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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屿上那些疯狂的士兵一样,这些远离身体中心的细胞并不知道主战场的战斗已经失败,不知道它们也应该投降。相反,它们尽可能继续战斗,直到最后它们不避免地也走向死亡。
监狱太平间
在铺着地砖的地下室太平间里,两名工作人员在等待刚被处死的犯人尸体通过电梯运送过来。较年轻的伦尼·布莱格斯不停地在工作服上擦着自己冒汗的手。他已经在这里干了近一个月,但看到死尸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与死人打交道倒没什么,就是深更半夜也没什么问题。他以前在医院工作时也干过这个。但这里的死人都曾经是些杀人犯或强奸犯,这就不一样了。这让人感到不像真实的生活,倒像是发生在斯蒂芬·金写的小说里。
他突然听到上面响起了齿轮的隆隆声。电梯装着货物下来了。
他的上司,卡尔文·杰特森一边抽烟,一边呼哧呼哧地喘气。他说:“来了,伙计。死亡快车。”
“你要是一直抽烟,你自己也会搭上这快车的。”伦尼边说边挥手赶走烟雾,其实他心里宁愿闻万宝路烟味,不愿闻福尔马林和死人味,尽管有人认为它们都是一回事。
“我不在乎死,”卡尔文笑着说,他那张因长年不见天日而显得灰白的脸上笑出了皱纹,“死神与我是老朋友了。”
只听到哐啷一声,电梯旁的灯亮了起来,门打开了。
卡尔文朝他挤挤眼睛:“今晚我们可真是荣幸,我的小徒弟。因为今晚和我们打交道的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四处作案的坏蛋;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传道士’。”
“是啊,是很难得。”伦尼说,一边帮着把轮床从电梯里推出来,停在太平间前面部分靠门口的地方。杀人犯总是让他毛发倒坚,这个大杀人犯更使他毛骨悚然。
“你知道她杀了人以后,对受害者做些什么?”卡尔文说,他的香烟粘在下嘴唇上,好像在玩魔术。“她有一支笔尖特别长的钢笔,她用这支笔刺进……”
“我不想知道。不要说了,好吗?”
卡尔文笑出声未。“当然可以,伦尼我的伙计。没必要这么紧张。喂,你能不能到隔壁把东西拿过来;我们可以在这里灯光下给死人净身,你就不会太害怕了。”
“我不害怕。”伦尼否认道,一边走到太平间后面去取毛巾和化学药剂,还有用来装尿布的垃圾筒。
“当然你不害怕,伦尼我的伙计,”他听见卡尔文在他身后安慰地说,“当然你不怕。”
伦尼拖来一只小推车,推到贮存柜旁。他忙着拿毛巾,注意到毛巾已不多了,这时他感觉到身后有一阵极细微的风,室内温度有点变化,就像门开了那样。他想这可能是自己的想像吧,便继续取东西,把化学药剂和其它一些东西装进手推车里以后,把车推回到与太平间前面相连的拱道那里。他快推到卡尔文那里时,仔细听着,卡尔文可能会开一些“小玩笑”,但破天荒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说。
“我们需要再领一些毛巾,”伦尼通过拱廊时说道,“我去拿……”
他见到卡尔文后便立即住了口。他的上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就在他前面,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的脸比平常更苍白。他的嘴在动,可却没有声音出来,灭掉的烟头从他的下唇悬挂下来,两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即使对于擅长恶作剧的卡尔文·杰特森来说,这种表演也是够精彩的,这伙计看起来一副吓掉了魂的样子。
“卡尔文?你在搞什么名堂,卡尔文?”
卡尔文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他狡黠地看了伦尼一眼,“是你干的,对不对?”卡尔文似乎有些恢复了镇静,但他说话的声音仍然那么害怕,伦尼听得心烦意乱。
“干得很巧妙。该死,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转过身去刚刚一秒钟,伙计。最多两秒钟。”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该死的废话,”伦尼说,他被吓得脑子都不转了。
接着卡尔文朝旁边走了几步,伦尼终于明白了他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玛利亚·贝娜瑞亚克的尸体不见了。
该死的“传道士”消失了。
《基因传奇》作者:'英' 迈克尔·科迪
第三十章
波士顿 比肯山
玛利亚·贝娜瑞亚克被处决后第二天早晨,汤姆从宁静、深沉的睡眠中醒来,他已经将那杀手远远抛到了脑后。自从斯德哥尔摩事件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睡得如此香。他眼睛还没睁,手已经伸到了床的另一边。他刚要把手缩回来——你怎么总记不住?奥利维亚已不在了——这时,他碰到了她的小肩膀。他半睁开左眼,看到穿着宽大红色T恤蜷曲在自己身边的小小身影,露出了微笑。这是霍利。
他想起昨晚她钻到自己床上的情形,心里很高兴。对于他来说,这也是奥利维亚走后他每天感到痛苦的一种补偿。霍利仍在他身边,她一切都好。
阳光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洒进房间,给里面带来一丝光亮。他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了好一阵子。她闭着眼睛,嘴唇微微张着,胸脯随着均匀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她的头发还没长得够长,但他觉得生长的速度已经不可能再快了。就连她头上的那块整齐的疤痕也在迅速消褪,卡尔·兰伯特对此感到无法理解。
他伸过手去,轻轻抚摸着她的前额。两天前她刚刚做过一次CAT扫描检查,没有发现任何肿瘤的痕迹。她的基因组看上去很正常,所有的缺陷都奇迹般地修复了。
他一跃下床,拉开大窗户的窗帘。从这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花园。六月的阳光穿过窗格玻璃照得他睡衣上出现一块块正方形的亮斑。隔着棉质睡衣感受这暖洋洋的阳光十分惬意,这感觉驱走了过去几个月的噩梦留在他心里的寒意。
他对着打开的顶窗深深吸了一口气,两只胳膊向上伸去,就像一只猫在壁炉前伸懒腰。往下看去,花园里十分美丽:碧绿的草坪,鲜红的玫瑰,金黄的万寿菊。他觉得五彩缤纷的花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艳丽。
“爸,几点了?”
他转过身来,只见霍利坐在床上打着哈欠,又揉揉眼睛。他说:“快八点了。别忘了,贾斯九点钟过来吃早饭。”
“拉瑞也来吗?”
“不,他还在洛杉矶忙着拍电影呢。詹妮弗和梅根几点来?”
霍利从被窝里爬出来,坐在床边,挠着头上的伤疤,“她们说十点半左右来。”
“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就是随便玩玩。”
汤姆笑起来,摇了摇头。这个孩子本来已经死去了,过去的五天算得上是老天额外的赏赐。但今天,这样一个美好的早晨,她两个最好的朋友就要来,而她想做的就是“随便玩玩”。人们还说什么尽量活得充实呢。
“发生了什么事,爸爸?”霍利问道。她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
他走过来,坐在她旁边:“你是指什么?”
“做手术的时候。”
他沉默了一会儿。手术后的五天来,她这是第一次提起这事。他一直故意不提手术,等待她自己在适当的时候谈起这件事。“我们治好了你的病。”他简单地说。
“妈妈告诉我是你治好了我的病。”
“妈妈?什么时候?”
霍利将脑袋靠在他肩上,这样感觉舒服些,“在我的梦里,在我做手术睡着的时候。很奇怪的,我睡着的时候好像醒来了。我站在火车站台上,你在送我上车。火车开动的时候,你和这里的人都跟我挥手说再见。有阿列克斯、贾斯、杰克、詹妮弗、梅根,所有的人。”
“火车开向哪里,霍利?”
“带我去看妈妈。你说你以后也会来的。”
“真的?后来呢?”
“嗯,跟你说再见我有点伤心,可是能见到妈妈我又很高兴。后来,妈妈突然出现在火车上,就在我身边。她解释说她来是为了把我送到要去的地方。见到她真是太棒了,她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微笑的时候,大声笑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和以前一样。她问你可好,问你是不是为我俩担心。我告诉她你还好,你很快也会来了。后来火车减速的时候,她开始又笑又哭的。
“她说我不和她一起下车了。说你治好了我的病,要把我接回去了。我当时并不太伤心,因为我知道将来有一天我会再见到她的,我很想回来见你。接下来我记得的事情是我醒来了,看着贾斯,觉得很渴很渴。”
“一个梦。”汤姆说。
霍利抬起头,看着他,“那么你是怎么治好我的病的?”她轻声问道,一双聪慧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
他叹了口气。这可不容易解释。他自己也没有完全弄清这是如何发生的。
他说:“我是用一种特殊的药治好的。”
“什么药?”
“一种很特殊的药,它不能直接对病人起作用。我必须先吃这种药,然后我才能为你治病。”
“你自己必须吃药才能让我的病好起来?”
汤姆点点头。他想起了手术过程中他突然得到的启示,在危急时刻他突然悟到的答案:为什么两三只关在一起的白鼠注射了血清以后能痊愈,而单独关在一只笼子里的白鼠却不能。受这个灵感的启发,他给自己注射了拿撒勒基因,因为他意识到那些白鼠相互治好了对方的病。拿撒勒基因不是对寄主产生作用,而是通过寄主对别人起作用。
“你明白吗,霍利,这种药是赋予一个人帮助别人的能力,这样才能有效。用了它不能让自己康复,只能为别人治病。”
霍利想了一会儿,然后平淡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她说着从床沿站起身来,显然对爸爸说的这些并不感到有什么特别。
“你明白了?”
她羞怯地耸耸肩,像是在讨论一部电