧,一点都不洒脱。”穆沼又伸手去拿酒壶,却被百里云鹫拿开酒盏,穆沼立刻剜了他一记眼刀子,拿起酒壶昂起头就着壶嘴就这么喝了,只听他笑道,“人不总要有这么一天,他也不算早了。”
百里云鹫看着穆沼明着无所谓的悠闲实则并非如此的姿态,将茶盏放到了桌上,沉声道:“阿沼,你心里不安。”
穆沼正喝酒到半,忽的被百里云鹫一句话呛住,连连咳嗽,百里云鹫只是静静看着他,末了,穆沼用手背抹抹嘴,眼里仍是盈着笑意,却不再看向百里云鹫,而是看向凭栏外,看向黑暗深处,“他毕竟是我爹,毕竟我不喜欢权利,偏偏这一切都将全部压在我身上。”
“就算我即将变成和你一样,可我毕竟不是你,我做不到真正的云淡风轻。”穆沼看向黑暗深处的眼神有些黯然,“那么请允许我会觉得不安。”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百里云鹫也循着穆沼的视线看向黑暗深处,只见黑暗深处似乎有动静。
“他像一只鹰,一直在为夏侯一族捕捉猎物,可是到头来,我倒觉得他其实并非鹰而是一只猎物。”穆沼说话的时候,黑暗深处的动静越来越大,忽然只听一声戾叫,一片黑影挣脱黑暗而出,追赶它面前的猎物——一只小鸟,而那片黑影,正是百里云鹫的黑羽。
不稍时,黑羽的利爪抓住了小鸟,重新消失在黑暗中,穆沼笑意未减,“你的肥鹰又在捕捉猎物了,真是和你一样,喜欢在大晚上出没,给猎物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就算到了如今,他还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穆沼的话有些上句不接下句,只见他略显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扶着凭栏站起了身,“烦得要死,什么都要我自己去想,得了,我回去了,看看他今日会不会给我漏点什么话。”
穆沼说完,只见他将酒壶里最后的酒在嘴里倒完之后便往凭栏外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落到了地上,不忘向楼上的百里云鹫摇摇手,“下来带我走出你这片鬼树林,来好几次了还是和它没缘分,走不出去。”
随后,不见百里云鹫有任何动作,眨眼之间他便已经到了穆沼身侧,引着他往外走,只见那任何人进入都会疯长并移动的枯树此刻竟安安静静地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真真像是一棵棵扎根在泥土里正常生长的树木。
枯木林之外,百里云鹫停下了脚步,穆沼头也不回地抬手冲他摇了摇,以示道别,百里云鹫看着穆沼的背影,道:“阿沼,你必须做一只猎鹰,而非猎物。”
“但愿如此。”穆沼的声音终是消失在夜风之中。
百里云鹫却站在枯木林外看着穆沼离开的方向,似乎没有回屋的打算,而是将左臂往上抬起,与此同时右手拇指和食指放到嘴里吹了一记响哨。
哨音未落,黑羽便由黑暗深处扑扇着翅膀朝他急掠而来,却又在他的利爪就要抓到百里云鹫头上时忽的刹住了速度,在百里云鹫头顶盘旋了一圈后稳稳落到了他的左小臂上。
百里云鹫只是轻抚着黑羽背上的羽毛,一下一下,忽然一道黑影掠到他身边,朝他恭敬垂首,正是望月,只听她声音冷冰冰却带着极其恭敬的态度道:“爷,前些日子您让找的人抓到了,正在黑牢关着,等着爷亲自去审。”
“嗯。”百里云鹫淡淡应了一声,在黑羽颈上挠了挠,声音温和道,“好孩子,去玩吧。”
黑羽咕咕两声后,扑扇着翅膀离开了,百里云鹫转身走回竹楼,望月亦消失在了黑暗中。
竹楼一楼南面的书房,百里云鹫走到靠北面墙摆放的可墙大的书架前,将第二层最左边的一捆书简往右侧轻轻一移,原本紧靠在墙上的书柜竟往旁打开了,书柜之后,竟是一条往下延伸不知通往何处的石梯,两侧的墙壁上挂着火把,将本是黑暗的空间照亮,因着入口的打开,有风涌进,墙上的火把微微一晃,只见百里云鹫走入石梯暗道中,他身后的书柜即刻沉沉阖上,墙上火把的火苗再次颤了颤,百里云鹫沿阶而下。
愈往下,火光愈亮,以及,愈来愈清晰的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以及男子的求饶声,不甘声。
石阶的尽头,是一间没有窗户本该黑暗的石室,却因着四壁燃亮的火光而亮如白昼。
石室很大,大到足以容纳千人,呈方形,石室的四周,每隔三步,便有站得挺直的黑衣人,然,每一个人,却依旧是,少了左眼,缺了右臂,面无表情地站着,仿佛没有生命的雕像。
踏入石室,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雕刻在背面石墙正中央的,一个笔法苍劲的“暝”字,漆金色,外围以圆形麒麟纹,凌厉的四爪,腾升的云纹,将中央的“暝”字勾勒得磅礴大气,在这石室中,给人以窒息的压迫感。
石室的东西两侧是两排牢笼,牢笼均向下凹陷,在与地面平行的地方便是牢笼中人腿根的地方,若是细听,还能听到嘈杂的石室里还有水声,正是那比地面低矮的牢笼底部所蓄的水,笼中人的双腿便是一直泡在水中!
两排牢笼中间的空处,十数台十字型木架钉在坚硬的地板中,木架上则是挂放着各式刑具,在离北面“暝”字最近的十字木架上,此刻正绑着一名头发散乱的狼狈中年男人,衣裳还完整地挂在身上,明显未被施过刑,与他身边那个已被荆鞭抽得皮开肉绽的男子形成强烈对比。
整间石室,透着一股子血腥味,霉味,以及死亡的味道,没有丝毫生气,仿佛进到这里来的人只为做一件事,那便是等死。
在百里云鹫走下最后一阶石梯时,所有黑衣人都停止了动作,不约而同地面向他跪下,便是原本还在吵吵嚷嚷的笼中囚犯也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吵嚷,皆恐惧地看着慢慢往北面墙走去的百里云鹫,整个石室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便是连呼吸声和水声都没有,仿佛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是一个人,甚至不仅仅是一个眼睛会杀人的鬼王爷,而是一个从地狱走来会吃人的阿修罗王。
百里云鹫不疾不徐地走到北面墙前,转身,轻撩衣摆,便坐在了“暝”字正下方的梨木大椅上,正抬眸时,已有两名黑衣人将绑在刑架上的中年男子解下,押到了百里云鹫面前,压着他跪下,可不知方才还显得没有一丝力气的男子此刻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是不管黑衣人怎么压的他的肩膀他就是不跪下,就这么低着头倔强地站着,正当黑衣人想要踹他的膝弯让他跪在百里云鹫面前时,百里云鹫却轻抬左手阻止了黑衣人的动作,两名黑衣人即刻恭敬地退到两侧。
“曹安大人,别来无恙嗯?”百里云鹫看着面前硬着骨气不肯跪下的曹安,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淡,“原来曹安大人对我如此不屑,竟是连头不愿抬起来看看我是谁。”
百里云鹫的声音虽淡,却是让一直低头的曹安猛然抬起了头,满眼满脸的愤然在看到百里云鹫脸上的鬼脸面具时震惊住,仿佛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一般,满布血丝的双眼睁至最大,“是你!?云小王爷!”
“云小王爷,真是个久远的称呼。”面具下的百里云鹫似乎轻轻一笑,“前些日子本欲请曹大人在西灵楼饮些小酒,谁知没有等来曹大人,倒等来曹大人潜逃的消息,真是让我好生失望。”
“你是真的失望吗?云小王爷?鬼王爷?还是——”曹安脸上的震惊很快归于冷静,而后勾起嘴角,讽刺笑道,“暝王爷?”
“曹大人果然如我想的一般聪明。”百里云鹫将手肘撑在椅把上,微微斜了身子将额头抵在手上,赞赏道,“也果然如我所想的,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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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上二更,原谅叔实在太累了,四五个小时的睡眠让13号晚上和14号白天的酒意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车上颠簸在脑子里翻滚,头昏眼花得眼睛快翻白了,为了不让更新时间乱不让菇凉们等,叔拼了!
070、要她死,琉璃容貌全
夜静如死水,状元府,禹世然的书房。
一名脸上戴着无脸面具的蒙头黑衣人负手而立在书房中,而本该是状元府这座府邸的主人禹世然竟然单膝跪着,跪在黑衣人面前!
只见禹世然头微垂着,一副恭敬的模样,似乎黑衣人不说话,他也不敢先说话一般。
“状元爷,你不是说……白琉璃死了?”面具后是男人低沉并且沙哑的声音,好像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般的沙哑,听到出是中年男人的声音,透过面具上的眼孔能隐约看到男人隐藏在暗面里的双眼,眼角有深深的皱纹,一双不年轻的眼睛透着如鹰般的锐利,像盯猎物一般盯着单膝跪在他面前的禹世然。
禹世然听着黑衣男人沙哑且故意放缓语速的问话,蓦地将头垂得更低,声音恭敬得几乎带着一丝畏惧的味道:“飞书给大人那日,她的的确确是死了,却不想四日后她竟又活着出现出现。”
“哦?死人还能复活?我活这么大岁数,还从未听说过人死了还能复生,状元爷您这是在欺骗我吗?”黑衣男人似乎不相信禹世然的话,只冷冰冰地垂眸看他,“还是在欺骗主上?”
“小臣万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